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母没有想多，或者说她被外孙女突然回来的惊喜给搞懵了，没机会想些别的。</p>
“天气这么冷，你妈也是的，让你一个人回来！</p>
这位……”</p>
“外婆，他姓卫，叫卫冕。”林芷筠勤快的帮着外婆把鸡给喂了。</p>
“我想沐浴……”卫冕跟在她们身后，然后小声的在林芷筠耳边说道。</p>
林芷筠自然理解他的需求，说实在的，她现在也想洗澡。</p>
但是老家洗澡不容易，烧水就不说了，主要是冷，她有些头疼的扶额。</p>
卫冕提着行李箱被安排到一间房里，光线暗的就算点了电灯也感觉看不清。</p>
“你等我一会，回头我来给你收拾。”林芷筠嘱咐了一句，就被她外婆拉走了。</p>
卫冕孤零零的站在屋内，神色不明的看着贴满墙壁的报纸，还有布满灰尘的角角落落。</p>
林芷筠和外公外婆说了一会话之后，了解了药苗事件的来龙去脉。</p>
村里夏强夫妻因为没养好药苗，大晚上的去她外公家的地里偷药苗，</p>
第二次偷的时候，他们夫妻被守着药地的外公发现，死不承认不说，还打了她外公。</p>
林芷筠听在耳里，记在心里，有关夏强一家的记忆也从脑海里翻了出来。</p>
小时候林芷筠就常常被夏强家里的两个儿子欺负，夏强老婆嘴巴不好，喜欢在外面嚼舌根，尤其是喜欢说她妈的坏话！</p>
夏强年轻的时候，就看上了她妈，但是她妈没看上他，看上了林鸿远。</p>
夏强也许是恼羞成怒吧，从此就跟他们家翻了脸，不再来往，</p>
在她妈被林鸿远回城被抛弃的时候，更是直接跑过来问她妈，有没有后悔！</p>
林芷筠捏紧了拳头，心事沉了沉，“外公去过医院了吗？药费他们家赔了吗？”</p>
“赔什么？他们不承认，说我们冤枉了他，还要赔他什么名誉损失费！</p>
这两天，地里的药苗都要被拔光了！”段母说着说着，用手掌抹了一把泪。</p>
没有儿子傍身，临老临老被人这么欺负，也没人替他们撑腰。</p>
“外婆，我们不种地了，去城里吧。”林芷筠气到极点之后，强行让自己平静了下来。</p>
“我们种了一辈子的地，不种地还能干什么？到时候再跟别人买点药苗回来种吧！”段母擦了擦眼角，叹息的说道。</p>
“城里薪水高，一个人上班抵得上你和外公在这儿种一两年的药材。</p>
你也不用担心工作随时会没了，进厂工作会签合同，你要签一年，或者签几年都可以。</p>
就算哪一天厂里生意不好要解散，那也得按照劳务合同给你们解散费，那可是一笔不少的钱。</p>
如果他们想无缘无故的辞退你，那就得补偿你三个月的工资，</p>
有这三个月的工资缓和，你还怕找不到下一份工作？</p>
就算找不到，我和妈妈也能养活你和外公。”林芷筠细心温柔的跟她解释，把最好的待遇都往他们身上放。</p>
段母神色惊愕，难以置信的问道:“这不就是正式工？是正式工？不是临时工？”</p>
“当然是正式工，你们的工作和我妈的工作不一样，</p>
她的工作，别看工资比你的高点，但是她就没有你们工作稳妥。</p>
如果服装店要是把她辞了，那辞了就是辞了，可没有半毛的补贴！</p>
服装店要是倒了，更没有什么解散费！</p>
以后说不准我和妈妈还都要靠你和外公呢！”林芷筠故意的说道。</p>
段母神色变了，眼里流露出犹豫矛盾之色。</p>
“外婆，你和外公年纪大了，种地太辛苦了，妈妈在城里，也总是长吁短叹的叹气，说自己没出息，到今天还不能让你们享福……”林芷筠可怜巴巴的说道。</p>
“我和你外公六十岁还不到，还能干活，要享什么福！”段母说道。</p>
“外婆，你和外公好好商量商量，跟我一起进城吧。”林芷筠抱着她的胳膊，撒娇道。</p>
段母心动了，但是他们老两口一辈子种地，也没怎么离开村子，这样进城他们心里没底，不踏实。</p>
林芷筠也不逼外婆马上同意，见她有在认真考虑，就出去给卫冕收拾房间了。</p>
进屋时，林芷筠就看到卫冕乖乖的坐在床边，手搭着行李箱，一脸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p>
“这是我外公的棉鞋，新的，还没穿过，你先把鞋换了。”林芷筠拿着一双新棉鞋过来，她自己已经换了棉鞋，她以前穿过的。</p>
“洗澡在哪里洗？”卫冕再次问道。</p>
林芷筠神色有些复杂，“我外公已经在烧水了，我先给你准备好东西，你再洗澡。”</p>
卫冕马上点头，他衣服上在车厢里沾了烟味怪味，头上也油腻的不行，他需要立即清洗才能好受一点。</p>
林芷筠把红色的塑料澡账挂在了房里屋顶下的小钩子上，然后拖过来一个大木盆摆放在澡账下。</p>
“……”卫冕从没有见过如此清新脱俗的洗澡场所！</p>
在塑料棚里面洗澡？</p>
“盆我已经刷过了，很干净，我给你泡点艾叶，除湿气。”林芷筠提着一桶热水过来倒进盆里。</p>
灰扑扑的艾叶还带着干枝，很快就泡出了黑乎乎的水。</p>
卫冕艰难的咽了咽唾沫，看着林芷筠提着一桶桶热水，把半盆黑水，变成了大半盆黑水。</p>
“帐门关好，不然热气就跑出去了。”林芷筠将门弄服帖了，“再等几分钟，我就把艾叶挑走，您就能泡澡了。”</p>
卫冕稀里糊涂洗了一个不知道是干净还是不干净的澡，感觉脑子都有些空空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p>
他破罐子破摔似的任林芷筠摆布。</p>
既然林芷筠能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十多年，还活的活蹦乱跳的，他过个几天难道都不行？</p>
吃晚饭的时候，林芷筠没有下厨，她才回家，段母不舍得让她下厨。</p>
林芷筠只能给卫冕在心里说了一声对不住。</p>
她甚至有些担心，卫冕会在饭桌上不给她外公外婆面子，让他们下不了台。</p>
前世，能让卫冕给面子的人不出一只手。</p>
林芷筠小心翼翼的维系着桌面上的气氛，在看到外婆忘了她的提醒，没有用公筷，而用自己吃过的筷子给卫冕夹菜时，她当场就觉得脑子一空，要完！</p>
但卫冕神色平静看了她一眼，跟段母客气的说了一声谢谢，他把菜吃了，一碗饭也吃完了。</p>
段家现在有一台黑白电视机，每天七点的时候，老俩口就聚再电视机前面看新闻联播。</p>
林芷筠帮卫冕收拾房间，卫冕脚步匆匆的从外面回来。</p>
林芷筠看着卫冕一脸委屈的看着她，心差点没化了，声音温柔的问他：“怎么了？”</p>
“……卫生间，卫生间……”卫冕一脸纠结的快要发狂的样子。</p>
林芷筠了然，别说卫冕，就是她自己也不习惯，但是已经到这一步了，他们都只能适应。</p>
夜里，睡觉前，林芷筠塞给他两个热水袋，就是那种吊水的盐水瓶做的热水袋。</p>
卫冕怀里抱了一个，脚下塞了一个。</p>
好在段母是个勤快的人，家里被子这些都是晒过的，也挺暖和。</p>
林芷筠还顶着外婆的眼神给卫冕换了崭新的被套。</p>
卫冕抱着能烫秃噜皮的盐水瓶，小心的挪来挪去，他以为会难以睡着，但在盐水瓶温度不烫的时候，他也陷入了沉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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