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开无事生非的沈爱莉，言夏夜站在深秋清冷的空气中想了想，打车去了厉云棠的家。</p>
老夫人刚刚去世，即便厉云棠并没表现出过度的悲伤，却不代表他真的能做到无动于衷。</p>
更何况她昨天本来答应要陪着小云朵的，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能成行，要是现在立刻赶过去好好道歉，估计还能得到小家伙的原谅。</p>
一个小时后，计程车稳稳的停在厉云棠的别墅附近。</p>
言夏夜一路上都在想要不要先给厉云棠打个电话，可是等她好不容易做好思想斗争，打过去的时候对方却是忙音，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p>
不过考虑到厉氏集团的一切将要随着老夫人的去世而重新洗牌，厉云棠的繁忙也是理所当然。</p>
下车走到熟悉的雕花铁门前，言夏夜输入密码打开大门，走到院子里迎面遇到了睡眼惺忪，还在打哈欠的燕九。</p>
他身上服帖昂贵的西装经过一夜的蹂躏，皱的像是放了好多天的咸菜，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没有休息好的事实。</p>
“夏夜小姐？”再次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燕九没精打采的和她问好：“二爷怎么没和您一起回来？”</p>
“他为什么会和我一起回来？”</p>
言夏夜茫然的眨了眨眼睛，表示她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他不是应该去公司了吗？”</p>
“嗯？”燕九的哈欠打到一半，很夸张的保持着张大嘴巴的姿势，十分不解地道：“这个时间公司还没开门，再说他昨夜把小少爷送回来之后就回去找你了，你真的没见到他？”</p>
蓦然睁大了眼眸，不知怎的，言夏夜一下子回想起了那只被她嫌弃了的食盒。</p>
仔细想想，她出狱之后和厉北城待在一起的时间少之又少，他真的会知道她喜欢吃什么？</p>
“夏夜小姐，您……”</p>
看出言夏夜神色不对，燕九小心翼翼的闭上嘴巴，不明白这之后又发生了什么意外。</p>
“没什么。”</p>
不愿去想厉云棠是不是亲眼目睹了她和厉北城共处一室，言夏夜心情复杂的咬住下唇，猜想这会不会是厉云棠不接她电话的原因。</p>
明明她已经在他面前无数次表示过她对厉北城的恨意，就算昨夜她和厉北城独处的情形看上去颇为暧昧，可是，难道他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她？</p>
他……从来都不相信她吗？</p>
心事重重的绕开燕九，言夏夜累极了，她没力气再想得太多。</p>
正如她很久以前所知晓的那般，当一个不相信你的时候，你解释再多，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p>
所以，倒不如顺其自然。</p>
“您还没吃早餐吧，我也不会下厨，要不然叫个外卖怎么样？”燕九略显困惑地望着言夏夜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快步从后面赶了上来。</p>
言夏夜这会儿哪里还有胃口，垂着眼眸很疲倦地道：“谢谢，我不饿。”</p>
“别呀，您就当是为了我好不好，要是您饿坏了身子，二爷肯定会把我最后几天假期都扣掉的！”</p>
“……好吧。”</p>
受不住燕九伪装忧郁的目光，言夏夜无可奈何的表示妥协。</p>
虽说燕九这话有很大程度的玩笑部分，但他毕竟帮了她许多，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不想燕九因为她的不合作而受惩罚。</p>
“好嘞，您请好吧。”目光中的忧伤眨眼间消散的无影无踪，燕九拿出手机滑到外卖页面，递到言夏夜面前献宝：“您打算吃什么？中餐还是西餐？”</p>
“什么都可以。”言夏夜兴趣缺缺的移开目光，抬眸看向安安静静的别墅，有些奇怪的问：“小云朵还没起来吗？”</p>
“还没呢，小少爷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面对这种生离死别，昨晚我来到这的时候，他还沮丧着没有睡着。”</p>
颇为怜惜的叹了口气，燕九一不小心多说了几句：“他还问我他的妈咪一直不来见他，有没有可能是已经去世，没办法来见他了。”</p>
言夏夜的心跟着一揪，涩然不是滋味：“那……你是怎么回答的？”</p>
“还能怎么回答，总之是勉强忽悠过去了，不过小少爷一天比一天长大，这样下去总不是个办法。”</p>
无奈的摊了摊手，燕九唯独在这一点上对自家boss颇有微词，偷偷和言夏夜腹诽道：“其实大家都是成年人，爱不爱的无关紧要，但每个孩子都有知道自己亲生父母的权利，偏偏二爷在这点上冥顽不灵，对此事三缄其口，恐怕除了他自己以外，谁都不知道小少爷的生母究竟是谁。”</p>
能让厉云棠那般性格的男人反常至此，足以说明小云朵的生母过去……甚至说直到现在，依旧在厉云棠心中占据着与众不同的特殊地位。</p>
这一点是言夏夜早已预料到的，毕竟爱慕厉云棠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却只有小云朵的母亲有幸生下孩子，这本身就已经证明了她的特别。</p>
只是这会儿亲耳听到燕九把此事挑明，她心底还是浮现了一层若隐若现的失落。</p>
“连燕先生都不清楚么？”</p>
燕九遗憾地摇了摇头：“不，除了二爷本人以外，恐怕真的没人清楚。”</p>
话说回来，也幸亏他不清楚。</p>
否则，以他的善良才不忍心看着小少爷日日夜夜为了亲生妈咪挂心，就算拼着触怒二爷，也一定会告诉小家伙应该得知的真相。</p>
言夏夜稍稍沉默了半晌，抬头看向二楼那间属于小云朵的儿童房，一时间拿不定主意：“你觉得，我应该去问问看吗？”</p>
她不知道她在厉云棠心中到底有多重的分量，却很清楚她不该介入厉云棠的过去。</p>
但是，假如这是小云朵的心愿……</p>
燕九闻言睁大眼睛，显然没料到言夏夜竟然会纠结这个。</p>
众所周知，言夏夜目前在厉云棠面前的地位之重，是无数名媛闺秀挤破头都抢不到的。</p>
假如她真的足够聪明，就应该谨小慎微的守好这份地位，绝不做任何有可能会惹厉云棠不悦的事情，更别说起因还不是为了她自己。</p>
可是，言夏夜又怎么可能是个傻瓜呢？</p>
短暂的惊讶过后，他心悦诚服地冲着她微微一笑：“夏夜小姐，谢谢您这么在意小少爷。”</p>
“果然还是不行啊。”</p>
被人婉拒是意料之中的结果，言夏夜倒也没觉得多么失望。</p>
只是考虑到小云朵备受摧折的小心脏，她强打精神做了个深呼吸，制止了燕九点外卖的举动：“你不用陪着我，回去再睡一会，等到我做好早餐，会去叫你和小云朵的。”</p>
“您要亲自下厨？”</p>
燕九皱着眉头很不赞同，苦口婆心地劝告她：“夏夜小姐，二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您这一夜都没有休息好，脸色都没有平日好看了。依我看，不如还是随便叫个外卖，你和小少爷吃过饭再好好休息，养精蓄锐等着和二爷见面。”</p>
言夏夜哑然地侧眸盯着燕九，良久扑哧一笑：“我又不是厉云棠养在深宫里的嫔妃，你以为我等着他宠幸吗？”</p>
“是，您当然不等着二爷宠幸，反过来说还差不多……”</p>
想着言夏夜平日里非得三催四请的才能来这幢别墅里露个面，其中大多数原因还是为了小云朵，燕九深深替自家风华正茂的二爷感到悲催。</p>
“好啦，你喜欢吃辣的对吧，我会做的让你满意的。”</p>
搞不清燕九在嘀咕些什么，言夏夜不顾他的反对，硬生生的找了间客房把他推了进去，“晚安咯。”</p>
“现在是早上……”</p>
燕九最后的呼声被房门阻隔，言夏夜眨了下酸涩的眼睛，先去儿童房看了看小云朵。</p>
造型帅气可爱的儿童床上，小云朵怀里抱着本摊开的书籍，床头灯开了一夜，足以证明小家伙昨夜花了很长的时间才真正睡着。</p>
心疼地轻轻从小云朵怀里抽走书籍，言夏夜捧着书看了两行，发现这是一本挺有名的外国名著，讲的是一个男孩子披荆斩棘救公主的故事，主题是永恒的爱与救赎，意义深刻的有些残酷。</p>
那么，在小云朵的世界里，是不是认为妈咪就是需要他拯救的公主呢？</p>
轻手蹑脚的把这本书放回书架上，言夏夜俯身替小云朵盖好被子，没有错过他粉嫩脸颊上残存的泪痕。</p>
……</p>
与此同时，秦家一改往日的肃穆安静。</p>
女佣们按照管家的吩咐，来来去去的擦洗着家具和地板，偶尔交头接耳的讨论着那个俊美无俦的男人。</p>
“你们猜，厉二爷昨夜来到咱们这，和老先生私下里谈了一夜，谈的都是些什么事？”名为芊芊的女佣总算抓到机会八卦，支起手肘碰了碰身边的同伴。</p>
对方远没有她这么激动万分，懒洋洋地回道：“还能是什么，肯定是商业合作之类。”</p>
“就这样而已？”芊芊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失望，“我还以为是他想要迎娶咱们小姐，连一分钟都不想再等下去了呢。”</p>
另一个女佣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我早说过，让你平时少看点霸道总裁的小说，上流社会哪有什么爱不爱，利益才是第一位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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