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一桩爆炸性新闻震惊所有人。新闻最开始是麦田生鲜一家门店的店长接受N线电视台访谈。店长格外愤怒地向电视台痛斥自己房东,知道麦田被汇诚收购后,不顾合同强行涨租。这种没有道德的房东太多,新闻没有任何热度。但很快,这家电视台又采访了数十家麦田门店,有好几家门店店长也跟着表示,自己遭遇了同样的情况。
本来这种没有任何爆点的新闻,激不起什么水花。
但出人意料的是,这家电视台仿佛魔怔了,没事闲得慌,一口气把全国110家麦田门店的店长全采访了,还搞了个合集。虽然每个店长都只有几秒的镜头闪过,但110个店长用了足足个把小时才播完。很快,电视台这一无聊举动被网友捧上‘年度最傻缺新闻’的热搜,采访的主持人还因为人长相比较憨厚,被网友喻为‘全国第一憨憨’,电视台也趁着这波热度出名了,从一个N线一跃成为二三线。网友还把主持人来了一轮恶搞。本来经过三五天的恶搞,这新闻就会这么沉下去,却没有想到,在热度的高峰期突然涌出不少网友带评论:麦田不是有很多家自购门店吗?怎么都是租的啊?
全国的网友就开始扒,这一扒,扒出了惊天的爆炸新闻。麦田在并购前出售了大批门店,网友直接把汇诚并购顶上了热搜。‘汇诚并购’在热搜挂了一个星期都下不来。
汇诚看到热搜后立马发布公告,表示会立刻派人对所有麦田门店进行调查。因为麦田在全国二十几个城市有门店,汇诚的调查颇费了一些周章。就在汇诚调查时,又有一爆炸新闻,有小额借贷公司的向媒体报料。麦田之前欠他们一屁股债,麦永昌承诺出售公司后还债,但公司出售后,麦永昌嫌利息太高,不肯全还。贷款公司直接找汇诚要债。
令汇诚更料想不到的是,还有供应商跳出来,表示麦田在收购前欠大数额的债务,供应商表示不知道汇诚为什么要进行收购。更有媒体带风向,开始大篇幅报导孙诚义大张旗鼓扩张生鲜版图的目的。
之前那家弄了110个店长镜头的电视台再次闲得没事干,将采访商贩对汇诚进军生鲜看法的内容用了整整一个小时来播出。
舆论已经完全压不下来。
汇诚几天后结束调查,正式发布公告,称汇诚在并购麦田生鲜的交易中被骗,麦田生鲜涉嫌长年虚增利润来掩盖亏损,还把固定资产出售来填补虚增的利润。在并购前,麦田已经背负巨额债务,公司濒临破产。汇诚在公告中声称已经向公安机关报案,并会追究一切违法人员的责任。
这纸声明还是没有挽救汇诚的股价,汇诚股价在出事后直接暴跌18%,并且一直呈持续下跌的状态。
因为涉嫌合同诈骗罪,公安对麦永昌、麦田一些高管,全部立案侦查。麦夏被牵连拘留的时候,看着公安,表情十分冷漠。
这场闹剧终于落下帷幕了。
警察见她是个女的,对她还算客气:;麦田财务造假,你知不知情?
财务造假?这段时间,麦田的事已经被媒体扒了个干净,麦夏已经完全清楚,并且已经猜到了。她父亲跟老马先是合伙财务造假,再用她去性贿赂汇诚那个姓程的。麦夏是实在没有想到,原来父亲找她当总经理是这个目的。
让自己性贿赂?让自己来替哥哥扛罪?身为父亲,竟然能狠成这样!
民警见她不答,换了个问法:;并购的财务顾问知不知情?麦永昌说夏心南是主谋?为了出售麦田,叫他们这么做的?
出了事,还要把罪名往女人身上推吗?
麦夏恍惚了好一会儿,目光呆滞地问:;他还说了些什么?有提到我吗?
公安看着她,没回话。
麦夏冷漠笑了笑,眼神突变锐利:;我要举报!她一个字地一个字地告诉警察,;这不是夏心南能指使的,麦田财务造假她跟我都完全不知情。我要举报,我爸指使老马财务造假,之后怕汇诚查到那些固产有问题,所以用我去性贿赂汇诚的副总裁程永军。麦夏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但一直很坚定,;夏心南也是受害者,我要举报麦永昌!酒店有监控,只要顺着这条线,你们什么都能查出来!她突然情绪失控,哭着喊,;你们去查麦永昌,我和夏心南都是受害者!你们去查他,他用女儿来性贿赂!他让女儿来背锅顶罪!他丧尽天良!他不是人!
麦夏吼完后,泪流满面地呜咽哭泣。她泪眼朦胧间就像回到了那天,她甚至还清楚记得那天自己问父亲的每个字。
;我其实不知道您把我安排在总经理的位子上究竟有什么目的。但不管您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我都会照着您说的做,我都会无条件接受。因为我太想知道,我的父亲究竟想干什么?他究竟知不知道我是他的女儿。
原来这才是答案。
什么狗屁亲情全是假的,从父亲叫她回麦田那天开始,从父亲在报纸发表断绝跟哥哥的父子关系开始,就是想让她顶罪;就是想让哥哥置身事外!父亲需要一个总经理来背罪,来性贿赂,所以毫不犹豫地选择牺牲女儿!
她凭什么要让父亲作贱!
所以她要反抗,她要说出实情,她要举报他!
犯法的人才罪有应得!她跟夏心南是受害者,没有任何理由替真凶去扛罪!
她不会顶罪,她决不。
—— —— —— ——
公安找夏心南简单询问后,就把她放走了。夏心南自出院后就一直躲在家里,两耳不闻窗外事。就连听到警察提起麦田财务造假,她情绪也没有太大的起伏,一直很平静。这世间的一切好像都已经跟她没关系。
她就像没有任何波澜的死水深潭,把黑暗包裹在心底,潭水流不动,她也爬不出。结束完调查后,她沿着线路回家,APP叫了个外卖,之后继续重复这一个月来的日常。
她住的地方是新租的房子,旧屋的房东找过她麻烦,但被昊东打发了。昊东可能怕她想不开,还奇葩地拿走她给妈妈准备的那套钥匙,并会每天准时准点下班来盯着她。她新家来过很多人,老板、卓晓、丁佩、昊东父母,向铭。每天都有人会轮流登场,看到她的状态又会摇头叹气离开。
夏心南很多时候都选择窝在墙角,但睡醒后,会第一时间跑到客厅去找妈妈。她会在客厅发很久的呆,会开始研究佛学,手机的APP里会24小时不间段地放着佛经。她日复一日重复这些,但是不管她再怎么虔诚,她也找不回已经死去的人。
几天后,又传来不好的消息。公安带走了程永军。他涉嫌在汇诚并购麦田时受贿,也涉嫌强奸。事态至此,已经完全失控,汇诚方面召开紧急记者会,交待详情。汇诚方虽想尽快将收购麦田爆雷的事划下休止符,但老天爷明显不想放过它。
新闻炸出来的第二天,汇诚再领‘股价暴跌的排行之首’,短短几日再次暴跌20%。很多投资者准备索赔,跑去找律师登记,证监会也发出警示函。更令孙诚义左支右绌的是,东道、中宏在暴跌在举牌大手笔买进汇诚股份。
汇诚这次并购是孙诚义经商几十年来,最严重的一次危机。不仅证监会的各种关注函不间段飞来,董事会上董事们也要给他交个交待。
现在,孙诚义在汇诚董事会上已经被股东质疑到哑口无言。
;这简直就是大地震级别的并购。
;地什么震啊?这就是核爆!公司市值已经蒸发多少?已经跌了38%。因为一个22亿的小收购,已经损失了几百亿。孙董,你是不是应该给所有股东一个交待?
就算程永军已经扛下收购不利的罪,但董事们还是不满意。
孙诚义悔不当初,但也无可奈何:;我也没有想到。
;我查了麦田并购这几个月来的业绩,简直就是断崖式往下摔,它每个月亏损高达几千万,甚至还连累了汇诚成为众矢之的。你知不知道,昨天微博的热搜是什么?‘汇诚的投资者准备索赔’,‘麦田财务造假的背后’,‘一家小证券引爆汇诚股价’。孙董,话虽难听,但我不得不讲一个事实。汇诚自身的业绩从上月开始已经被麦田生鲜连累,出现断崖式下跌。
;孙董,商誉减值,计提坏账,这账倒是容易抹掉。但今年的利润表可不好看,股价可不好看,那些投资者可不会放过你。
;孙董,你得给股东们一个交待。
孙诚义一言不发地在董事们的质问中起身离开。他回到办公室,开始梳理如团的乱麻。
但理不清,不论是投资者索赔,还是董事会的围攻,或暴跌的股价,这些所有事的苗头都是因为并购麦田生鲜。
所以如果要解决眼前的困境,就只有一个选择。
夏心南……
对,目前只有牺牲夏心南,才有扭转舆论的可能。如果牺牲一只蝼蚁可以挽救汇诚股价,他毫不犹豫。
孙诚义拨通手机里那个号码:;夏小姐,是我,孙诚义。他的语气没有以前那般温文有礼,客套的话也不想再讲,;麦田那件事,我想找你谈谈。如果你有时间,尽快来见我。
这是孙诚义尽自己最大的克制后,还能保持的最基本的风度。
夏心南浑浑噩噩地应了声‘好’。【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