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他看中了你，你在他面前一直都是这么虚伪又装模作样的？”</p>
言夏夜愕然，忽然感受到来自白锦心深深地敌意。</p>
怎么回事，她不是一心一意恨着厉云棠的吗？</p>
还是说女人的爱和恨从来都是一体两面，白锦心有多恨厉云棠，就有多爱着他？</p>
谨慎的抿了抿唇，她发现白锦心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那目光带着深刻的审视意味，像是恨不得把她剥皮拆骨，一眼一眼的仔细打量。</p>
盯着这样令人不快的目光，言夏夜尴尬的开了口：“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虚伪或者装模作样，不过假如你觉得是那样的，可能真的就是吧。”</p>
她向来很有自知之明，既然她只是大千世界里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那么其他女人会有的小心思，她当然也会有，只不过由于每个人的人生经历和思维模式有所不同，表达出来的效果也有所差异罢了。</p>
“你倒是坦诚。”宛如一拳打在棉花上，白锦心烦躁不堪的收回视线，预感到再这样和言夏夜相处下去，没准儿连她都会喜欢上对方那种温柔无害的氛围。</p>
言夏夜摸了摸鼻尖尬笑：“啊哈哈，谢谢，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p>
“别在我面前装傻，你以为你这么做，我就会轻易放过你了吗？”白锦心咬紧了下唇，从小到大她所受到的教育都是有恩报恩，从来没人教过她恩将仇报。</p>
别的不说，倘若刚刚那场面没有言夏夜在，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那个粗鄙的男人怎样……</p>
“白小姐。”一心想着尽快见到小云朵，言夏夜受不了继续和她打哑谜，脚步很轻的走到白锦心身前。</p>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望着她，她黑白分明的瞳孔分外澄澈，不卑不亢的恳求道：“我按照你的吩咐一路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让你可以对我为所欲为的，假如你觉得侮辱我贬低我能让你消气，让我见到小云朵的话，我可以站在这不动，随你说到开心为止。”</p>
“你……”</p>
心中像是凭空坠了块石头，白锦心咬了咬牙，索性迎合了言夏夜的节奏，冷声说：“你口口声声都是那个孩子，那可是厉云棠和别的女人爱的结晶，哪怕你来到这是为了找到孩子讨好他，难道心里一点都不觉得吃醋？”</p>
“讨好？”言夏夜哭笑不得，她第一次知道白锦心原来一直都是这么看待她的，“你带着小云朵从医院消失之前，应该多多少少对那聪明过人的小家伙有所了解吧？你真的认为如果我只是曲意讨好，那小家伙会完全看不出来，心无芥蒂的黏着我吗？”</p>
别说她这种演技不合格的，就连尹沫那种戴惯了面具的女人，在多智近妖的小云朵面前还不是无所遁形，轻易看透她假面背后的真实。</p>
“……”</p>
言夏夜难得的反驳让白锦心哑然一瞬，随后不服输的继续道：“就算你是真的喜欢那孩子好了，你知道他的亲生母亲是谁么？”</p>
“我只知道不是你，也不是尹沫。”</p>
“果然，你傻乎乎的为他的儿子跑来见我，但他好像根本没把你放在心上，否则怎么会连这件事都不告诉给你知晓？”</p>
言夏夜心底一颤，“……这么说来，你又知道么？”</p>
白锦心喉中一哽，恼怒的瞥了言夏夜一眼，哑着嗓子道：“不知道。”</p>
“哦……”言夏夜眨巴眨巴眼睛，心里多了点雀跃的小情绪。</p>
虽然她知道自己会因为这种事而感到开心貌似挺好笑的，不过这起码证明在厉云棠眼中，她和白锦心的地位没什么不同。</p>
这种开心倒不是出于仰慕和喜欢，而是过去的人生她始终没办法摆脱，面对其他人的时候还好，可是面对厉云棠这种得天独厚的男人，自卑心理是难免的。</p>
“你哦什么哦！”</p>
白锦心气的要命，偏偏言夏夜这会儿看上去一点都没有刚刚勇斗色狼时的机智，让她想要泄愤都找不到合适的契机。</p>
言夏夜回过神，连忙保持温和有礼的微笑，假装没听到质问：“要说我一点都不好奇小云朵的生母是谁，那肯定是假话。”</p>
“然后呢，要是你见到那个在厉云棠心中占据了特殊地位的女人，你会怎么对她？”</p>
“呃……”这点言夏夜还从没想过，于是用了几分钟时间思考，很诚恳的回复：“第一肯定是感谢她吧。”</p>
白锦心一口气没喘上来，捂着胸口开始咳嗽，愤愤然的指责：“言夏夜，你非要在我面前演戏吗！”</p>
“没有，我真的没有！”</p>
一见白锦心突然动怒，言夏夜有点手足无措，“我是说真的，你想啊，她是小云朵的生母，很明显她曾经是厉云棠很重要的人，但由于某些未知的原因，最终还是没能结合在一起，既然这样，你难道还要为了一个早已被排除在外的女人吃醋？这不是有点傻吗？”</p>
白锦心抓起茶几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口，神色狼狈的擦去唇角的水渍，再次凝重的打量起言夏夜来。</p>
她搞不清楚对方到底是在扮猪吃虎，又或者只是个单纯的腹黑，这种洒脱让她嫉妒。</p>
“更何况小云朵给了我非常多的帮助，曾经有一段时间，他是我的精神支柱。”不大习惯把心事说给外人听，言夏夜窘迫的垂下眼眸，温声道：“白小姐，我不如你那么坚强，当我领教到这个世界对我的残酷之后，我没有去想着怎么报复，大多数时间只想像只鸵鸟那样逃避，连死亡都是我的选择之一。”</p>
当年，她亲眼目睹言水柔和厉北城的背叛，又处在一个女人最无助的时候，要不是她的孩子平安降生，她可能早就死在那个暗无天日的监狱中。</p>
“你和厉北城的事，我听说过一些。”</p>
即便言夏夜主动示弱，白锦心依然没对她放松警惕。</p>
她始终没办法相信，明明言夏夜过去的人生可以用凄惨来形容，却还能保护着一颗赤子之心。</p>
言夏夜平静的点了点头：“嗯，不是什么值得提起的过去。”</p>
仿佛透过言夏夜的身影看到若干年前仓皇落魄的自己，白锦心狠下心来，眸光是前所未有的冷酷：“你不是想要找回小云朵，当一回他的英雄么？好啊，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反正无论我做什么，他都一定把我当成反派角色，恨不得把我除之后快了吧。”</p>
“我倒是没这么觉得……”言夏夜精神一振，同时弱弱的辩白道：“当然，这是我个人一点小小的看法，但小云朵失踪这几天来，厉云棠的确费了很多心思，可还没到坐立不安的程度，可见他还是不相信你会真的伤害小云朵的。”</p>
否则，以厉云棠对小云朵的在乎程度，没有第二种理由能解释他的淡定态度。</p>
白锦心闻言，像是突然无法忍受了一般，起身抬手指着不远处半开着的窗户，眸光森冷的盯着言夏夜说：“很简单，只要你从这里跳下去，我保证小云朵会平安无事的回到厉云棠身边。”</p>
言夏夜顺着她的手指看了一眼，神色竟然还是很平静，甚至还走过去推开窗户，探头看了看这里距离地面的高度。</p>
四层楼的高度还不至于让人眼晕，只不过这种老旧的小区，下面连草坪都没有，掉下去的话侥幸不死，起码也得骨折个几处，运气不好的话，这辈子都离不开轮椅和他人的照顾。</p>
深深呼吸了下外面的新鲜空气，她的目光无意中扫过一辆停靠在马路边上的轿车。</p>
那车子和这小区的风格相得益彰，破的让人怀疑还能不能上路行驶，表面上还蒙着一层挺厚重的灰尘，看样子停在这已经很久了。</p>
然而此刻，那车子的车窗悄无声息的被人摇了下去，里面露出一个一脸震惊望向言夏夜的男人。</p>
二人的目光交会只有一瞬，随即后者颔首示意，晃了下掌心紧握的手机，重新缩回车子里去打电话了。</p>
退后一步离开窗前，言夏夜胸口扑通扑通跳得厉害。</p>
她的确想过借机看看有没有死里逃生的机会，可眼下的情况并没能让她感到安心，反而紧张到全身的血都跟着凉了。</p>
目前，小云朵的下落只有白锦心一个人知道，她又是父母双亡孤苦无依的境况，很难揣测情绪激动之下，她到底会做出什么事来。</p>
“想好了么？还是吓得动都动不了？”</p>
没有察觉出言夏夜的异样，白锦心盯着她陡然僵硬的纤细背影，“是了，就算厉云棠再怎么喜欢你，假如你当场死亡，又或者落得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地步，他肯定会给你一大笔钱感谢你的付出，不过其他的你还是不要做梦为好。”</p>
“不是，我没有恐高症。”</p>
再次出乎她意料的，言夏夜转过身，眼眸淡淡的望向她，似乎带着些说不清的怜悯和感叹：“白小姐，你还爱着厉云棠，对不对？”</p>
“你胡说什么，我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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