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爷……”她低眉顺眼的模样,让他一时间眉心蹙了蹙。
“去听竹那领了吗?”他适时松开了她,理了理微乱的衣袖,简明扼要的直接问她。
挽月怔了一下,蓦的明白了他所指何事,忙回话道:“多谢主子爷赏,听竹姐姐方才送来了。”
冗长的安静,让她局促不安起来,主子爷不说话,她也不敢,廊道的风仿佛认准了她,在她单薄的身子周围不停的萦绕。
顾揽风看着她冷的瑟缩成了一团,终于良心发现,“随爷进去。”
她娇小的身躯乖巧的跟在他身后,前方欣长的身姿将她遮挡的严严实实,廊道的风似乎被身前的人尽数“吸引”去了,她冷成一团的身子终于缓和了些许。
早已在书房里面候着的佳菁见顾揽风进来,立马迎了上来,侍候顾揽风脱了身上的外袍,又利落的去端来泡好的茶。
挽月瞧着她忙的没有一刻的停歇,反观自己除了呆呆的站着,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这几日天气又忽然转凉,书房里也早早烧了炭盆,扑面而来的温度叫人浑身上下都暖暖的。
“去把窗打开,爷闷的慌。”
挽月走到窗前,推开了窗,微风丝丝缕缕的飘进书房里,本是闷闷的屋内,刹那间清爽了不少。
顾揽风只穿了一件湖蓝的常服,想来是在外奔波许久回府,这热烘烘的书房反倒叫他闷的慌。
他懒洋洋地靠在太师椅上,一抬头便见那小丫头木桩子似的杵在不远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许久。
“爷今日累的很,过来替爷捶会。”
佳菁正要上前,被他的眼神呵斥住,心中顿时了然,退却挽月那,胳膊抵了抵她,示意她快去。
挽月多少有些不自在,站在那踌躇了一会,慢吞吞的走了过去。
座上的人见她磨磨唧唧,眯着眼看向她,“怎么,要爷亲自过去请?”
佳菁顺势推了一把,她堪堪向前走去,虽心里有些不太乐意,但看他那快要“吃人”的眼神,认命般乖乖挪了过去,走到他身后,双手轻轻的往他肩上捶打。
她从前在梅苑一人独住,只需要做些洒扫的活
计,来了清晖堂后,和从前所做的事也相差无几。替男子捶肩这样的事她也是第一次做,万一手上没个轻重惹了这位爷不高兴,保不齐又是让她罚抄。
顾揽风皱了皱眉,“用力些,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就跟替爷挠痒似的。”
挽月听了愈发觉得这位爷难伺候,也来了脾气,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力。
顾揽风只觉肩上传来的力道哪里是捶肩,分明是掐,面上浮起一抹笑意,稍纵即逝。
佳菁将茶端了过来,见挽月牟足了劲替主子爷捶肩,鼻尖上都冒出了细汗,差点绷不住脸上的笑意,朝着座上那位恭敬道:“主子爷,您的茶。”
佳菁的话仿若天籁之音前来解救了挽月,她的双手都麻了,偷懒的停了手上的作。
“怎么停了?”他端起茶轻轻的吹了吹,浅酌了一口。
挽月顿时气急,只觉得主子爷绝对是故意的,他身上硬邦邦的,没替自己出气,反倒自己还手疼的很,当真是得不偿失。
佳菁抿唇笑了笑,好心过来替了挽月,“还是我来吧。”
顾揽风觑了她一眼,瞧她手泛红了一片,不声色的挪开了视线。
“桌子上的糕点就赏你……你们俩人吧,不过你这力气的确该多吃点,要不然以后还怎么伺候爷。”
挽月福了福身道了谢,其实她是有些饿了,桌上的糕点她都不自觉的看了好几回了,想着这位爷待会走了,自己偷偷溜到小厨房寻些吃的,没成想这位爷倒是大方的把这上好的糕点就这样赏给了她和佳菁,的确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还愣着?就在这吃吧,你不是正好饿了。”顾揽风瞥了她一眼,抬起下巴点了点桌子上的糕点。
她的脸顿时红了,难道刚才捏肩的时候主子爷听见自己的肚子叫了?
“刚才替爷捶肩,使了这么大力。”说到大力,他饶有趣味的又看了她一眼,揶揄道:“可不得吃点缓缓。”
那碟子里的糕点是听竹特意叫小厨房早早就备好的,玫瑰酥,莲心糕,桂花香糯糕以及五香腰果还有一些蜜饯,小厨房每日换着花样做来,常备着以供主子爷需要。
听竹自送来便放在桌上,主子爷一直没过,似乎是吃腻了。
挽月听了他的话,脸颊烧红,仿佛自己刚才的那点小心思早就被他觉察到了,一时有些不敢。更何况要自己当着他的面吃起来,当真是不合规矩,踌躇良久想着还是待主子爷走后再吃吧。
顾揽风假寐的眼睛不知何时睁开了,直勾勾的看着她不的手。
“还要爷喂你?”他侧目看向替他捏肩的佳菁,“把那糕点端过来,爷亲自喂她。”
挽月一听,顿时有些心慌,赶紧拿了一块桂花糕塞进了嘴里。
到底是主子们的吃食,这桂花糕做的当真是入口即化,唇齿留香,挽月只觉这桂花糕清甜可口,待会定要留几块给莲心,她最是爱吃这个。
她尝到了甜头,又顺手拿了一块放进嘴里。
顾揽风也不避讳,瞧着她馋猫似的又拿了一块小口的吃着,想着真有那么好吃?又觉得平日里都吃腻了的糕点,难不成今日美味了起来?
“真这么好吃?给爷拿一块尝尝。”
挽月见主子爷正色的看着自己,又突然要吃这糕点,慌忙的把自己收拾干净,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服,擦了擦手道:“主子爷,您想吃哪种?”
顾揽风挑剔的目光掠过那些糕点,瞧她方才吃的是那桂花糕,想了想,“给爷拿快玫瑰酥吧。”
挽月捧着碟子乖巧的走了他的身旁。
他抬眸看向她,欲伸手过来,忽而又怡然自得的靠了回去,不见伸手的意思,双眸噙笑的看着她。
她下意识的看了眼佳菁的方向,只见她低着头继续替主子爷捏肩,也不看她。
四目相对,他向她挑了一下眉,用口型说了句:喂爷。
挽月瞪大了杏眸,主子爷这好手好脚的要她喂做什么?这平日里书房伺候的人还要喂主子爷吃东西吗?
她无奈的拿了一块玫瑰酥小心翼翼的凑到他的嘴边。
顾揽风就着她伸来的手浅尝了一口,正经道:“还不错,就是甜腻了些。”
说着不客气的就着她的手把剩下的吃完,末了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之举,薄唇碰到了她的指尖,惊的她立即将手缩了回去。
挽月退至一旁站着,低着头,连耳尖处都微微泛着红,从未与男子如此亲昵过,她不知所措的站在那,又不敢有大作,生怕
引来主子爷的关注。
“行了,这里也不需要人伺候了,你们俩下去吧。”
佳菁停了手,领着挽月退下,她方才站在主子爷身后可是瞧的真真的,俩人举止稍显亲昵,似是熟稔许久的样子,顷刻间她想起了昨夜的大阵仗,连看着挽月的眼神也暗了几许。
待俩人走后,顾揽风看着那一碟桂花糕,修长的手指略过那丫头还未吃完的一块,脑海中闪过她吃的鼓鼓的腮帮子,重新拾起那块放进嘴里,自言自语道:“倒比玫瑰酥好吃。”
挽月和佳菁俩人到了后头的偏间准备趁着今日有空闲把主子爷放置许久的书抬到外面去去霉味。
佳菁见她耳尖红扑扑的,只以为她是热着了,笑道:“你怎的穿那么多,屋里方才烧着炭,热乎着呢。”
挽月微微一笑,“我不热。”
佳菁打趣道:“好吧好吧,只是你该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到底热不热。”
挽月听言,摸了摸自己的耳尖处,传来阵阵的热感,想到方才自己亲手喂主子爷吃东西,薄唇扫过的指尖更是烫的吓人,捏了捏自己的耳垂,辩解道:“大约是穿的太多了。”
佳菁只捂着嘴笑,也不去拆穿她,女儿家娇羞的心思她又不是不懂。别说是她,主子爷这俊隽的姿容,小丫头看了脸红也属常事,再说这身家也不是一般的富绅可比的,她从前也过不该的心思,但……
回想起当年夫人训诫的话犹如在耳边不停的提醒她,她也只得彻底断了不该肖想的念头,只不过是今日看见挽月和主子爷亲昵的举止,不由同情的看了眼正在忙碌的挽月,上次能去玉清小筑帮忙也多亏了挽月。
或许是于心不忍,又或是感念她上次的帮忙,佳菁好心提醒道:“挽月,夫人看重主子爷,以咱们的身份还是注意些吧。”
这是挽月第一次听见姨娘之外的人,夫人住在顾府的静园,在清晖堂的隔壁院,但顾府的院落甚多,虽说是隔壁院,却也要走上许久,两院平日甚少交集,夫人更是极少来清晖堂,若不是佳菁提醒,她都快忘记了。
夫人并非主子爷亲身母亲,是定北将军的续弦夫人,将军十分在意已逝的夫人,故此吩咐下人们尊称为大夫人,而续弦的这位则尊称为夫人。
至于主子爷也只有在每年夫人的生辰之日才会去静园送上贺礼,平日里的问安以及重要的节日几乎是不曾踏进静园。
俩人的关系说好听点是相互尊重,说难听点便是井水不犯河水。
挽月乍一听佳菁这般提起,也不由好奇了起来,“姐姐不妨说清楚些?”
佳菁环顾了眼四周,压低了声音道:“你且记得我说的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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