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井锁梧桐,长叹空随一阵风千禧航空的班机ifi服务,接打网络电话每分钟20元人民币,代善接起来。
“喂”多年在交易大厅养成的习惯,他嗓门很大,“裴总”
是安平人寿的资管经理,去年万融年会上见过,上任没多久,眼神愣愣的,听说是某个董事的小舅子,对跑车比对债券熟悉。
“市场在回升,当然在回升,”代善懒洋洋的,语气却很笃定,“老弟,你不信我信谁”
匡正眼都没睁,一个冷笑,挨着他坐的v看见,也笑了。
“八千万,可以啊,”代善有点不耐烦,跟他手里握着的大笔交易相比,八千万确实是小数目,“哎呀老弟,你就放心吧”
又说了两句,他挂断电话,头等舱恢复了安静,短短几秒钟,匡正后座传来了窃窃私语
“有猎头联系我们公司的v了。”
“你听谁说的”
“你别管我听谁说的,开到这个价。”
匡正不好回头,没看到手势,但肯定不少,也许是天价,因为后头静了一会儿才接着说“谁”
“不知道,”
“要是跳到对冲基金,那可发了。”
“做到经理就很难跳槽了,哪个小子命这么好。”
“你说会不会是”
名字他们没说,但语气听得出来,他们猜是代善,万融没有比他更能折腾的v了。匡正睁开眼,这些人还不知道马上会空出一个执行副总的位置,他们在核心圈以外,那核心圈里的代善知道吗
他知道,匡正能肯定,金融街上没有什么是这家伙不知道的,既然头上有位子,他还会接其他公司的橄榄枝吗
如果他想接,登机前他看段小钧和bonnie的那一眼又是怎么回事那是一种典型的自己盘子里的东西不想让别人动的眼神,匡正直觉,这两个新人里有一个是他想要的,问题是哪一个。
这时调第4号奏鸣曲又响了,代善接起来“裴总”
电话那头叽里呱啦,代善静静听了一阵“我知道了,一会儿给你回过去。”
那边还不依不饶,代善火了“五分钟”
是市场走低了,匡正了解代善,这种小事情他有一百种方法解决,果然,他给手下打电话“eter,上次我们看好的那几只,对,都给我买入。”
匡正估计他一次出手在十亿左右,十亿水量一下子涌进池子,势必会出现一个小幅上扬,安平人寿会小赚一笔。
五分钟到了,代善没碰电话,同时,调第4号奏鸣曲第三次在头等舱响起,代善故意耗了一会儿才接“喂,裴总,刚才网络不好。”
匡正能想象出来那边那位的怂样,代善和气地笑“我都说了,市场在回升,有波动是正常的,我这还有事,回头聊啊。”
匡正闭上眼睛,八千万、十亿,都是机构投资者的钱,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数目,就这么在一群白痴和混蛋的手里流来流去。
将近四个小时的航程,到澳门是下午两点,澳门分公司派了二十多辆奔驰来接,从机场送到酒店。欢迎酒会在酒店顶层,不是新人们想象的高桌,而是自由狂欢,香槟、茅台、威士忌摆了一整桌,总务处的aice在门口给每个人发纸条,新人凭条到赌场可以领5000块筹码,v是两万。
匡正端着一杯粉红潘趣,慢慢穿过兴奋的人群,在酒精的发酵下,所有人都露出放纵的一面,女孩子们扬起及肩的长发,男人们解开衬衫领口,香水混着荷尔蒙的味道,勾勒出投行的氛围,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一转身,几个女孩把匡正围住,她们穿着精致的小礼服,脸上是绚丽的彩妆,金属耳环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匡正没对她们动手动脚,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只是习惯性把工作应酬和私人交往分开。
偏过头,在宴会厅不起眼的角落,落地的红绒窗帘边,他看见了代善,正和bonnie聊着什么,两个人兴致勃勃。
有点意思匡正一仰头把酒干了,边给女孩子们讲看涨期权边四处打量,终于在堆满了空酒瓶的桌子后头看到了段小钧,他一个人,有些落寞地垂着肩,那个孤零零的样子,匡正一下子想起今早机动车道上的宝绽。
忽然,身后哄地一响,是投研部那帮v们,他们中有好几个数学博士,迫不及待要去赌场杀一杀21点。
匡正没去,这地方年年来,早腻了。
他走出宴会厅,电梯斜对角有一个露天咖啡座,没有客人,熄着灯,依稀可见天上的星星,他走进黑暗,点上一支烟。
就那么把宝绽扔在大马路上,太没人味儿了,他想,当时他一点没犹豫,一边是公司活动,一边是无所谓的人情,他理所当然选公司,可现在一琢磨,这破活动有什么劲,还不如把好人做到底。
吐一口烟,背后有脚步声,匡正回头看,是个葡人美女,灰蓝色的眼睛盯着他,一米八多的身高,脚上是骇人的高跟鞋。
她摇着金色的马尾走过来,穿抹胸装的雪白肩头妩媚地耸了耸,樱桃色的长指甲指着匡正的烟“hi,seety。”
声音很性感,有种抽多了烟的沙哑,匡正掏出金属烟盒,弹一支烟给她,接着点燃火机,长而直的蓝火照亮了周围,宴会厅那边过来一个年轻的身影,是段小钧。
段小钧看见他,愣了一下,转身要走。
“喂,”匡正给女人点完烟,啪地扣上火机,“你跑什么”
美女吐出烟圈,看匡正没那个意思,甩起长发走了。
段小钧有些尴尬“匡总”
匡正瞥他一眼“过来。”
段小钧走进昏暗的无人咖啡座,站到他身边。
“你的面试官是谁”匡正问。
段小钧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顿了一下“不记得名字了。”
匡正也停顿,似乎在评估他的回答“一面、二面都忘了”
段小钧用沉默回应。
“你有金融基础吗”匡正又问。
“正在学。”
匡正笑了“那你是怎么通过的技术面试”
“题目恰好不难”
匡正不跟他废话“6点30分,时针和分针的夹角是多少”
段小钧蹙眉“这不是金融问”
匡正很强势“我要答案。”
段小钧想了一下“零度。”
不出所料,匡正冷下脸“15度,”他直接用手把火星掐灭,“分针走的时候,时针不是停在那儿等它的,傻瓜。”
段小钧涨红了脸。
“这道题在投行面试出了十年,我一直以为是高中数学。”匡正说罢转身,把烟蒂扔进电梯旁的垃圾箱,朝宴会厅走去。
段小钧一个人站在无声的黑暗中,默默捏起了拳头。
下午,应笑侬帮宝绽把常用的东西搬到别墅来,行李不多,只是一些日用品和柴米油盐,本来时阔亭要一起的,结果赶上税务系统出故障,今天又是剧团报税的最后一天,虽然大半年都没收入了,他也得到办税大厅去填个“0”。
“小侬,”边归置东西,宝绽说,“我不想住这儿。”
“怎么了”应笑侬把东西一件件从箱子里拿出来。
“毕竟是人家的房子,再好,我也住不踏实。”
“打住,”应笑侬瞪眼睛,“要不是那犊子,你能住院吗,住他个破房子怎么了”
“人家又没逼我,是我自己傻卖力气。”
“他怎么没逼你,他就是拿钱逼的你”说到这儿,应笑侬压不住火了,“你是唱二人转的吗,全身的行头加上厚底儿,少说有七八斤,头上扎着水纱子,勒的是大血管你给他勒上,别说翻跟头,让他站半个小时,吐得他妈都不认识”
宝绽没说话,他们唱戏的是苦,甚至凄凉。
“也是我眼瞎,”应笑侬恨自己,“怎么给咱团拉了这么个赞助”
正说着,他从箱子里拿出一个kde,用软布包着,是好多年前带键盘的老款式“宝处,这二手kde你还留着哪。”
宝绽看过来,网上二手器材店买的,屏幕上有一道划痕,用了几年了,一直没舍得换“钱,”他深吸一口气,“我再想办法。”
应笑侬埋头收拾东西“你有什么办法”
“新认识一个大哥,”宝绽说,“挺有钱的”
“新认识”应笑侬抬起头,“别是骗子吧”
宝绽指着窗外“对面邻居,”他想起匡正那辆车,“哪天我问问,先借点儿。”
“借”应笑侬一张刀子嘴,“你拿什么还
宝绽想了想“一辈子呢,总还得清。”
应笑侬使劲拉了他一把“我告诉你宝绽,别想着把自己搭进去,什么高利贷、卖血卖肾的,你要是出了事儿,我第一个就把如意洲的招牌砸了”
段小钧离开后,匡正一天都没有出过办公室,午饭是鳗鱼海胆外卖,六点多要吃晚饭的时候,微信响。他看一眼,是总行的经理助理冯宽,之前在香港分公司轮岗了半年,上周刚回来,现在就在楼下咖啡座。
工作正好告一段落,他揣上手机起身,一出门就看见段小钧抱着一摞a3复印资料站在cen桌前,才一天,就搞得没人样了。
匡正瞥一眼,走出办公区,身后cen在发脾气“你那什么眼神,不服吗不服你告诉我投资资本回报率怎么算,我立刻让你回家休息”
匡正哼笑,段小钧根本答不出来。
坐电梯到一楼,冯宽在咖啡座那边朝他招手,一身乏味的灰西装,系着乏味的领带,踩着乏味的皮鞋“老弟,”见到匡正的打扮,他眼前一亮,“你越来越浪了”【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