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南栀没去剧组。
舞团即将有商演,她得跟郑老师一起盯着训练。
也才几天没来,到舞团的时候,她成了稀有大熊猫。
主舞团刚下课,一大群姑娘们鱼贯而出,看到她眼睛都亮了,缠着她问剧组的事。
——有没有帅哥?
——要没要签名?
——某某演员真人怎么样?好不好看?身材是不是超棒?
说实话,南栀看道具老师整理衣服的时间更多。
被四面夹击一问,人都晕了。
还好郑老师路过解围:“好了啊,该休息休息,不休息继续回去练。你们下周有商演,一个个都上点儿心,别让你们徐老师拿着棒子赶啊。”
一群人嘻嘻哈哈一哄而散。
郑老师滥用职权赶走人,也回头问:“怎么样?有帅哥没?”
“有,整个剧组都是。”南栀笑,“要不下次您自己去。”
“我就算了,我喜欢漂亮姑娘。”
两人说着往分管舞团办公室走,侧边追上来一人。
刚才嘻嘻哈哈跑走,这会儿又回来了。
郑老师听到声音一看,笑:“哦,盈盈啊,你们聊。”
周盈盈是周远朝堂妹,来舞团一年多,基本功扎实嘴也甜。
之前是南栀给她推荐进了主舞团。
周盈盈灵活得像条游鱼,蹿到南栀右边,拱了下她的胳膊:“嫂子,好些天没看你来舞团了。你再不来我都打算打电话给你了。”
“怎么了?”南栀开她玩笑,“你也想要谁的签名?”
“我才不要。”周盈盈说,“我哥叫人送了两张券来,叫我带你去玩儿。你看!”
她说着从外套兜里摸出两张券,是什么表演赛。
南栀没看清:“他怎么没跟我说。”
“你自己犯懒肯定就不去了,所以送到了我这,叫我带你玩儿。他说怕你自己一个人在家太无聊。怎么样,我哥是不是对你一级棒。”
南栀夸她:“你比他还棒。”
周盈盈得意地扬眉,把票塞到南栀眼前。
南栀这才看清,是业余滑雪表演赛。她运细胞不错,平衡力也强,以前常跟着南启平去滑雪,算是一项业余爱好。
室
外滑雪场往年只开到三月底,今年天气太冷,延续到了四月初。
不过看天气,大概快歇业了,所以才弄了场业余表演赛收尾。
周远朝陪她去玩过几次,很显然是投其所好。
他们兄妹俩简直同步在一条线上。
周盈盈和她说表演赛的事时,周远朝的消息刚好过来:【周末没事就去玩儿吧】
南栀:【万一我有事呢】
周远朝:【有事就不去,本来就是让你放松的,票不值钱】
南栀:【你这么说,我就偏要去了】
那边发了表情,说:【行,我们阿栀真会过日子,勤俭持家】
南栀收起手机,看到周盈盈小狗眼看着自己。
“嗯?”她疑惑。
“嫂子。”周盈盈叫了她一声,“我刚说的你听到没?”
“啊?什么?”南栀显然没听见。
“我说你到时候就在家等,我来接你。”
周盈盈的车技实在是不敢恭维,南栀觉得她在开玩笑。
“别了,还是我去接你吧。到时候磕了碰了怎么办?”
周盈盈态度坚决:“不行!我去接你,就这么说定了!”
她不给南栀拒绝的机会,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与此同时,郑老师从那头出来,朝这边喊:“南栀,你有访客。”
南栀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今天会有中介公司的人过来跟她谈房子的事。他们家在城南有幢别墅,之前就住在那。
南启平不在的第二年,贺濛嫌房子大、人气儿少,又常常睹物思人,就提议把房子卖了。她自己不顾南栀劝说搬到了郊区娘家。
南栀还要上班,在舞团附近买了现在的公寓。
后来别墅的事,也都是南栀在打理。
她买了两杯咖啡,往会客室去。
中介看到她喜上眉梢:“南小姐,价格跟对方谈妥了。九百六十八万,到手价。怎么样?不比您预期差吧?”
“行情这么好?”南栀意外。
“是啊,城南别墅紧俏着呢。”中介把提成拿了心情实在好,忍不住同她说,“现在买房的人多,就今天我来之前,还有别的客户问我高层多少钱一平。二手房,又不是学区,不知道最近都刮什么风。”
南栀随口应了一句:“恭喜你啊,最近业绩不错。”
中介
嘿嘿直笑。
他给南栀看好合同,又约了下次办房产过户的时间。
到下午,南栀刷朋友圈,就看到中介乐颠颠地发了条圈:【过年啦过年啦,今儿卖出去两套】
中介还是周远朝给介绍的。
南栀顺手截了个图发给周远朝,笑:【我给那谁开张了】
周远朝问:【房子卖出去了?】
南栀:【对啊,比上次说的那个价还高一些。想辞职,想快乐,想回家当富婆】
周远朝大概在忙,后面就没回。
到下班点,有人在走廊里哇哇直叫。南栀往外探头,一簇热烈奔放的红玫瑰出现在眼前。
几个小姑娘叽叽喳喳兴奋地说话,七嘴八舌的。
南栀好不容易听清其中几句。
叽里咕噜——南老师——叽里咕噜送你的——叽里咕噜写着“周”。
她抽出里边一张小卡片,上边写着:
远程陪你庆祝,给我家小富婆栀。
落款——周。
或许是因为异地,分开前所有的不痛快来得快,去得也快。南栀反复摩挲着卡片边缘,开始想念远在意大利的周远朝。
她拍了花,发完朋友圈,周远朝的电话就来了。
“收到了?”他问。
南栀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今天干嘛一下子拍我这么多次马屁。”
他在那头纠正:“是恰好都攒到了今天。”
现在办公室就南栀一个人。
她小声说:“忘了告诉你,后面有场商演,我应该会跟郑老师去现场。”
“要去现场?”周远朝皱眉,“你……”
他记得南栀当初出事就是在剧院。
她从主舞团退出,不仅仅是因为右肩的原因,更因为每次去剧院,她都会控制不住地紧张,心跳加速,肾上腺素狂飙。
南栀猜到周远朝的担心,主安慰:“没关系,我之前也去过几次。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
周远朝低低应了一声,半晌,才喊她:“阿栀。”
“嗯?”
“要实在不行,我帮你跟舞团的领导说。你之前……”
今天好像是个特别的日子。
说好不提过往,又句句扯到过往。
南栀再度安慰:“真没事。你忘啦?我不是还和木子去看过话剧么。只要不靠舞台那么近,其实我没什么感觉的。那时
候你把我从舞台底下背出来,我就没那么怕了。”
“……舞台。”
南栀听到对面低声念了这两个字,疑惑:“怎么了?”
“没什么。”周远朝沉默半晌,说,“别太勉强自己。我有空回去看你。”
南栀隔着电话点头:“知道啦。”
挂完电话,她捧着玫瑰回家。
玫瑰放在玄关架上,旁边是周盈盈塞给她的票,日期写着下个周末。
南栀低头嗅了嗅玫瑰,翻开台历,在今天和下周日两个日期上都画了心。
***
南栀没去剧组的这些天,季寻也没去。
他行踪成谜,连赵哥都摸不准他到底在做什么。
譬如这周,季寻哪都没去。
他在家日夜颠倒写曲,改曲,调混音,听效果。
赵哥跟老妈子似的带着阿姨上门,看到卧室门紧闭,像往常那样轻手轻脚收拾外边屋子。阿姨手脚麻利,知道哪些可以碰,哪些不该碰。
她收拾的工夫,赵哥就坐在吧台刷新闻。眼睛一拐,赫然发现茶几上多了条发绳,鹅黄色,带毛绒边儿。
他怔愣,“这哪来的?”
“沙发缝里理出来的。”阿姨边埋头干活,边轻声答道,“我就给放桌上了。”
“……嘿,这祖宗。”
赵哥感叹完没再说话,盯着那个发圈看了好久。
甚至抬手比了比自己的短发,除了扯出一个旋儿压根扎不起来。他喃喃自语:“不应该啊。”
这发绳就被遗留在了茶几最显眼的位置。
季寻从卧室出来,第一眼就看到了。
他原地默了半晌。
那么些天过去,没人找,大概就是无足轻重的小东西。
丢了吧。
几分钟后,门打开。
少年面无表情出来,手里捏着本该被扔掉的发绳。
他从16楼的长廊穿过,在1602门口静了片刻,好像在思考怎么还回去。似乎是不愿意为了这些事费神,最后简单粗暴地挂在了门把手上。
挂完发绳,突然听到身后有人说话:“季寻?”
季寻木着脸回头,不是别人,正是周远朝。他们隔着半条走廊,他卫衣工装裤,倦怠懒散;周远朝西装革履,风尘仆仆,仿佛来自两个世界。
季寻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没说话。
周远朝扬眉,显然是看到了他把属于女人的发绳挂上门把。
季寻觉得烦,不管是解释还是什么其他。
最后随口说:“楼道里捡到的。”
周远朝不置可否,替南栀道:“谢了。”
他的态度过于和煦,以至于没人发现从刚才起他就在楼梯口抽烟,看着季寻从1601出来,径直走向了1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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