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晰的听见男人接住她之后溢出的闷哼声,她自诩身量纤纤,没想到竟有朝一日第一次痛恨自己平日里为何不少吃些。若是主子爷因为救她而受了伤,那她的可不就只是挨板子这么简单了。
顾揽风稳稳当当的接住这娇小的身躯,只因是高处跌落,若不是他从小习武只怕这小丫头今日摔的够呛。
女儿家娇软的身体就这样被他牢牢的抱在怀中,低眸看了眼怀里的小丫头,吓的面色苍白,紧闭着双眸,卷翘的睫毛微微颤,乖巧如猫般紧紧揪着他心口前的衣襟。
这副怕死的模样和她今日装晕时的机灵样判若两人,他也不知是为何,陡然间竟生了逗弄之心。
他故意将手松泛了些许,怀中的人感知到了危险,莹白的小手使了劲紧紧揪住他的衣襟,害怕的直摇头,“别别别,我要掉下去了……”
他强忍住笑意,沉声道:“你倒是睁眼看看,爷这上好的衣服莫不是你喜欢?”
挽月闻言,缓缓睁开眼,却见自己极大胆的揪着这位爷的衣裳,且这华贵的布料已出现细微的褶皱。
她登时缓过神来,“噌”的一下挣脱开怀抱,跳到地上,赶紧低头认错,“主……主子爷,奴婢不是有心的。”
她溜的倒是快,徒留他还保持着方才抱着她的姿势,幸亏小丫头正低头认错,没看见他此刻稍显尴尬的样子,哪里是平日里意气风发的顾五爷,分明像个轻薄人家姑娘未遂的傻小子。
他清了清嗓子,故作无事的拍了拍衣袖,“爷瞧着你今日就没做对过事,先是在府外……”责备的话还未说完,耳边便传来低低的抽泣声。
顾揽风生平第一次的无奈居然是因为一个小丫头,他重话都没说,这丫头居然委屈极了,当真是叫他觉得古人常说“为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此言当真不虚。
“你哭什么?”
小丫头抽泣的哽咽道:“奴婢觉得主子爷定是要狠狠责罚奴婢了……所以提前哭哭。”
顾揽风差点忍不住拍手叫好,这倒打一耙的功夫今日可是让他开了眼,现下他倒成了多说是错,责备是错,不开明的主子
了?
挽月只听到眼前的人一声长长的叹气,她以为主子爷会不计较了,没想到他迈步重新走回贵妃榻前,脱下因她褶皱的长衫,静静的看着她。
突如其来的脱衣服,吓的她微微向后退了一步,此刻她忘记了自己这副鬼样子又有几个男子能瞧的上,防狼似的看着榻上的主子爷,晶亮的眸子还挂着未干的泪水,模样别提有多滑稽。
聪明如他,看着不远处的小丫头一举一,他便猜到了几分,将长衫随意的丢在榻旁的脚凳上,俊逸的五官平添了些许的柔和,单手支在榻上,狭长的眼尾魅惑的微微挑起,“你莫不是有什么过多的想法?爷只是站的累了,你继续哭吧。”
她瞪大了双眸盯着榻上的人,虽说主子爷相貌俊朗,平日里也甚少苛责下人,可怎么到了她这,俨然换了一人?让她继续哭,他卧在那观赏吗?这就是矜贵人特殊的癖好吗?
她扯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央求的看着他,“奴婢方才哭,一来觉得自己弄脏了主子爷的衣服,二来尘灰入了眼实在是难受的紧,这才在主子爷面前失了分寸。”
她言辞恳切,若是旁人听了自然是说不出二话来,可偏偏顾揽风没旁的兴趣,这逗弄人的本事可是信手拈来。
他了解的点了点头,似乎是信了她的话,“原来是这样,那方才你又说爷定是要狠狠责罚你,又是何出此言?”
挽月艰难的咽了咽嗓子,这人难缠的功夫真是比起她的幼弟轩儿不相上下,可后者不听话她还能撸起袖子揍一顿,这前者吩咐旁人撸起袖子揍她一顿的可能性更大。
“那是奴婢方才被吓到了,一时口误才说出了放肆的话。”
顾揽风细细打量过去,小丫头垂首的瞬间,莹白纤细的脖颈隐隐绰绰的显露出来,同蜡黄褶皱的脸截然不同的肤色,似是成色极好的羊脂美玉令他微微出神。
上头的人一时没声,挽月低头更甚,唯恐真惹了这位爷生气,大气都不敢出。
“你的脸为何会如此?”
他静默良久,忽的扯开了话题,叫她一时有些措手不及。
她低着头正想着回复,眼前赫然出现男子的墨色长靴。
顾揽风蹲下|身来,深如寒潭的眸子直
勾勾的撞入她略显慌乱的眼眸中。
修长的手指探究的落到她的脸上,惊的她瞬间坐在了地上,狼狈的向后挪。
“主子爷……”
她越是慌乱无主的躲避,越是让他觉得这丫头仿佛藏了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在害怕什么?爷问你的话你是忘了吗?”
挽月捂着自己的脸颊,朝着他摇了摇头,目光中呈了淡淡的哀伤,“奴婢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自那之后便成了如今这副模样,主子爷兴许只是好奇问问,可对奴婢而言这是无法言说的痛。”
他仿佛真的触及到了她最不愿意面对的事,凉薄如他,竟也生了些许的同情和怜惜。
“家中可有寻了大夫看看?”
她原以为主子爷就此会打住,却没想到他竟关切的继续询问,本就因骗他而心生些许的愧疚,眼下她愈发觉得自己实属不该,可抛出去一句谎言,接下来的无数句谎言都要完美的错下去。
她撇过头去,继续道:“寻了,大夫也无计可施……”
顾揽风微微皱眉,他知道这些进顾府侍候的丫头们大多都是家境贫寒,家中又哪里会有闲钱去请什么名医来医治疑难杂症,不过是留有一条命便不错了。
“若你肯,爷倒是可以寻丁州名医……”
他难得的热心却被她一句话犹如冷水浇灌了下来。
“主子爷心善,可奴婢平白无故受了主子爷这么大的恩惠,只怕更是还不起了,奴婢只想清清静静的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并不想徒增不必要的烦扰,亦不想成为这府中的众矢之的。”
顾揽风被她一句话犹如响亮的巴掌生生打在脸上,什么叫众矢之的?难道他为她寻了名医过来反倒给她造成了困扰?当真是笑话!
他敛下仅有的一丝同情,冷若冰霜的眸子瞥了她一眼,“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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