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没有回公寓,谢致说明早送她去上班,陈望便拿了他一件旧T恤当睡衣晃去洗澡了。洗完澡正要去客房,被他一把拦下推去了主卧。
陈望:“?”
“客房总是向平川睡的,你去我房间,我睡客房。”
“没事的,医院里忙的时候什么乱七八糟的床没睡过。”陈望失笑。但经不住谢致坚持,她只好妥协跟他去了主卧。只不过时间还早,两人就一起窝在主卧里吹空调。
向平川给他发了新电影的邀约,谢致便随意坐到床边,翻开笔记本电脑去收邮件。陈望好奇地把脑袋伸过去搁他肩膀上:“是什么题材?”
她穿着自己的衣服,身上是熟悉的沐浴露味道,乖乖地趴在他背上。谢致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清了下嗓子,强行把注意力转移回文件上:“仙侠的,几个神仙爱来爱去,没什么意思。”
陈望看了几眼:“现在的神仙都只和神仙谈恋爱了啊。”
“嗯?”
“以前的神仙不都‘思凡’吗,都是和凡人谈恋爱。和妖怪的也有。”她指了指屏幕,“现在都讲究门当户对了,神仙只和神仙谈。”
谢致若有所思:“是吗?”
陈望眼睁睁看他将电脑合上,放到一边,随手把眼镜也摘了,盘腿转身,然后,把她扑倒了。
她此时才有点“羊入虎口”的危机意识:“你你你你干嘛!”
“你什么时候跟叔叔阿姨说我们的事?”他都没名没分这么久了,“或者你家对门卖不卖房子?我搬过去,‘门当户对’。”
陈望笑:“你信不信,我爸妈知道后,会立刻让我搬回家?”她指了指现在正压着她的男人,意思不言而喻。
“所以你是说,直接等到谈婚论嫁了,一步到位?”
陈望囧:“我没这么说……”
他将头埋到她肩颈边,颇怨念地长出一口气。她有些歉疚,捧起他的脸:“我不是不想告诉他们,只是想再——稳定一些……”
生怕他误会,她又赶紧补充:“的不是不信任你。我们既然,咳,从前就是两情相悦……那耽搁了这么久,以后该更加好好在一块儿。但比如,你看
,我们的工作就是挺明显的一个问题。我忙起来一整天不见人影,回家就睡,你一旦开机就是几个月不见人。我们其实算,唔,聚少离多?”
见他没什么表情,她又试探道,“我们现在才在一起,情分还浓,可如果长年累月地消耗下来咝——”
下唇被狠狠咬了一口,没出血,但留了个清晰的印子。
她愣愣地看着他。
“当年那一点模糊好感都够我念念不忘十四年,现在不过一两个月你就觉得感情脆弱了?你是有多不相信我!”谢致咬牙切齿,想把她脑袋瓜敲开来,将那些胡思乱想捆了丢到爪哇海去。
陈望呆了半晌:“……对、对哦……”
现在又明白得这么快了?谢致一口气堵在嗓子眼。
她立刻乖巧讨饶:“我错了!我就是太在意你,总怕以后有个万一,才会胡思乱想的!”
他一噎,气瞬间消了大半,剩的那一点无处可去,愤愤地低头咬上她锁骨。她微微吃痛,没防备就叫出声,可出口的声音连她自己都唬了一跳。
……她是想气壮山河地“嗷”,不是猫一样地“呜”啊!
最后她听到的一句话是:“我不去客房了,好不好?”
……你倒是给我开口说“不好”的机会啊!
总之,这一晚的陈望虽然不至于“丢盔弃甲”,但也被吃了不少豆腐,又总提心吊胆谢致要再度“狼变”,第二天起来,精神很是萎靡。
谢致也意识到昨晚闹得有点过,有些讪讪,很殷勤地喂她吃了早点,送她去上班。陈望气鼓鼓,挂他脖子上“啊呜”咬了个印子,抹抹嘴装作很潇洒地推门下车,扬长而去。
不过,他这样努力地想让她在这段感情里感到安心,她也不能让他一味迁就照顾自己。感情这种东西,总是要一起朝一个方向努力才妥当。
只是当她同谢致商量要不这回调休回家时就跟爸爸妈妈摊牌时,他安静了片刻,然后把头搁她肩膀上,闷闷道:“算了,等我进组了你再说吧。”
陈望自小家教就严一些,当年他同她出门,雷打不要在傍晚六点前送她回家。现在或许没有门禁了,但万一叔叔阿姨知道了——他真有点怕她被关“禁闭”……
陈望乐出
声,安抚似的摸了摸他的脑袋。
徐瑛打量着陈望,口中“啧啧”:“一谈恋爱整个人都变了。”
陈望不自觉地摸了摸脸:“有吗?”她觉得没变化啊。
“哎不是说你谈恋爱就整容了啦。”是散发出来的给人的感觉不一样了。从前也是很温和恬淡的姑娘,但现在一有了喜欢的人,眼角眉梢的温柔甜意就压不住了,像素色白梅图上用朱砂点染了一瓣红,较之从前鲜妍了不少。
陈望捧着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他前几天还说过,我隔离那阵子麻烦了你不少,想请你吃个饭来着。”
徐瑛“嚯”了一声:“怎么,我算娘家人了?”又笑,“行啊,别太见外就好,随意吃些家常的。”
陈望得了准信,就回去同谢致讲了。最后想到徐瑛是辣椒堆里长大的,谢致找人打听后,约在了一家川菜馆,水煮鱼头和辣子鸡就摆到了徐瑛眼皮子底下。姑娘眼睛发亮,在看到谢致结账后还额外拎了一袋灯影牛肉给她,更是有了变成婆家人的趋势。
陈望还抱着一大瓶酸梅汤在旁边“吨吨吨”。这家川菜的味道好,但辣的后劲大,她心知自己的水平,但忍不住,夹了几筷子谢致给她备的不加辣的几盘菜后,筷子就飘移到了那几盘红通通上头。爽快是真的,现在舌头发麻也是真的。
谢致拿了湿纸巾,抬起她的下巴一点点把她满脸的汗擦干净,然后掏了颗牛奶糖喂她。
拎着灯影牛肉的徐瑛捂眼:“老子的24K钛合金狗眼啊……”
她很干脆地把手上那个自进屋就没离身的礼盒塞到陈望手里,“哎,我没什么想说的了,你们能再续前缘也是不容易,好好的啊。”又转头同谢致说,“我们家陈望第一回谈恋爱,你多担待些,不许欺负她啊。”
本就因被辣而双眼雾蒙蒙的陈望很感,眼睛更加水汪汪。但等徐瑛上了出租车,她顺手打开了那个盒子,立刻像个被点着的炮仗般,“啪”地合上了盖子,眼睛里的水汽被陡然飙升的脸部温度蒸腾得一干二净。
谢致没看清,倒是被她吓了一瞬:“怎么了?是什么?”
陈望把头摇成拨浪鼓,往旁闪了几步:“什么都没有!”
谢致直觉
不对劲,但见她神色有异,也便不追问了。而陈望一回到公寓,立刻将那个盒子塞到了衣柜最底层,又拿一床闲置的被子将它捂得严严实实。第二天杀到妇产科抓着徐瑛的肩膀猛晃:“你!居!然!给!我!送!几!条!破!布!”
徐瑛被摇得猛翻白眼:“什么破布!那个牌子很贵的!料子也很舒服!而且我精挑细选过的,超符合你的气质,穿上肯定又纯又欲,保证谢致三天下不了床!”她甚至添了计生用品,为防万一还是不同尺寸的,就在盒子夹层里,上哪儿找她这么贴心的朋友啊。
陈望脸通红,憋了半天:“你个流氓!”
徐瑛继续翻白眼,指了指地板:“亲,这可是妇产科,要是人人都不流氓,我就没饭吃了好吗?”
陈望败走。
晚上她躺在沙发上敷面膜,谢致坐在地毯上敲电脑,神情认真,敲一会儿,思索片刻,继续敲。
他戴着副金丝眼镜,习惯性微抿着唇,没有表情时像清清冷冷的谪仙,倒是难怪人家想邀他演仙侠片。只是谪仙现下也被她拖入这万丈红尘了,她可真本事。
谢致察觉到她的目光,转过来:“看什么呢?”
她笑眯眯:“看你好看。”
他扶额:“别招我啊。”
陈望仗着有面膜糊在脸上,无所畏惧,继续笑眯眯。
茶几上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两人齐齐看去,是陈望的手机。
“帮我开个免提吧。”
谢致照做。
“望崽?”
“老大?怎么啦?”
“谢宁来了。”
这个名字有点久违。她愣怔了一下,旋即一骨碌坐起来,“他去做什么?”
“你问我我问谁?”
陈望一噎:“我当然要问你啊……”
老大卡了一下:“……也是……”
“什么情况啊?”
“他跟他公司申请调过来了,今天到我医院来了。”
“你等等!”她打断,“他不会是跟你说,是为了你才申请调过去的吧?”
那边一顿:“那倒没有,他就说,租的房子在附近,还没收拾完,找我出去吃个饭,熟悉一下周边。”
陈望意外的敏锐了:“他这是要近水楼台先得月,温水煮青蛙啊!”
旁边一直贯彻“温水煮青蛙”方
针以及近来刚实行“近水楼台先得月”战略的谢致:“……”
她想说这厮花样一看就不少你千万要当心别又被套了,电光火石间想起上回去高铁站送老大时见到的那个身影,话到嘴边有点犹豫——万一他是真的对老大上了心呢?
然后她总算想起旁边有个谢致了,急忙道:“你先等等,我问问谢致!”说完扭头,“你是不是有位堂哥就叫‘谢宁’?‘宁静’的‘宁’?”
谢致大致听出了个意思,扶了下眼镜:“我的确有位堂哥叫‘谢宁’,前几天也调走了,但得再说详细点,我才能确定是不是一个人。”
电话那头磕巴了:“望、望崽?怎么回事儿?大半夜的你和、和谁在一块儿呢?”
陈望也卡了卡:“呃,谢致啊……”
“你们——”
“啊……我们——在一起了……”她嗫嚅了一下,“刚刚我敷面膜呢……他给我开了免提……”
半晌,那边传来一声暴躁的“靠”。 <p/【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