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堵着门的禁军各种器械对着西大营营门摆开的时候,西路军里群情激奋。
西路军守门的一都士卒丢下兵器,一个个脱的赤条条的走到禁军面前,指着身上乱糟糟的伤口喊道:“来来来,向着这里射,爷爷们没死在庆州,埋在这里也不错”。
守门的是一营的士卒,大多是以前河北营的厢军,周八斤挑人的时候当然要先挑自己的老部下。河北营在庆州打的很猛,几乎人人带伤。
禁军们看着一条条狰狞的伤口羞愧难当,都把弓弩兵器垂下低着头。有士卒小声道:“哥哥们,咱们也是没法子,知道哥哥们在庆州做了好大事,可军令难违啊”。
木子来了,后面跟着高进,骑马走到近前道:“天凉了,不怕冻着,滚回去穿好衣服!”。
又回身对一众禁军士卒道:“我叫木子,尔等堵着我大营门口,想做什么?”。
人的名树的影儿,木子这个名字是今年东京年度人物的种子选手,这名号谁提起来不得挑着大拇指说一声好男儿?
通常大伙儿都恭敬的称呼一声木帅,也有很多老百姓亲切的称呼木都头。现在看到活的了!
禁军们纷纷把兵器放在身后,躬身行礼,:“木帅!”。
有指挥使空手走到木子马前恭敬的道:“木帅!卑职已经让人去通知都指挥使,木帅稍等”,说完又躬身小声道:“木帅千万别误会,弟兄们对哥哥和西路军的弟兄可是敬仰万分的,只是奉命行事罢了,改日给哥哥赔罪”。
木子知道他们是奉命行事,东京城调动五千禁军,如果不是奉命行事那就是公然造反了。
可这也太过分了,不让夸功就算了,不立刻颁发赏赐也忍了,把人赶到这毛都没有的西大营木子也忍了,可竟然派了兵马堵着门看守起来了,这是把爷们儿当囚犯吗?
西大营营门大开,一队队士卒全副武装的出来了,时间不长,三个营依次摆开,二三营为两翼,装备最好的主力一营在中间排出了锋矢阵型。
自始至终没听到一声将官的指挥,一千多人沉默的做出了一个攻击阵型,这是非常了不起的事,不需要旗号,不需要金鼓,木子甚至连头都没回,只需要各营的营头站在某个地方,各都头就带着士卒完成了列阵。
禁军的指挥使大惊,向前一步道:“木帅,木帅,请息怒,将军马上就到了”。
禁军的都指挥使带着亲兵快步跑了过来,不跑不行,他接到回报的时候只说木帅带着一个人来的,他赶过来只有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远远看过去,西路军已经完成列阵了,这是要玩儿命啊。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都指挥使知道自己手下这五千步卒什么德性,看上去盔明甲亮的挺唬人的样子,真动手了百分百一哄而散。
而对面呢?虽然对面只有一千多人,军械也不齐。可西路军那都是跟西夏人火拼过的厮杀汉啊。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西路军的禁军营就是捧日军出来的。
张庆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过,残缺不齐的禁军营先和一支西夏精骑正面厮杀,透阵而过后直取火树大阵,全营死战不退,直至木子阵斩火树,最后整个禁军营就剩下了木子半个人。
这是何等刚烈彪悍啊,万军从中直取敌方上将,前赴后继直至最后一人,终究天佑大宋,成功了。
张庆的话激的管家和满朝文武热泪盈眶,张庆在大殿之上痛哭出声,自己骂自己是废物,恨不能跟禁军营弟兄上阵杀敌。
老大人亲自扶起张庆,心情激荡的说道:“谁说大宋无男儿?禁军营壮哉!”。
禁军营出自捧日军,连带着捧日军都面子大涨,百姓们都说捧日军平日里吊儿郎当,关键时刻真是顶的上,硬!
捧日军下午收到了军令,竟然是让派兵五千来看管西路军。
结果自上到下个个推脱,都觉得朝廷这事做得太不厚道了,谁都不想来做这个招人骂的营生。
实在推脱不过了,推出这个平时受气包将军来了。
受气包边跑边喊:“木帅,木帅,且慢下令,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啊”。
其实他冤枉木子了,木子没疯狂到要跟禁军拼命,他只是觉得气愤,来质问一下怎么回事,拼了老命杀了火树,还杀出罪过来了?
但大营里的兄弟不这么想,朝廷派禁军来明摆着不是送礼的,有人大喝一声:“木帅过去了,不能让木帅吃了亏,弟兄们走!”。
周八斤王二和三毛都是木子的铁杆狗腿子,这种时候不上,什么时候上?
朝廷太欺负人了,步步紧逼,现在连大门都堵上了,眼瞅着是要动手了。
在场的人里只有一个人骑在马上,鹤立鸡群倒是好找,受气包跑过来气喘吁吁的道:“木帅,都是误会,咱们是自己人啊”。
严格来说确实是自己人,木子虽然是临时工,但那也是捧日军的临时工啊,所以捧日军对西路军天然就亲近。
本来大伙就觉得这事不光彩,如果西路军真的恼了要动手,弟兄们都琢磨着干脆一哄而散算了,过后就一口咬定力战不敌,朝廷也不能怎么着。
木子在马上没动,身后的兄弟给了他底气,对面怂了,这时候不出一口气是傻子。
开口说道:“本帅没打算跟你们动手”。
受气包长出一口气道:“那木帅这是要……”。
走到近前受气包很庆幸自己怂的快,西路军兵卒个个膘肥体壮,拿着刀枪跃跃欲试,恨不得马上砍过来,这特么是一群活阎王啊。
自己手下本来就不行,再加上理亏就更不行了。对面个个精壮的厮杀汉,受了大气要撒火,这时候再顶着就是作死了。
木子道:“大营里没有粮草,我军中缺粮,想去弄一些粮草”。
西大营里什么样受气包将军当然很清楚,木帅这话没毛病,没吃的我去弄点粮食,总不能让弟兄们饿着。
可你老人家带着这群活土匪大晚上的要去哪弄粮食?这是弄吗?我看这是要去抢!
受气包有受气包的生存之道,反应很快。回头大喝道:“还不快把营里的粮草都拉来,木帅远征归来,怎么能让弟兄们饿着?全部都拉来!”。
又回身对木子笑道:“木帅放心,到了这里便是到了自己家了,有咱们捧日军的饭吃,就不会饿着弟兄们。说起来我和刘四哥还有一面之缘呢”。
这就是故意套近乎了,他个步兵将军跟刘四个马军都头有个屁的一面之缘。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不能打送礼的,对面怂的快,给弟兄们出了车马费,也不能太不给面子,不然以后会被道上的兄弟笑话。
木子点点头,抬手指了下对面的禁军道:“那你们是干嘛来了?”。
受气包将军叹了口气道:“木帅,咱们是真不愿来给您老添堵,可军令如山没办法啊。木帅放心,弟兄们随意进出,只是木帅得跟西路军弟兄们说一声,东京城里贵人多,万万不能惹出大麻烦啊”。
木子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说道:“我的兄弟赶路辛苦,明天想进城买些酒肉吃,烦劳将军通融些”。说罢拨马走了,自始至终坐在马上没动。
受气包将军打了个激灵后面喊道:“不劳弟兄们辛苦,木帅远来,该当咱捧日军给弟兄们接风,明日自有酒肉送来”。
嚣张的老大带着小弟们回去了,同时还带走了禁军五千人的所有粮草,三个营依次回营,丝毫不乱。
远远看着营门关闭,受气包将军长舒一口气,擦了擦满脑门儿的汗,可算把人送回去了。
憋着火的一群悍卒,大晚上的要出去弄吃的,这要出大事啊,你别忘了前面可是汴京城!还好老子反应快。
什么?你说让我拦着他们?呸!你怎么不拦着?你来拦一个试试?站着说话不腰疼!
禁军众指挥使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道:“将军,咱们弟兄可也没吃饭呢,这……”。将军把所有的粮草送了人,可咱们跑了半天还饿着肚子呢。
受气包将军大怒:“吃吃吃,就知道吃,刚才你怎么不上来拦着?那帮活阎王大晚上的出去闹出什么事,咱们一个个明天就是个死!”。
另一个指挥使上前道:“将军,一顿不吃倒是没什么,可你刚才答应了明天给木帅送酒肉……”。
受气包将军骂道:“我不答应行吗?你敢让那帮人进城吗?这事本来就是朝廷理亏,枢密院和户部的连粮草都不给人准备,能怪木帅和西路军恼火吗?要是我是木帅,我也带着弟兄们抢他娘的”。拼死杀敌立了大功,饭都不管,不闹就怪了。
想了下又道:“这样,你们明天留两个人守着,剩下的都跟我去户部闹,说什么也得把西路军劳军的东西弄来,还有咱们自己的粮草也一起讨要,干脆!多讨要一些,咱们弟兄也弄着酒肉来吃”。
众指挥使齐声答应,直夸将军高明。
闹饷闹粮草这种事大家都是做惯了的,轻车熟路。找身破衣裳穿了,一起堵着户部大门坐地上就哭,屡试不爽。【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