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十一年, 夏,清河郡王并元氏一族谋逆,于避暑山庄刺杀圣上, 败。
萧成器下令诛杀一应犯案人等,及其家中男丁, 女眷发配边疆。
......
“怎么办啊?”才嫁进来没两月的元侧妃这几日哭瞎了眼睛, 手指不住的颤抖。
“快去给荣国公府里,朝父亲求救, 我是无辜的,我只是萧元嘉的一个侧妃!我是元氏的女儿啊.....他要是真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也同我无关......”
“我的小姐啊, 如今别说是信了, 就是连一只蚊子都飞不出去。”
她们一直被圈禁在府中还不知,距离郡王府两条街的荣国公府的情形比清河郡王府更加人间炼狱。
清河郡王府说到底主子也就只有这么几个,而荣国公府的亲族,牵扯进来了上千余人, 听说菜市场的刽子手都换了几轮,说是手酸掉了, 道是要休息休息。
元氏这在皇城风雨飘摇了百余年的顶级名门,一夕之间便没落了, 荣国公府被抄家后, 整座往日雕梁画柱的豪华宅院瞬间便成了鬼宅。
等收押女眷的官兵来了, 老太妃还不知萧元嘉已经身亡, 只听到要流放,眼睛一翻当即晕了过去。陈卿卿被吓得不知所措,她不知自己为何要嫁入这郡王府来,饱受元侧妃的折磨不说, 什么好处都没得到,如今还要被脸上刺青发送到边塞苦寒之地为奴去!
那边关苦寒,连寻常青壮年都承受不了,更何况是她一个身怀六甲的女子?陈卿卿忽然发疯了似的捶打着自己的肚子,恨不得立刻将肚子里的那块肉捶打下来。
只有这样自己才能跟萧元嘉扯断一切牵连......
没一个人过来阻止。
所有人都自顾不暇,乱作一团,谁还有情绪管他人?
也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命大,被一番捶打,竟然丝毫没有流产的迹象,陈卿卿锤的累了,擦掉眼泪,想起了自己此时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她派人给唯一能救她的人刘长丰送了信,她想着若是不行,就改嫁给他,反正他如今也闯出了名堂,凭着他对自己的爱意,他比萧元嘉更加好拿捏。
可没一会儿送信的人就哭着回来,丫鬟原本寄希望于陈侧妃能顺利逃脱,顺路捎带自己一程,结果去了一遭,府门都没出去,倒是得了官兵的一封冷嘲热讽。
官兵道是什么:哪儿来的刘府公子,刘府作为从犯,男丁一应都下了天牢审问。
用脚也能想到,沾上半点儿谋逆罪名能活?
刘府公子?只有罪犯刘氏,去菜市场今天上午斩首的上百人尸堆里找!
也算是得了些消息,顿时没好气的对陈卿卿嘲讽道:“什么长丰哥哥,我呸!您真不害臊,如今大着肚子还想着别的男人!活该浸猪笼。”
陈卿卿一时被粗鲁的语言骂的愣住了,好半天才气的跳起来抓挠她的脸:“你这个不要脸的小娼妇!敢骂我?看我不叫人抽烂你的嘴!把你卖去窑子里!”
“我呸!你才是不要脸的!郡王爷疼爱你带你如珠似宝,结果郡王刚入了监狱,你转头就要找别的男人,不是不要脸是什么?我都替你害臊?你还当如今自己是那个尊贵的侧妃娘娘?撒泡尿找找自己,郡王爷爵位都没了,你现在是犯人家眷,是要发配边关的,论身份地位,你还不如我们这些丫鬟婢子们!”
几个往日里的大丫鬟翻箱倒柜,就开始当着陈卿卿的面收拾行囊,将值钱物件通通往包裹里塞,那些上好的锦缎丝绸体型大带不走,就将上头镶嵌的珍珠玛瑙拆下来,塞进鞋里去。
陈卿卿呆站着半晌,等到府外来捉拿他们的侍卫闯进来搜查,才觉得大事不妙。
陈卿卿双手上被戴上了枷锁,脚上戴上了冗长沉重的镣链。一走起路来铁链声拖着地板,发出沉重的闷响,听着叫人头皮发麻。
人如同萝卜串一般,昏迷的老太妃中途醒来就见到自己毫无尊严的穿着白色的囚服,如同牵羊一般,前边是陈侧妃,后边的是一连懵逼的元侧妃。
再说宫中那边——
太皇太后为了元氏一族,放下身段去求着当今圣上,但这是诛九族的大罪,连太皇太后都不敢替元氏求情,只恳请陛下能饶了几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子。
太皇太后元氏历经四朝,年轻时候也曾垂帘听政过,甚至等到先帝她儿子死后,她还想毒杀太后,自己再继续垂帘听政。
只是先帝临走前坑了他老娘一道,立了三位与元氏不对付的辅政老臣,再有忠心耿耿的上柱国给皇帝兜底,还给了皇太后一道据说能保她平安的遗旨。
老态龙钟的太皇太后搀着拐杖来到了天子寝宫,将萧成器堵了个正着。
她虽年老,脸上却干净亮堂,没有一丁点儿老人常有的斑纹。
“皇帝是否无恙?”她笑起来:“几日也不见你来看望哀家。”
萧成器却不笑,他将手下的奏折合起,道:“太皇太后上了年纪,日后还是宣孙儿去你寝宫便是。”
“皇帝一直躲着不肯见哀家,哀家这便亲自来了。”
萧成器咳嗽了声,稳着声音:“皇祖母多虑了,谋逆一案还有诸多繁杂事项,这几日着实走不开。”
“皇帝不如同我直言,你要怎样才肯放过元氏?”
萧成器唇线紧抿,将案牍边一叠文书打开念道:“咸宁五年正月初七,荣国公世子元茨酒后乱性,□□民女,致民女被逼投井,其父母千里上京击鼓鸣冤,第二日双双暴毙与城门外。这是第一桩罪,□□妇女,□□,论罪当诛。第二桩罪证:元和三年六月,世孙元祐当街......”
“够了!”太皇太后闭上眼睛,痛苦呢喃:“别再说了...别再说了...他们都是哀家的血亲,也是皇帝你的血亲,他们是你的舅公,表兄弟......何必要赶尽杀绝?”
萧成器咬牙道:“若是朕不肯放过元氏,元氏早就不存在于世了。皇祖母,元氏多次犯下大罪,您还要姑息到何时?这天下不是姓元,连王子皇孙犯法尚且要论罪,这些年元氏犯下的罪状还少?他们是朕的血亲,这偌大天下,也皆是朕的子民!”
太皇太后流下两道浑浊的老泪,头一次正视起这位她一向看不上眼的孙子来。如今她却是不得不承认,先帝眼光毒辣,一串成年儿子中选中了最年幼的萧成器,萧成器当皇帝是还是个坐不上龙椅的小儿。
当初她还以为是儿子宠爱萧成器的母亲,子以母贵......
却原来是自己一直看错了眼。
反应过来时,却早就晚了......
。。。。。。
谋逆之事来的轰轰烈烈,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宣布了处刑。
主犯及从犯人等一应处死,其家中男丁尚且为出襁褓者免除死刑,随女眷没为贱籍,流放边疆。
处决速度之快,再京中达官显贵未曾反应过来之际,已经拉下了帷幕。事不关己,勋贵们沉寂了一段时间,又开始恢复了往日生活。
曾经显赫的荣国公府,清河郡王府,如同过眼云烟,甚至不曾出现在下一代人的口中。
人都是健忘,再过上十年二十年,京中还有几人知道什么辅国公府,清河郡王府的?哪怕是记得清楚的,也不会随意提起污了自己的嘴。
元和十二年春,杭清安排好京中亲眷的诸多事宜后,重新返回了边塞之地。
这一路杭清心中火热,充分体验到了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的壮志豪情,一路带着手下策马飞度,遥望并州越来越近。
任务完成度早已经被她刷满,她也为了那些摸不着窍门的所谓积分,决定继续留在这个世界,总得完成打扫干净胡人的豪言壮志,不然......真的挺打脸的。
时隔一年有余的休战,边关疮痍满目的战场,重新恢复了生机。
杭清设计出的图纸改良兵器也渐渐能够投入战场使用。
一切的完美运行,意味着一场决战的逐渐拉近。
杭清闲暇时日除了排练士兵,模拟战场,便是教他们如何灵活对抗各种地形和敌方兵马。
后来听说了前军中有一位素来有百箭穿杨之称的神箭手,这位神箭手据说从没浪费过自己的箭,死在他箭下的敌军,少说也有上百人。
杭清自认为武力智力军中难有敌手,原身这具身体的身体素质摆在这儿,杭清的剑法几乎顺理成章的继承了原先,她再加以练习,融合之后已经难有敌手。
杭清闲暇时间研究起古战场最常用到的几种行军作战兵器时,发现这远程杀伤力巨大的弓箭,她却并不怎么会使用。
即使新研发出来的□□,她也不会用。
秉着下一个世界不知是什么态度,杭清打算活到老学到老,将自己武装到脚。她调来了名声贼大的神箭手,留着两络山羊胡须的中年男子。
杭清一见到此人便瞧见他双眼冰冷,看人的眼神与寻常人并不一样,似乎焦距不对。
008小声朝她吐槽:“别不是远视眼......”
杭清:“......远视眼你以为是看远就清楚了?远视眼聚焦是在视网膜后面,看近距离看远距离都不行。”
事实上也确实是冤枉了闵先生,闵先生的眼睛,并没有老花远视,反而比正常人的视力好了许多。
眼神不对的原因,大概是因为射箭这门技术,心里状态远比视力更重要,杭清虽然不精通古武器□□,但她的枪法厉害,射击这门学问道理都是一样的。瞄准时都尽量不要过度瞄准,这样才能避免用眼紧张,肌肉僵硬,一旦肌肉僵硬久了就会出现‘靶心恐慌症’,那就真的跟靶心无缘了。
古代往往绝学都不外传,杭清毫不扭捏的拜他为师,之后每天早起跟着闵奉贤联系射箭。
才半月功夫,杭清已经学得有模有样了。
百步穿杨技能,get!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杭清半夜登上城楼最高处眺望对面平坦的大草原,眼光炽热。
原身满腔热血,为的便是踏平这片吃人的土地。
只有统一才能结束长久的战乱。
边关常年战争,百姓流离失所,土地废弃,人口锐减。
她想要让边关百姓再也不需颠沛流离,满户无男丁。
希望有朝一日,他们也能如同寻常百姓般农耕织布,恢复平静的生活。
希望这世间再无战乱。
.......
元和二十年,兜兜转转十几年,秀荣总算再次回到了比记忆中更加繁华的京城。
此时正值上元佳节,夜空明月高悬,神武大街宝马香车满路。宽敞的神武大街两侧,一片姹紫嫣红,鲜花着锦。
夜市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锦衣玉袍,行为举止温和有礼的行人沿着街头猜着灯谜,猜对了便有特制形态的灯笼作为奖品,猜错了无非是输掉了些银钱。
大夏这些年太平气象,许多年没打仗了,四海升平,万国来朝。不仅是国库,就连寻常百姓,口袋里都富裕的很。
秀荣跟着她家夫人一路闲逛,猜着灯谜。
店家笑着将谜题递给她家夫人,谜题上写着几行小字:
下珠帘焚香去卜卦,问苍天,人儿落在谁家。
恨玉郎!全无一点知心话。
欲罢不能罢!
吾把口来哑。
论交情不差。
染成皂难讲一句清白话。
分明一对好鸳鸯,却被刀割下。
抛的奴才尽才又乏。
细思量,心与口都是假。
这谜题倒是新颖,夫人没念过多少书,后面跟着的仆人更是不识字,哪里知道?寻思良久谜底都没猜出来。
店家十分有耐心,笑眯眯的看着也不催。
秀荣知道这是自己表现的机会,连忙上前报出谜底。
“谜底可是一二三四五六七□□十?”
店家哀叹了两声,谜底对了,便将特质的玉兔灯笼递给夫人。
夫人笑着接过,连连赞叹道:“哎呀,这京中的物件就是巧妙,瞧着兔子灯笼,做的活灵活现的,真跟天上的仙兔一般。还是秀荣你聪明,这般难的题目,一猜就准了。”
秀荣心中不甚悲凉,任她再会吟诗作画,如今不还是做了连书墨都不通的末流小官府上的婢女吗。
这人,真得信命。
想当年她的身份地位,何曾会将这末流小官看在眼里?她什么锦衣玉食没有用过?可就是这般命运不济,被发配边疆之后,府上其它女人受不得苦寒,没几年就纷纷病死了。也就她还算坚强,撑过了前几年,后来遇上了现在的夫人,才脱离了那些噩梦。
而这位夫人,大字不识,却能和她丈夫琴瑟和谐,府上连一个妾氏都没有,虽是末流小官,但如今也爬到了京都,只要入了京都的门,前程也就近了。
她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差在哪儿呢?
若是年轻时,她争强好胜的性子一定要想办法争上一争,可如今瞧着镜中人的模样,常年的风吹雨打以及日夜操劳,她早已生了华发,背也佝偻了,眼角全是细细的纹路,就连曾经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都发黄不堪。
还能如何呢?就连争强好胜的心都提不起来了。
秀荣勉强笑道:“夫人抬爱了,奴婢只是幼时学过几句诗词。”
店家久居京城,听了她如此自谦,不禁感叹道:“这谜题确实难,摆放了一日,没几人猜出,嬷嬷不比自谦。”
正说着,路上来了一位高壮魁梧的青年男子,肩上扛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郎,小女郎饱满滚圆的后脑勺,扎着两个团子,生的是玉雪聪明。
一点儿都不怕人,瞧着便知是位贵人。
“老板,来两个玉兔灯笼。”小女郎仰头半天,在扎绑在一起比两层楼还高的灯笼中选中了自己喜欢的,指着中间两个粉色的玉兔灯笼。
“唉唉。”店家连忙起身去摘。他家也有年岁相同的女儿,瞧着同样年纪的小女郎立刻生了几分爱怜,登着□□去将两个玉兔灯笼摘下。
扛着小女郎的青衣男子往老板案板上推过了一块碎银,虽不多,买这两个灯笼绰绰有余。
秀荣在一旁只觉得瞧着这孩子十分眼熟,五官无端的叫她生了一丝胆寒,特别是那双看人如同刀子的眼睛,却又说不上来哪儿见过。
只一面,便叫她心里打鼓,她往后不着深色的退了一步,避开小女郎的视线,身边的夫人却迎了上去,粗鄙人,果然半点儿都不知道害怕。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啊?”
夫人是个良善人,小女郎似乎也很喜欢她,一边滴溜溜的抬眼四处瞧着各式灯笼,一边一字一句的回答:“我?我姓杭。”
众人一愣。
杭?哪个杭?还能有哪个?
小女郎说完,瞧见了远处的人,兴奋地朝着远处挥手,大声叫喊道:“娘亲!小白在这里!小白在这里!”
不一会儿一群侍女们簇拥着一位贵妇走近,贵妇生的清秀,肌肤雪白,叫人瞧不出她的年纪。
杭暮云松了口气,忍不住伸手弹了弹长得跟阿清一模一样的女儿,都说外甥像舅,她以前不明白,如今生了个杭清缩小版的女儿,简直啼笑皆非。
不仅仅是外貌,连着皮实的性子,都像了个十成十。
“一时没瞧见,你就带着小白不见人影了,宝微找了你好久。”杭暮云看看一眼驮着自家小女儿的黑脸青年。此人正是宝微的丈夫,她的妹夫。
杭暮云颇有几分无奈。
黑脸青年尴尬的红了脸,他去岁和杭宝微成的婚,没两月宝微身上就传来了喜事,他这日日都盼着女儿眼红,以往也不爱小孩的性子,如今是逮到杭小白便爱不释手。
都说孕期多抱抱孩子会沾些喜庆,他十分奉信这个道理。
黑脸青年原先名叫阿奴,人如其名,就是一个奴才,祖辈据说原来也是权臣,但那是好多代以前的事了,他自出生起便是最低等的罪奴,住马厩里被人鞭打吃些剩菜剩饭长大。
后来兜兜转转被杭府老管家看重身材结实,才花了半两银钱买入了杭府,跟着杭府的马夫学着喂养宝马的。
但前些年不知究竟怎么回事,宝微忽的透露了口风,说她早些年被府里的马奴所救,一早就喜欢府上养马的马奴,如果家里人非要让她选那些世家公子,那她宁愿不成婚,险些将叔母气死过去,甚至想要派人将这个以下犯上的阿奴发卖了去。
事情闹的天翻地覆的第二日,杭清也不知同李氏聊了些什么,聊完过后李氏的脸色好转许多,隔日杭清破例将阿奴提拔在身边做了侍卫,后来奔赴战场也是一同带着的。
阿奴此人颇为勇猛,且力大无穷,驭马之术堪称神技,一个口哨能叫来百里之内的野马,更难得的是,性猛却不急躁。
杭暮云想起,杭清说这是难的的将才。
阿清说的果真没错,没两年,这位阿奴便脱胎换骨,立下颇多功绩,在军中一路做到了平虏将军。
如今,更是杭清得力的左膀右臂。
叔母嘴上不说,这两年谁都看得出来她看开了,只想要他二人赶紧成婚,赶紧的趁着战争平息是给她添几个孙子孙女。
毕竟杭家是真的人丁单薄,是真的有数多爵位财产要继承,也是真的基因好,要遗传下去。
杭暮云头些年生的长子小小年纪就由着杭清教导,如今已经十一岁了,才从南诏那边走了一圈回来,小小年纪从容不迫,一□□法和剑术使得连禁卫军都督都赞叹不已,隐隐有了大将风范。
连陛下那儿也是过了眼的,杭清更是将他作为继承人在培养。
杭清想着教一个也是教,教十个也是教,还不如将孩子们凑成一堆教养,好叫她也省点儿力气。
是以这几年她为了宝微和阿奴两个的事儿,操了不少心。好在这两个不辜负她的所望,终于修成正果。
“我来给舅舅买灯笼。”杭小白一手提着一个有她半人高的大灯笼,献媚道。
杭暮云从妹夫脖子上抱下来小女儿,失笑摇头:“舅舅同陛下去城楼上喝酒去了,今晚怕是回不来府里了。”
大儿子舅舅,舅舅的叫的久了,就成了习惯,小女儿也跟着这般叫。
如今杭清早就以真实性别示人,孩子们的嘴却改不过来了。
杭清也从不在意这个,改不过来便罢了,毕竟就连杭暮云自己有时候也常常阿弟阿弟的叫着。
杭清从没打算隐瞒女子的身份到死,早些年平定北方胡人草原后便恢复了女儿身,杭幕云犹记得那天,整个大夏未婚小娘子的梦都破碎成了一地。
同杭暮云杭宝微交好的那些手帕交更是气的许久都没再约过她们。
就在她以为阿清要惹得小娘子们群体围攻之时,情况又是大变。
小娘子们成了杭清的铁杆粉丝,若说以前是爱慕杭清,得知杭清女儿身之后,杭清便成了大夏女郎们信奉的神明,是信仰,更是梦想。
杭清手下设立了大批女兵营,近年来无数英勇的女将得以施展才华,得以同男子一般光明正大的策勋于朝堂之上。
圣上随后又开通了女子官署制度,整个朝堂一时间涌现了许多独立女性的身影。
整个天下都是杭清打下来的,哪怕是再刻板的老学究,也不敢造次女性半个字。
毕竟要是没有天策上将军,哪来的如此盛世功绩,万国来朝。
更有甚者,坊间家家户户都更愿意生女郎。
杭小白一听,心里难过,逞强笑道:“那送我去城楼上,我要跟舅舅一同吃酒。”
婢女们一听,笑的肚子疼:“哎呦,我的小小姐,那可不是您这个年纪该去的地方,那些个人喝高了,又是舞枪弄剑,又是摔跤打架的,哪里有坊间好玩。”
“酒哪里好吃,府上准备了您最喜欢的羊乳玉酿,等小小姐玩累了回府去吃那个,那个才好吃呢。”
杭小白手里紧紧攥着捂得发烫的玉兔灯笼,嘟囔道:“好,那就先回府吃点儿垫垫肚子,这个灯笼记得给舅舅留着。”
婢女们簇拥着主子笑笑闹闹的走了,留下一群大眼瞪小眼的围观群众。
“姓杭,还叫舅舅,莫不是天策上将军的外甥女......”
“是了是了,错不了!”围过来的人群中,有人肯定的点点头。
“我大表舅同僚的表侄女,就是在郡主府里当差,她知道好些小道消息。”
吃瓜群众顿时热切的看向了说这话的人。
这人人生头一回受到如此追捧,内心激动不已。
“天策上将军的同胞长姐,便是咱大夏国尊贵的郡主娘娘,生的那叫一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仿若九天仙子落入了凡尘......”
周围人听得急切,催促道:“那可不,天策上将军的容貌,赛过宋玉潘安,听说战场上都是带着獠牙面具的,她一母同胞的姊姊,能生的不好看!我说,你能不能说些重点?”【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