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点,保姆车停在酒店门口,向平川跟着裹得严严实实的谢致下了车。
眼见着谢致进了电梯后扯下口罩帽子,露出些许郁色,他也绷着脸,憋着心里的笑意,严肃道:“你先回去睡一会儿,有什么事等你醒了再说。”
谢致皱眉:“明明有凌晨的飞机,为什么不订?”
向平川继续严肃道:“你连轴拍了几天,怎么可能让你马不停蹄地坐车坐飞机。到时陈医生看到你的憔悴样,回头找我兴师问罪,我可不想担个周扒皮的名号。”
谢致抿着嘴不言语,一路走到房门口,回身站住:“你确定给我改签好了?”
向平川举起双手,换了个说辞:“我保证你今天绝对能见着陈医生。”又小声补了一句,“说不定你一会儿就不用改签了……”
谢致听清了:“为什么?”
向平川在心里默默“呸”了一声,只能扯谎:“万一林导临时又给你新的通告呢?”
谢致的脸色又冷了几分,没再理他,自去掏了房卡刷卡进门。
一推门,他习惯性要将卡插进卡槽,手伸一半时,他的作停住了。
卡槽里插着另一张卡。
谢致瞬间警觉,腿一伸让房门保持敞开,然后谨慎地摁下灯光开关。
屋内霎时亮起来,映入眼帘的是明显有人收拾过的会客厅的模样。他没有让酒店工作人员每天来打扫房间,一般是一周收拾两次,而明天才是打扫房间的时间——
他的目光落在关闭的卧室门上。
“向平川!”
一直在隔壁竖着耳朵的向平川一个激灵,忙几大步走到房门口:“咋了咋了?”
“你在门口别。”谢致出声。
他是听说过圈子里一些下作手段的,如今便有些猜测。走廊里有监控,加上向平川在门口,万一真如他所想,事后他也会站在有利的一方。
向平川看他站在卧房门口,手停在把手上却没有下一步作,有点糊涂:“你做啥?”
谢致蹙眉,稍吸了一口气,按下把手,推门。
会客厅的灯光漏进卧室,勾勒出床上微微拱起的一团。
谢致瞬间铁青了脸色,手狠狠一带,
门“砰”的一声重重地被甩上。
“平川!报警!”他大踏步走出了屋门。
向平川吓了一跳:“你干嘛!干啥报警!”
他压抑着音量,却没压制住怒气:“谁往我房里放人了!”临时被打乱了回家的计划,从早到晚都在片场,忙了一天回来还遇到这种腌臜事,他实在没忍住,骂了句粗口。
向平川混乱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他误解了什么,哭笑不得,又不能直说,只得装糊涂:“什么情况你就让我报警啊?怎么可能有人进去?房卡不是在你手上吗?”
谢致冷声:“床上,你自己看!”
他怎么能看!向平川一面憋笑一面胡扯:“你早上起床乱卷被子而已吧?你看清楚了再说,大半夜别闹得人仰马翻的。”
谢致别开脸压制了下胸腔里的怒火,拉着向平川几步走到卧室门口,一脚发狠踢开了门:“我说了是——”
卧室里柔和的灯光亮着,陈望拥着被子坐在床上,头发微乱,睡眼惺忪,神情迷茫。
她是被一声粗暴的响惊醒的,睁眼是一片漆黑,被子和枕头都不是熟悉的触感。她有些昏沉,手摸索到床头的主灯开关,又被忽然亮起的光刺得眯了眼睛,慢吞吞地坐起来,等着意识缓慢回笼。
紧接着又是一声响,她吓了一跳,下意识抱紧了被子。
下一秒又是“砰”的一声,她被这接二连三的响吓得懵了,但蓦地身上一重,她重新被压回柔软的被子里。
顶上是被灯光晕成暖黄的天花板,鼻尖传来熟悉的味道,陈望终于想起来自己在哪儿了。她微微侧了侧头,只瞧见个毛茸茸的脑袋。
脖颈有些痒,她忍不住轻声叫他:“谢、谢致……唔——”
下巴一紧,唇上传来柔软触感。她眼皮一颤,但很快配合地闭了眼。背上多了一只手,微微压着她离他更近了。
久未亲近,她瑟缩了一下,睁眼见谢致抬起头,定定地盯了她片刻,弯了嘴角,更深地压下来。
外头的向平川眼睁睁看着门在自己面前甩上,在心里吐槽了句“见色忘友”后,捂紧滔天的笑意功德圆满地撤退了。
谢致原本计划得妥当,早在进组不久就私下和导演提了,要求空出这几天
。事情不难,林导答应得痛快,因此等临近日子时突然通知他变更了安排,他心里便有些窝火。只不过碍于是初次合作的导演,组里也有其他熟识的演员,他不好开口,只能按捺住,私下让向平川改签机票。
向平川却一改平日砍瓜切菜的麻利作风,要么说没有连座要么说航班太赶,拖拉到最后也没给他看改签成功的机票信息。
他这两天一直郁郁,如今才察觉出些端倪,想必是陈望“串通”的向平川和思宜。一时间又是欣喜又有点忿忿,忍不住咬了她一口。陈望吃痛,没敢咬回去,在他肩上锤了一记。
谢致一顿,仍闭着眼,侧了头去吻她耳垂,微凉的手便伸进她衣服下摆。陈望在被子里捂得暖呼呼的,冷不丁被这么一激,小小地惊呼了一声就要躲。他哪肯放过她,掐着她的腰慢条斯理地将人修理了一通,只是最后苦的也是自己。
陈望扣好睡衣扣子,脸红红地看着谢致满头黑线地进了浴室。
她披上外套,下床趿了拖鞋要出去,一按把手,锁“咣当”一声自由落体了。她手上剩个把手,有点傻眼。
谢致走出来,头发还湿着,将下巴搁到她肩上:“怎么站——”目光往下一移,静默了。
陈望举了举把手,侧头看他:“你说呢?”
他尴尬:“我刚刚以为是——”他斟酌了一下,“之前有过陷害、捏造所谓把柄来威胁人的事情,我以为——加上这两天心情不好,一时气着了。”
她一惊,在他怀里转过去同他面对面:“以前有过?”
他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没事,当时刚毕业不久,还不懂事,差点着了人的道。向平川也刚来我团队里,都年轻。好在监控什么都有,最后摆平了。”
陈望知道他的工作的确有时会不可避免地遇到些脏东西,但明白和听他说又是两码事,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脸,又想起他刚刚的话:“这两天为什么心情不好?”
谢致咳了一声:“本来今天要去找你的……”草草将原本的打算说了。
陈望听得发笑,搂住他脖子:“我本来想月底再过来的,你一说生日,我才想起来,干脆就提前来了。”她说完才想起自己原本要做什么,
急忙松开他往会客厅走,“来之前订了蛋糕的,思宜已经帮忙放冰箱里了,也不知道现在会不会太冷……”
“我来。”谢致替她端出了蛋糕,摆到茶几上。
蛋糕外围一圈深蓝色的果酱,坠着白巧克力做的星星,顶上用巧克力棒围了圈小篱笆,篱笆内是淡蓝色的小屋子,屋顶写着“生日快乐”。陈望拆开了数字蜡烛,挑出了“2”和“8”,感慨:“我都这么老了。”
“胡说。”谢致把纸做的王冠举起来,要给她戴上。陈望一边笑一边摇头:“又不是小孩子,戴这个太傻了。”
谢致笑:“怎么会,一会儿给你拍照,你自己看。”
陈望立刻摆手:“不行不行,我得换件衣服。”她忙跑回卧室,拎出了刚刚换下的新裙子,换好洗了脸,抿了抿口红才出去。
推门时,会客厅的灯已经暗了下来,谢致坐在点好了蜡烛的蛋糕边上,支着下巴笑吟吟地望向她。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在他身边坐下,低头让他戴上了“王冠”。
虽然有些难为情,但陈望还是红着耳朵听谢致温声唱生日歌,闭眼一气许了许多愿望,“呼”地吹熄了蜡烛。灯光亮起,谢致将手机递给她看,颇自得:“没骗你吧。”
陈望还是脸红,只瞥了一眼就缩回去,摘下了“王冠”:“切蛋糕吧。”她抬头问他意见,“现在太晚了,吃一点就好?”
两人将顶上的小屋子小心翼翼地挪到盘子里。谢致取下写着“生日快乐”的屋顶,凑到她嘴边。陈望垂下睫毛,就着他的手咬掉了“生日”,又握住他手腕,将“快乐”送进了他口中。
将蛋糕放回冰箱里,陈望换回睡衣,钻进被窝里,在谢致身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好,回想了一下:“你生日时都没给你好好过。”那时两人还有层没捅破的窗户纸。
谢致顺势揽住她:“但你把礼物给我了啊。”
她纳闷:“什么礼物。”
他笑而不语,目光停在她脸上。陈望微窘,懂了。
“你记得那个星空灯吗?”他忽然问。
陈望自然记得。
初中时这东西还稀罕,她没有送男生礼物的经验,只能在夏夏的礼品建议中选择了一个看上去男生似乎也会感兴趣的,
就是有些贵,掏空了她的小金库。
他生日刚好是周六,白天是被一群同学簇拥着去玩的,她抱着礼物盒子到他们吃饭的餐厅,悄悄喊他出来把礼物送给他,便匆匆去上补习班了,毕竟期末考试更要命些。
谢致有些遗憾:“后来被阿远弄坏了,现在放在我以前的房间里。”
她倒是不在意:“当时觉得那是很奢侈的东西了,现在看挺粗糙的,现在网上卖的都精致得多,也便宜了。”又问,“阿远就是你那个小堂妹?”
“嗯,”他侧向她,手一下一下地点着她的睫毛,“当时才刚出生,小小的一团,转眼都上高中了。过年你就可以见到了。”
陈望觉得好玩,“嗯”了一声后使劲眨了眨眼,也伸手去拨他的睫毛。他的睫毛生得长,每次他凑近,都感觉他的睫毛暧昧地要贴上她。
谢致亦被撩拨,低头就实践了一回。 <p/【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