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机场,办完行李托运,陈望回头,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见了谢致。来送行的医生家属不止他一个,在大厅围了好些,许多已经办好托运的医生也在同家人话别。
她小跑几步过去,撞进他张开的双臂里。
谢致摸着她的头发,不厌其烦地又叮嘱了一遍:“安全第一。”
“嗯。”
“注意休息。”
“嗯。”
“记得吃饭。”
“嗯。”
“平安回来。”
“嗯。”
陈望抬起头:“你也是,跑宣传时抓紧时间休息,不用那么拼,这部的票房已经很好了。”
谢致失笑:“还是得拼,要赚老婆本。”
“也不用,我很好养的。”她又埋进了他怀里,眷恋地呼吸了一口他的气息。
“D大附——D大附过来集合拍照——D大附过来集合拍照——”
听到领队喊集合的声音,谢致拉下口罩,在她的额头吻了吻,松手:“去吧,等你回家。”
一群医生站开,拉出口号激昂的横幅,迎着大大小小的镜头比出胜利的手势。谢致站到一群也在拍照的家属边上,掏出手机,在屏幕里找到陈望的位置。屏幕上的陈望看向他,露出一个笑。
目送她的身影跟着一群人消失在安检口,谢致又站了一会儿,片刻后才深呼吸了一下,朝停车场走去。
上了车戴上耳机,他一边打方向盘一边拨通了宋涵的电话:“怎么样了?”
“都谈妥了,另外联系了一家做医疗物资的厂家备了一批,今天就会装车。救灾专用的采暖设备以我的名义买了三台,悄悄打过招呼了,到时会先紧着D大附的医疗队使。”
“好,谢了。”
“谢啥,这是善事,我自己也让人以公司的名义捐了一批。”宋涵问,“陈医生他们出发了?”
“嗯,刚走。”
“行的,你也别担心了。对了,你不是说晚上要赶去宣传吗?”
“没事,下午的飞机。而且我现在还有点事要处理。”
结束通话,谢致又打电话给向平川:“平川,你让团队准备一下,我打算公开了。”
向平川起初没反应过来,听清后“嗬”了一声:
“公开恋爱还是公开婚讯?”
“等她这次回来,就打算领证了。”
“提前恭喜你!”向平川思索了一会儿,“唔——我觉得再等一等,领证了公开会省事一点。要不公开恋爱混乱一波,公开婚讯混乱一波,挺麻烦的。而且你最近有电影,这时候公开恋爱,容易被人黑你拿恋情炒热度。”
谢致听了:“好,那你先和团队私下打个招呼,该提前准备的提前准备。”
“OK。下午去哪接你?”
“到公寓。”
“行。”
下一个电话,打给了谢妈妈。
谢妈妈诧异:“你怎么回来了?”
“陈望被派去了灾区,我放心不下,回来看她。”谢致言简意赅。
谢妈妈吓了一跳,更糊涂了:“望望怎么就去了灾区?怎么回事?没听你玲姨说起来啊?”玲姨便是陈妈妈。
“我回家一趟,再跟你细说。”
通话结束,屏幕上弹出陈望的消息:“登机了。”
进了家门坐下,谢致将来龙去脉和谢妈妈讲了,末了说:“我想等她回来就结婚,她也同意了。结婚后就公开,但陈望肯定要被人议论一阵子,我怕委屈了她,也怕叔叔阿姨生气,所以想中午由咱们出面请叔叔阿姨吃个饭,把这事好好聊一下。”
谢妈妈点点头:“确实应该这样,但你爸下午还得上班,晚上吧,晚上时间充裕一点。”
“我下午的航班,要去宣传。”
谢妈妈为难了:“那只能问问了,也不知道他们中午方不方便。”
“我亲自来问吧。”
谢妈妈允了,看着儿子又感到好笑:“从前看你对感情的事一点都不上心,还以为是性格问题,原来遇对了人也能猴急成这样。”
谢致装作没听见,低头编辑了一条为昨天没能出席活而致歉的微博,然后拨通了陈妈妈的电话。
三小时后,飞机降落在当地的机场。医疗队的众人下了舷梯便迅速上了另一辆大巴,往军用机场赶去。
通往灾区的路正在抢修,唯一的通道也险象环生,只限运送物资的车通过。因此他们现在只能搭乘军用直升机过去。陈望趁着信号满格,跟一众亲友以及谢致报了平安。
车上一人发了两个面包,但得到的建议是
不要现在吃。她起初有些不解,不过上了直升机就懂了。等他们“着陆”时,当场就有几个医生护士吐得胆汁都要出来了。陈望青着一张脸,往嘴里塞了一粒酸得发苦的话梅。
众人放下行李简单安置了一下,便迅速按部就班地开始投入救援工作了。陈望忍着胃里翻腾的不适,努力吃完了一个面包,然后贴了一打暖宝宝在身上,尽量淡定地换鞋穿衣刷手,告诉自己只不过是换了个比较忙碌的医院而已。
伤者多数是冻结性冷伤引起的肌肉或组织坏死,不到半天,刚带来的破伤风抗霉素就空了几箱。轻症由护士进行处理,但更多的是全身大面积冻伤的伤患。心电仪和除颤器的声音此起彼伏,做好复温的伤者一个接一个地送过来,等下一位医生来接手陈望的工作时,她随意拖了把椅子坐下,倚着门就秒睡了。
醒来时是凌晨三点多,简陋的医院里仍然灯火通明。陈望进到更衣室撕下早就凉透的暖宝宝,换了新的贴上,又擦了把脸重新绑了头发。出去时遇到刚从手术台上下来的邓医生:“邓医生。”
“睡醒啦?”邓医生疲惫地朝她笑笑,冲一个房间的方向努努嘴,“里面有自热饭,吃了再去干活。我撑不住了,先去睡会儿。”
“嗯嗯,您快去吧。谢谢。”
吃了点热食下去,身体有些活泛气了,陈望拍拍脸,跟着来找她的护士走了。
救出来的村民山民数量告一段落,现下多是在给参与救援的军人处理伤口。陈望进手术室时,护士告诉她这位是刚刚被抬下来的小战士,摔下来时伤了内脏又被积雪卷住,四肢被冻得肿胀,苍白的创面已有部分发黑,面庞却年轻得像个高中生。
她有些不忍,闭了闭眼调整呼吸,开始手术。
结束了一台,喘口气的间隙又送来了一位。器械护士皱眉说组织剪用完了还没来得及清洗消毒,陈望头疼,想了想让她去隔壁骨科何大夫那边问一问,万幸借到了新的。她让其他护士赶紧把用过的手术工具拿去处理,才匆匆重新站上手术台。
日头渐渐攀上,这一方土地彻夜未眠,他处仍睡眼惺忪。
但一张照片又让这懵懂困顿的早晨打了个激灵
。
照片上,机场,身形挺拔的青年将一个姑娘揽在怀里,口罩拉到了下巴处,低头在姑娘额上落下一吻。虽然离得远有点模糊,但赫然是谢致精致干净的侧脸。
粉丝们虽然不愿相信但又不得不承认,这张脸就算烧成灰他们也认得。
“亲了,应该锤死了,不能是朋友了。”
“万一是外国友人呢,礼仪需要?”
“你这话说出来自己信吗?”
“虽然我知道总有这么一天但事到临头还是好特么想哭啊呜呜呜呜……”
“不,只要致哥还是像以前一样发‘是朋友’我就信!”
“给女生打什么码!让我看看是谁勾引的我老公!!!”
“所以这是什么时候的照片?他鸽了我们鸽了活主办方就是为了和女朋友约会吗?![大哭][大哭][大哭]”
“擦,楼上真相了!”
“不会是什么作精女吧。[呕吐]”
“怎么还没有人扒出这女的是谁?模特还是富二代?”
“不会吧,谢致眼光这么差啊。”
“事实证明谢致看上去清高其实也是个俗人。”
“炒作吧,这个时候刚好有电影上。”
“要炒怎么不和女主炒?话能不能过了脑子再说?”
种种流言纷沓而至,谢致的名字再次被送上了热搜第一。
向平川打电话给谢致:“怎么说?”又忍不住乐呵呵的,“幸亏昨天你让我们提前做准备,虽然只准备了一天,但现在也有几套方案给你发挥。你想怎么处理?”
谢致静了静:“那就公开吧,提早一些时候就一些时候。我来,你们先忙你们的。”
“好,你准备好了先给我们看一眼。”
下午,谢致在微博发出了自己的手写信。
“@谢致:分享图片。”
图一。
“是未婚妻。
“昨天和大家道歉时,没有细说是因何故无法出席前天晚上的宣传。实情是我临时得知我的未婚妻成为了此次雪崩救灾医疗队的一员,即将前往灾区参与救援,因此特意来给她送行。
“我的未婚妻,姓陈名望,十五年前与我识于微时。我有幸成了阿衍,与她走过一段很长的放学路,又在她的陪伴下捧回第一个金鼎奖杯,也是她第一个笃信我会成为一名演员。
“她那时学不好文科,却擅长理科,想成为一名医生,然后一心一意地走上了这条道路。她是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如今义无反顾奔赴战场,我担心她,更为她骄傲。
“我与她,多年前阴差阳错失去联系,重逢后只觉得天天见面也不够,最后决定用余生弥补之前的缺憾,也期望得到大家的祝福。只是本不想在此时博取目光,更希望大家关注仍然被困的灾区群众和在奋战的救援人员。
“再次感谢大家的关心。
“谢致。” <p/【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