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到了修炼的甜头,雁洛兮这些日子越发勤奋。夕阳将近,繁忙的一天终于到了最美好的时间段,她迎着彩霞满天,慢慢悠悠往老太监院子走。
“洛兮!”
有人在身后,颤抖着喊人,雁洛兮被那声音一电,猛地转身看到了来人。
沈音沐瘦成了纸片人,站在那里,凝望着她不说话。
雁洛兮惊喜!不敢置信!
随即哽咽住,也说不出话,默默被几步就跑上来的人拉住了手,傻傻跟着走,想不出他怎么如此快就到了?自己在做梦吗?这些日子的确总是梦见他就是这般瘦的让人心疼!
虽然让飞虎号去迎人,再快也没这个可能!
雁洛兮被他拉着走,两个人都特别安静,安静到她都能听到他用尽全力,死死紧握着自己的手,肌肤骨骼摩擦的声音。
很想问,咋这么快?可他只是垂着目,雁洛兮就不敢说话了。
到了屋里,才刚收拾好的大宿舍,边上开了几个单间,沈音沐开门带她进去。
雁洛兮有些纳闷,自己夫郎来了,这么大的事,怎么没人通知一声?
沈音沐不看她,她就莫名心虚不敢问,也不敢伸手抱人!
他低着头,捧起她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检查
每一寸肌肤,连指甲盖都不放过,好像都是他自己身上的肉,碰破哪一处他都会疼。
雁洛兮红了眼眶,好想说些什么安慰他,可是胸口好像鼓了气,就是发不出声音。
之后他摸了胳膊又摸肩,检查完脖子好好的,就摸到了脑袋!
他慢慢摘去她馆发的簪子,手都在发颤,检查脑袋好好的,再摸耳朵,一路向下……
仔仔细细,不肯放过任何婴丝中衣覆盖不到的地方……
最后沈音沐缓缓跪下,慢慢解她的鞋带,雁洛兮心里一颤,赶紧坐到炕上:“阿音!阿音!这是海边,光脚趟水很容易被石头划到的,你别紧张别紧张!”
他摸着那些已经结了疤的伤痕吸着气,用手细细摸了会儿,俯身把脸贴在那些伤口上。
他的唇好冰,软软的,每触碰到一处伤,他就轻轻吮住,舌尖柔柔的触碰,好像如此那些伤口就能痊愈!好像如此那些提心吊胆,担惊受怕的夜晚就能成眠!
雁洛兮瞬间四肢无力,人麻心麻,泪流满面,灵魂颤抖,满眼满脑都是他枯坐在黑暗里等着盼着一切无恙,人间安详的信件。
她整个人瘫软在炕上像个小孩般求饶:“阿音……知道错了……阿音,我每天都在想你!”
他似乎没听见,继续摸她的腿,雁洛兮呜咽一声,夹紧了大腿再次求饶:“阿音……别这样…全是些小伤……都好了。”
游离在极致的幸福与心痛的撕裂之间,雁洛兮恨不得一刀捅了自己,太粗心大意了!他心里有多爱,这些日子就有多痛多煎熬吧。
沈音沐终于抬起头,见她泪流满面,痛哭流涕,何曾展露过如此泫然而泣的可怜样儿!
一刹那他觉得灵魂都炸了,满脑袋都是冤枉了她的六月雪,白茫茫的一片,凄凄惨惨……
这是他的命呀!日思夜想的人,怎么舍不得的!
缓缓收了手,坐到她身边,把人拉到怀里轻抚后背帮她顺气,待她的双手也搂住自己的腰,他才轻叹一声问道:“今后……可还敢?”
雁洛兮拼命摇头,自己才是傻瓜!是笨蛋!他日常的柔顺让自己把他当成了小绵羊,他岂是怕死之人,他骨子里比谁都坚强。
看她唇紧紧抿着,哭的一抽一抽的,样子委屈极了!
沈音沐灵魂里的雪终是化成了水,捧住她的脸,惩罚性的啃咬她的唇,什么羞涩全忘了,整个人被悬在空中这些日子,他需要真实的感受,熟悉的味道冲入鼻翼,温暖的唇微微颤抖,他的,是他心尖上的肉,流淌的血,可算找回来了。
沈音沐放开她的唇,紧紧抱了人,伏在耳边呢喃:“你知道我怕什么的,怕的要死,你还敢!”
“阿音,成亲前你不要……这样亲我……我受不住的!”
终于顺畅了呼吸,雁洛兮赶紧认怂。
沈音沐知道自己强势了,几乎没有女人会喜欢这种男子,但他控制不了了,再见不到她,他能把自己冻死,即使兮儿从没怪过他什么,现在更是软语相求。
沈音沐万般不舍,还是松开了手,就那么痴痴的看着她红透的脸,手指,脚尖,他腾地一下也是满脸通红,全身发热,赶忙道歉:“我……我刚才不对,莽撞了,我给你赔礼。”
“不是的。”
心中一酸,雁洛兮反过来搂住人家。
男人刚才还绷直的腰一下就瘫软在她怀里,心头一松,重聚的欢喜涌上心头,灌了蜜般的甜,怕他胡思乱想,雁洛兮羞涩道:“不要赔礼的。你知道我心里爱重你,又那么想你,所以怕受不住,犯了规越了界,等咱俩成亲后天天让你这样亲。”
沈音沐看着这么甜的一张脸,乖的好像六岁的豆豆在跟大人表真心。突然就意识到她以前总说自己还小,没想过成家,看来这话不是搪塞他,可能真是这么想的。
她说神医学院还未毕业,可她的医术寻遍暖岩大陆都没人比的上,可见全部心思都曾花在了学业上,是个心思单纯的人,这今后的日子不能什么都由着她……
想到这儿,他抬手轻抚过她娇艳的红唇,问道:“兮儿可有信任我?”
雁洛兮恨不得心中都能长出一双手来把他抱住,说:“有的,一直都信任的。初始就是觉着你身子弱不舍得你受苦,可我忘了其实你想要的是同生共死。我说自己是从海上来,你怕我在这海岛找到回家的路,就算去死,可能都找不到我了,所以心里害怕,是也不是?”
良久,沈音沐终于出了一声:“……你欺负我!”
窝在她怀里竟是终于哭出了声。雁洛兮的肩头一震,后背跟着抖动不已,把他的头揽到自己肩膀上,两手极轻的在他后背轻抚直到停了啜泣。
“阿音,对不起,我一开始没想那么多,直到每次你回信总是‘等着你’几个字,我才觉出不对劲儿,想了很久才想到的,不是存心想要欺负你。”
“那你来海岛除了建庄,可否想过要找回家的路?”
捏了捏他的鼻子,雁洛兮笑道:“傻瓜,你这才叫关心则乱呢!好好想想咱俩最初见面时的情形,我像从海上来的吗?”一撩胳膊,“那时的胳膊比现在还白吧!我那条羊绒围脖暖不暖?滑雪帽暖不暖?还有可松饼,汉堡,水果好不好吃?新不新鲜?在海上漂了一年的人可能是那个样子,可能有那些东西吗?”
沈音沐仔细打量了她片刻,心里叹口气……事一关她,总会失了理智,不由自主的害怕呀!
雁洛兮见他侧脸看着自己,那神情如此温柔,恋恋不舍!心中又酸又甜又痛,五味杂陈,正色道:“阿音,如果我告诉你,我就是为了你而来的,你信吗?”
沈音沐敛目,浑身轻颤。
雁洛兮知道他听进去了,就把爷爷去世,自己如何难过,如何北上去看极光,如何被那道充满了温暖平和气息的光带到荒林与他相遇的过程详细描述了一遍。
“阿音,你相信月老的红线吗?我想那道极光就是我们的红线,也许前生就被牵绑在一起,哪怕穿越星际时空依然会来找你,所以有你的地方才是我的家呀,小傻瓜!”
沈音沐紧闭双目,缓缓的,层层叠叠的,满溢的幸福弥漫心间……
相处的点点滴滴浮现眼前,他沉默的、坏心眼的、强势的、霸道的、任性的、无论是哪种面貌的他,她都是笑着疼着宠着护着,这个系着他全部情感的人从未让他失望过一次。如果那些苦是为了让自己与她相遇,那么再让他经历一次,再苦上十倍百倍千倍,他甘之如饴。
“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不会丢下你。阿音,笑一个嘛!每次写信多一个字都不舍的,想死人家了。”
雁洛兮赖在他身上蹭来蹭去撒着娇,沈音沐伤口被碰,痛的倒吸口冷气。
意识到什么!这才想到,他来的也太快了。
雁洛兮把人按到床上仰躺着,扒下里裤,才发现腿内侧的肉都烂的流脓了。
疼的她手直颤,这个看着聪明的夫郎傻得要命!
找来药膏,轻轻涂抹,一直到了大腿根,才忍不住抱怨:“你是个傻的吗!跑慢点,多休息几天,那就这么急了。”
沈音沐纵有千般情绪,万种柔情,到这时,身上彻底没劲儿了。
只得靠着软垫,说了句:“可有吃食?饿了。”
“饿了?”
雁洛兮一蹦三高,多好的夫郎呀!
不管自己做了多少气人伤人心的事,几句解释就雨过天晴,从不计较受了多少委屈痛苦可得好好爱着宠着,丢了可就真没处去寻啦。
悄悄抱起他到了新改造好,还没正式投入使用的沼气火厨房。
雁洛兮发现水池子里有新鲜的花蛤和大头虾,案板上有些海鲜菇和野菜,她都挑过来清洗,放在一个火眼上烹一大碗海鲜汤。
案板上醒着一大块面,估计厨房一会儿要用。
雁洛兮麻利地切了一小块,擀成薄薄的面皮,铺上些干面粉后折叠几层,切成细细的面条,放进开水里煮。再开火眼儿煎了个香喷喷的荷包蛋,待面熟捞出,过了下温水才放到大碗里,仔细摆上荷包蛋,花蛤,大头虾,海鲜菇,野菜,最后狠狠添一大勺热海鲜汤,撒上葱花和白胡椒粉,一大碗香喷喷的海鲜汤面就出了锅。
这卖相!给多少钱都没处买去。
沈音沐静静看着,悄悄拭去眼角儿的泪花,在沉鱼落雁时她哪里会擀面条!
很明显,这一趟吃了不少苦。
“阿音,快来,趁热吃。”
笑眯眯招呼着,崴了勺汤,自己先尝了尝,鲜美!香!这才喂给人家。
他也不吭声,埋头喝汤吃面,那速度好像前几个月都没吃过饱饭似的。
雁洛兮紧张了,怕他突然暴食伤了胃,赶快抢过他手里的餐具:“乖,慢慢吃,我来喂你。”
沈音沐乖乖坐好,喂一口吃一口,瓷勺偶尔碰到粗瓷碗,撞出的声音……滋着家的味道。海货的鲜香,煎蛋的油香,面条的软绵劲道竟然吃出了甜蜜。更新最快的网
那一勺一勺撑起了他一生的眷恋,满满当当的热了口安稳了心。
从十岁起他就再没觉得有什么东西好吃……
现在他回来了,热的东西灌了满碗,这一生他都离不开那一碗热汤了。
沈音沐咽下面条,眼神明亮:“你知道,你就是我的命吧!”
她就笑了:“知道了,以后再不会抛下你!感觉苦的时候别忍着,可以跟我喊累。”
沈音沐眯着眼睛点头,张着嘴,等着被喂了一口汤面,越发快活的吃了起来
快快咽了又张开嘴,一抬头,他的小妻主却不着急喂了,挑眉坏笑着看他。
沈音沐咳嗽两声,呛了!
雁洛兮扬扬眉:“能自己慢慢吃了吗?”
沈音沐嘟嘴,看看她手里的勺,有点委屈。
真会撩人呀……你!!
雁洛兮把碗递回给他:“你正常点!好好吃面,我去给你拿样好东西。”
沈音沐抿嘴笑:“我很听话的。”
总算是恢复了正常!
雁洛兮蹑手蹑脚出去,还对他做手势“嘘……”
沈音沐端着碗看她麻溜地跑出去,挑起几根面慢慢吃,竟觉这后厨房里春暖花开,周身毛孔打开,说不出的畅快淋漓。
没多会儿,就见她手里抱着个大匣子跑回来,四处看看,又给他做了个“嘘……”的手势,把门关严。
匣子打开盖,满满一大匣子南洋白蝶贝珍珠,都是稀有的大个头,颜色齐全,银白、银、粉、淡金、金、玫瑰红、黑色的都有,尤其那几颗熠熠如彩虹的超大珍珠,沈音沐直接看呆了眼。
“哪儿来的?”
“打下蝴蝶岛那天,我在石郑氏卧房的暗格里发现的,就私藏了。”
“没上缴入库呀?”
雁洛兮摇头。
“各人得到的就都分了,一场仗下来那都玩了命,不让发点财,恐影响士气。我听说现在京城豪门娶亲,风气日渐奢靡,就连一般芝麻小官都要准备千两,有头有脸的少说也得万两起步。咱家现在虽然有了些家底,但人也一下多了这么多,花销巨大。咱也得有些成算了,给你攒聘礼。到时嫁妆聘礼,要是你家不同意,咱自己一并出了也要让你风光大嫁。明年一开春进京见公婆,直接拿金银珠宝惊她们,还能不许了咱这门婚事?你说是吧。”
“好厉害!!”
沈音沐开心啦!
几口吃完了海鲜汤面,连底儿都端着喝了,第一次吃饭能这么狼虎。
看着对方一脸等着表扬的小模样儿,一伸手捏住了下巴,却在脑门上,如亲自家闺女般赏了一口:“宝贝表现不错!乖!以后也这样干!一定更疼你!”
亲完,他抱着一大匣子南海珍珠探着脑袋向四周看了看,发现无人,便蹑手蹑脚地小跑着回去宿舍区,藏自己的聘礼去了。
雁洛兮彻底懵B!哎呀!宝贝,腿伤,不能乱动!疾步追上去,把人打横抱起!
“你好像涨力气了!”
“那当然了,抱不动夫郎的女人怎么给人家当妻主,你妻主我厉害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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