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悦兮睁开双眸,映入眼中的是个身穿绯色薄衫上衫,着留仙裙,带着奢华首饰的女子,仔细一看,竟然是那日在观雅小筑嘲讽过她的刘昭仪。
宁悦兮不知她为何来这里,不过瞧着她这般怒冲冲的模样,定然没有好事情,她有气无力的说道:“刘昭仪,今日本郡主身子不适,不便招待你,请回吧。”
刘昭仪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她站着没,冷笑道:“宁郡主,你这是不欢迎本宫么?”
宁悦兮知道刘昭仪来者不善,她抬起眼皮,扯了扯嘴唇:“昭仪娘娘既然有自知之明,又何必本郡主来提醒?”都是要死的人了,何必还跟不喜欢的人客气。
自刘昭仪来到惊桃宫内,便感到一阵清凉,宫内摆了一个青铜冰鉴,正冒着丝丝的白气,殿内四周还摆放着冰盆,将炎炎夏日完全阻隔在外面。
她这儿放那么多冰,而她云茵宫,去内务府拿冰还要看人脸色!
刘昭仪心里本就不高兴,宁悦兮对她又是这种态度,整个人都被气疯了,这还不算,当她看清楚宁悦兮身上穿着的遮月纱做的衣裳时,眼睛里妒火直冒。
这遮月纱取名自“轻云遮月”,其状如雾如云,清透凉爽,用特殊的香料熏制过,穿在身上清凉无汗,幽香袭人,并且香味经久不散。
乃上贡之物,一共才两匹,后宫的嫔妃们都眼馋的不行,皆希望皇上能赐给自己,可皇上谁也没赐,一声不响的收入了自己的私库中,如今却拿出来给宁悦兮做衣裙。
刘昭仪眼红的不行了,她怒道:“宁郡主,本宫虽只是三等昭仪,可到底也是皇上亲封的妃子,你这般同本宫说话,未免也太不将本宫放在眼里了,虽如今皇上来你宫里的次数最多,可却并未给你封号,说到底不过是将你当做解闷的玩意而已,等皇上将你玩腻了,必然将你逐出皇宫,你有什么好张狂的!”
宁悦兮见着刘昭仪如此跋扈,若是以往她必然要给她些颜色看看,可现在她连死的心都有了,还去计较这些做什么,纵然被这样骂,她也无于衷,可她身边的杏雨却听不下去了,她家姑娘
没有封号,并非皇上不给,而是她家姑娘不屑要!
堂堂正二品郡主,还轮不到一个三等的昭仪来欺负。
她家主子意志消沉,能忍的下去,不代表她也能忍,杏雨怒冲冲的走上前去,沉着脸道:“昭仪好生放肆,我家郡主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你来指责辱骂,郡主仁厚,不愿与你计较,但奴婢却看不得主子这般受辱,今日只好得罪昭仪了,等奴婢替主子出完气,定然会自行去皇上那儿请罪!”
刘昭仪见一个宫女如此大的威风,心中怒意汹涌,正不知杏雨要做什么,“啪”的一声响过之后,刘昭仪的脸上狠狠的挨了一巴掌。
刘昭仪的脸上火辣辣的疼,她居然被一个奴婢给打了,这还得了,刘昭仪满脸不可置信的神色,她尖叫起来:“贱婢,你竟然敢打本宫!”
杏雨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刘昭仪气急败坏,不顾仪态嘶吼道:“来人,给本宫狠狠的教训这贱婢!”
她身后的人就要手,这时,男人低沉清冷的声音传来:“朕看谁敢手!”
刘昭仪一惊,回头一看,秦洵不知何时走进来了,他沉着脸,冰冷的目光如刀锋般从她身上划过,他的身后跟着音尘和张怀初。
刘昭仪想着自己才是受害人才对,她的眼泪瞬间涌出,身子朝秦洵扑过去,泣泪涟涟:“皇上,郡主身边的宫女打了臣妾,您可得为臣妾做主啊!”
杏雨说话之时,秦洵就到了外头,事情的缘由他大概清楚,不管刘昭仪是如何辱骂宁悦兮,她既然这么做了,那便是罪不容恕。
秦洵脸色阴沉的扳开她的手,将她推到一旁,凤眸里阴霾密布,他沉声道:“你在辱骂郡主?”
刘昭仪眼底迅速闪过一丝慌乱,然而嘴上还在为自己辩解,她哭着摇头:“臣妾没有啊,是这个贱婢冤枉臣妾。”
“皇上!”杏雨跪在地上,红着眼眶,将刚才刘昭仪说的话原封不的告诉秦洵,秦洵听罢,顿时勃然大怒,他冷声斥责道:“贱人,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
男人模样凶狠,刘昭仪被他吓的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心里不明白为什么她说的皇上不信,杏雨说的他就信了?
宁悦兮冷眼看着这一切,无
论是刘昭仪被打,秦洵发怒,杏雨告状,她都无于衷,有气无力的躺在美人靠上姿势一直都没,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一般。
秦洵瞧了她一眼,瞥见那张苍白的小脸时,心揪着疼,可宁悦兮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秦洵更气了,他将火气都撒在刘昭仪身上,冷声道:“拖下去,杖责三十,贬为答应。”
刘昭仪听了,差点晕厥过去了,她哀求起来:“皇上,是臣妾错了,您就饶了臣妾吧,臣妾以后再也不敢了!”
秦洵却懒得听她悔过,朝身后招了招手,张怀初让两个太监上前,一左一右将刘昭仪给架出去了,行刑的地方就在宫门口,不多时一阵惨叫声传来,听着让人心惊胆颤,刘昭仪带来的宫人更是瑟瑟发抖,生怕殃及自己。
此时,秦洵已经走向宁悦兮,一撩袍摆,在她身侧的绣墩上坐下。
他垂眸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宁悦兮依然没有反应,秦洵也不着急,就这般等候着,直到外头的惨叫声停下了,秦洵才挥手让宫内之人都退下去。
等人都走完了,他才伸手握住她皓白的细腕,细细软软的一截,似乎比之前还要瘦了些,他将力道都放轻了几分,她两日没吃东西,脸色苍白无血色,皮肤底下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这样的她,越发惹人怜惜。
秦洵硬了好日的心肠此刻终于软下来,他道,“为何不可吃东西?”
宁悦兮抬了抬眼皮,看了他一眼,又偏过头去,她没吱声,根本不想说话。
秦洵心口像被塞了一块石头,他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扳过来,又双手将她的脸捧住,他将脸凑过去,盯着她的眼睛说道:“兮兮,看着朕。”
宁悦兮被迫睁开半阖的眼睛与他对视,他的脸色看起来很冷,黑沉沉的眸子里隐隐有怒意,但又糅着几分心疼与怜惜。
见宁悦兮终于肯看他,秦洵松了口气,他抬手将她额前的一缕青丝撩到耳后,低声说道:“朕知道你恨朕,不愿意原谅朕,可再怎么样,你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不吃东西怎么行?”
宁悦兮眸光冰冷在他脸上一划,她冷笑道:“既然身不由己,还不如饿死算了,也好过在这宫里遭人欺凌。”
像她这般如笼中雀一般,失去自由,活着又有什么意思,与其这样,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秦洵猛地攥紧了她的手,黑色瞳孔中尽是执拗疯魔之色,她恨他,憎他都没关系,可她不能糟践自己的身子,更加不能随随便便将死挂在嘴边,她死了,那是要他的命。
他粗暴的朝她吼道:“不许提死,你是朕的人,朕不答应,便不许死。”
宁悦兮对他近乎失控的怒意没有任何惧怕,轻扯了下嘴唇,露出几分讥诮。
她的神情刺痛了秦洵的眼睛,秦洵怔怔的盯着她半晌,忽然扯了下嘴唇,他冷笑道:“宁悦兮,你若敢死,我便让这宫里之人都为你陪葬!”
宁悦兮被他气的浑身颤抖,她咬着苍白的嘴唇骂道:“秦洵,你无耻!”
她没力气,声音听着也绵软极了,哪里像是在骂人,更像是撒娇。
秦洵见她总算有了几分生气,他脸色缓和了许多,勾勾唇道:“不杀她们也行,你得给朕活下来,好好吃东西。”
说完,转头又吩咐杏雨,香零去端吃食。
端来的是几样清淡的小菜,一碗藕粉桂花羹,秦洵端着藕粉桂花羹在手里,用勺子舀着送到她的嘴边,哄着道:“兮兮,这是你在江南最喜欢吃的藕粉桂花羹,你尝尝。”
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宁悦兮满脸震惊之色:“你为何会知道?”
秦洵并不隐瞒,“朕的暗卫遍布天下,要知道你喜欢吃藕粉桂花羹有何难?”说完,他专注而温柔的看着她,等着她张开嘴,吃下他喂给她的食物。
宁悦兮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她脑海里一道光急遽闪过,既然连她吃藕粉桂花羹都知道,那聂秋孤在她府上之事,他必然早就知道了。
而她救聂秋孤那一日,一切都太巧了,聂秋孤偏偏倒在她门口,仿佛早就安排好的一样,当时救人心切,她并未多想,如今想想这一切,都觉得自己好像进入了一个圈套。
手指紧紧掐入掌心,宁悦兮声音微颤道:“所以,聂秋孤逃亡之事,其实是你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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