话音方落,外间两名弟子领着张衡来到殿内。
徐子龙开口问道:“张衡,你于八月十六日,杀害与宗门有着良好合作关系的江家子弟江宇,可认罪否?”
张衡道:“我受命行事,无罪。”
马元则道:“张衡,你言是受史师叔之命秘密调查江宇,为何这一年从来没有回过宗门,向史师叔汇报进展。”
张衡尚未说话,陈达打断道:“马师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怀疑张衡师弟并非受命行事?师公已承认向他下达过此项命令,你们督察部应该知晓,为何仍揪着不放,你们不是怀疑师公做假证吧!”
马元则道:“陈师弟不要误会,我绝没有怀疑史师叔的意思,只是案件疑点,不得不问。张衡,你既受命监视江宇,整整一年时间,无论有没有线索,都应该汇报,你为何不报?”
张衡道:“师公并没有规定我多久向他汇报一次,我没有掌握线索,自然没有汇报。”
徐子龙道:“据江家的目击证人说,你行凶当日,身着披风,头戴斗笠,只是因为后来与江宇相斗,因此斗笠掉落,被认出容貌。”
“而你自己说,是因为被江宇发觉,两人动手,才将他误杀。”
“可你这身行头不就是冲着暗杀去的吗?监视别人的话,需要穿着这么奇怪吗?不是更容易暴露。”
张衡道:“我不认为更容易暴露,实际上我是害怕被他察觉和暴露身份,才特意穿的这身。”
马元则和徐子龙两人轮流问话,直审问了半个多时辰,事无巨细,通通盘问了一遍,陈达一语不发,彭浩眼观鼻,鼻观心,巍然不动,仿佛一个过客。
“彭师弟和陈师弟还有什么要问的吗?”马元则看向两人问道。
两人皆摇头不语。
“将张衡带下去。”徐子龙道,两名弟子领着张衡出了殿内。
“今日问讯就到此为止吧!我提议将张衡定罪,以蓄谋杀害江宇的名义。”马元则道。
陈达道:“我不同意马师兄的提议,张衡受命行事,又有何罪?假使给他定罪,今后谁还敢听从宗门号令行事?”
马元则道:“张衡虽是听从史师叔之令行事,但我们有充足的理由怀疑他杀人乃是私愤,而并非为公。”
陈达道:“马师兄这个怀疑用得好,既无实证,如何就武断定罪?”
徐子龙道:“我同意马师弟的提议,对张衡进行定罪,彭师弟,你觉得如何?”
彭浩道:“我觉得此事还是慎重为好。”
徐子龙道:“既然意见不一,咱们各自呈奏一份卷宗,由我交给宗门,请掌教裁定。”
旁边两名弟子立刻递上笔墨,众人各自奋笔疾书,写上意见交给徐子龙。
入夜,罗清水洞府内,唐宁与其相对而坐,两人交谈了好一阵,唐宁方告辞而去。
翌日,镇抚部刑讯大堂,几人再度聚于一堂。
“昨日我将卷宗呈奏宗门,掌教和唐师叔已同意我和马师弟的提议,对张衡定性定罪,以其误杀江宇罪名,判处刑狱监禁四十年。”徐子龙说道,左手一翻,拿出一纸条文,传递给身旁彭浩。
那条文正是唐宁下发的喻令,上有宣德殿盖章和他的签字画押。
几人一一传阅,看完条文后陈达面无表情起身:“我还有事,告辞了。”
说罢便拂袖而去,径直离开了大殿,马元则和徐子龙对视一眼,皆有些不满,彭浩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端坐不动,神情未有丝毫变化。
徐子龙道:“既然陈师弟有要事先行离开,就由我们宣布判决吧!来人,将张衡带上来。”
很快,人被领入殿中,徐子龙拿出条文念道:“司隶部弟子张衡,误杀江家子弟江宇,经会审宣判如下,处以张衡四十年刑狱监禁。”
张衡听罢,神色不变,似若未闻。
徐子龙一挥手:“将他带下去。”
“是。”两名弟子应道,领着张衡出了大殿,来到刑狱部,押往无涧崖中关押起来。
史名随洞府内,陈达躬身行礼后入座开口道:“三部会审已经结束了,掌教和唐宁一致同意定罪,最后由唐宁下发敇命,以误杀江宇名头,判了张师弟四十年刑狱监禁。”
史名随点了点头,没有言语,陈达默默退出。
刑狱部无涧涯深不见底,山洞之内暗无天日,伸手不见五指,
腥臭气息扑面而来。
张衡盘腿坐下,面无表情。脑海中不断浮现那个灿若朝霞,明眸皓齿的女子模样,最终在荒破的古庙内自溢身亡。
不知过了多久,轰隆一声,石门转开,一名面方口阔男子身形一闪入了里间,稽首道:“张师弟,我乃刑狱部弟子李淼,特奉史师叔之命来看望你。”
张衡起身还礼道:“多谢李师兄,还请替我转告师公和师傅,弟子此生铭记二老恩德,虽身在刑狱,日后每日祈祷,祝二老长寿无疆。”
“张师弟无需气馁,此次我奉史师叔之命,特来解除你体内禁制。”李淼说罢,上前在他身上点了几下,解除了其体内涌泉,灵海,泥丸宫三处的灵力封印。
禁制一解,张衡体内灵力霎时间盈溢全身,运转自如,大喜道:“多谢师兄。”
李淼手中一翻,递给他六瓶丹药:“这是史师叔让我带给你的修行丹药,他让我转告你,勿需焦急,静下心来安心修行,他日总有用武之地。”
张衡当即朝南下拜叩首,口称多谢师公。
“张师弟,你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说,我不宜久留,先告辞了,这里看管的弟子我已打了招呼,他们不会乱说,只是你仍需呆在此处,不得外出,否则不好交代。”
“我明白,多谢李师兄。”
李淼身形一闪,出了山洞,石门轰隆一声再度合上。
许清婉盘坐在洞府中,正自闭目修行,突然腰间储物袋一阵晃动。
她睁开双目,拿出阵盘,朝其一点,将符箓摄至手中,神识注入,一个男子话语在脑海中响起,她眉头微蹙,随即起身出了洞府。
浓雾外,一名身材魁梧,两鬓斑白男子矗立,见许清婉遁光落下,他上前稽首道:“许师姐,我是任调部黄元进,奉宗门令,命你即刻出发,前往轩跃山灵矿任职。”
说罢,手中一翻,拿出一纸条文递给她。
许清婉接过条文,展开一看,但见上面写道:元易殿掌印部弟子许清婉忠诚素着,修为精深。轩跃山宗门之重地,为免魔宗侵袭,现调其前往守备,即刻出发,不得有误。
下面有清玄殿印章和史名随的签字画押。
“许师姐,你若没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的话,咱们这就出发吧!”黄元进道。
“我有些事务要交代一下,请黄师弟稍侯半个时辰。”
黄元进点头道好,许清婉遁光腾起,行不多时,来至一座洞府之前,手中一挥,一张符箓没入里间。
很快,浓雾翻出,内里一道遁光闪出,现出一明眸皓齿,婷婷玉立女子身形,正是顾元雅,她朝许清婉躬身行了一礼:“许师姑,师傅请您入内。”
许清婉道:“你既已筑基,今后算是同辈了,还是按修行界规矩称呼吧!”
“那我可不敢,师傅要知道,又骂我没规矩。”顾元雅道。
两人一前一后入了里间,来到唐宁主室,许清婉行礼后落座开口道:“此次冒昧叨扰,是来向您辞行的,方才接到清玄殿的喻令,让我即刻前往轩跃山灵矿守备。”
顾元雅听她此言心下一惊,宗门内谁都知晓许清婉乃是唐宁亲信心腹,清玄殿竟然一纸调令就将其发配轩跃山去了,显然这是史名随的反击。
需知许清婉虽然只是元易殿掌印部一个管事,但她总管宗门扩产计划的具体事宜,任后勤队长,享受宗门执事的薪俸待遇。
而现在调出元易殿后,显然不能再享受执事薪俸,这可是一笔不小收入差距,执事每月六千灵石,若按她自己薪俸,也不过三千灵石,一年相差三四万灵石。
唐宁却没什么异样神色,只是点了点头:“既然派你去了,那就去吧!到了那里行事小心一些。”
许清婉道:“芷柔和启元这两孩子还请您多多关照。”
唐宁点头不语。
“那我告辞了。”许清婉起身离去。
“师傅,他们欺负许师姑,您怎么也不帮着说话。”顾元雅眼见其远走开口说道。
唐宁摇了摇头:“都已经筑基修士了,还说这种小孩子气话,清玄殿掌宗门人事,他们要调任弟子可不需要经过我的同意。”
顾元雅道:“定是那史名随使的坏,明明是他徒孙做错了事,师傅不过禀公处理而已,他就心怀怨恨,蓄意报复,亏他还是清玄殿殿主呢!竟如此是非不分,心胸狭隘。”
“现在知道为什么不让你参与吧!宗门内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唐宁说道,闭起双目继续炼气修行。
史名随此举绝对算不上报复,顶多只是一个提醒,或者说是适当的发泄,这是他作为清玄殿殿主必须有的态度。
毕竟自己力保的徒孙啷当入狱,若是忍气吞声,一点动作没有,反而显得软
弱。
只是唐宁没想到他会拿许清婉下刀,仔细想想虽在意料之中,却也在情理之中。
许清婉虽然没有参与此事,但她是宗门内公认的自己心腹亲信,拿她来杀鸡儆猴最为适合不过,而马元则,徐子龙身为部科执事,想动他们首先不大容易,而且影响颇大。
是以许清婉成了替罪羔,也算受了池鱼之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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