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元图书网 > 玄幻小说 > 时来 > 40、第 40 章
  天亮后,来量体温的护士看到床头四分五裂的电话机一脸惊讶。陈望尴尬地扯谎:“昨晚做梦,不小心把它扫地上了。”护士了然,很快便给她接了个新的。

  待护士走后,她倒回床上把自己蒙进被子里,一回想起昨晚,脸上好不容易降下去的温度又“腾”地升回去了。

  昨晚她呆了半天,才发现已经牺牲了的电话机。她手忙脚乱地把它抱起来,欲哭无泪,只能别开脸,把散架了的电话机举到窗前晃了晃。至于谢致,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再看他一眼了,也就没看见他忽然笑起来的模样。

  然后她匆匆拉上窗帘关上灯,外套都没脱就钻回被子里烙饼,直到天蒙蒙亮才睡着了一会儿。

  结果中午来送饭的护士还夹了张纸条进来给她。她展开,上面写着:“不用急着回复,好好休息。”

  没有署名,但用脚都猜得出是谁留的。

  她觉得不能再这么让脸烧下去了,再烧她就出不了这隔离室了。于是她拿起新电话拨了徐瑛的号码:“徐瑛,我——昨晚被求婚了。”

  只听那边“咣当”一声,紧接着是徐瑛急匆匆的脚步声和一叠声的追问,“要命了,你发烧了?烧糊涂了?多少度啊?医生过去了吗?我现在上去——”

  陈望囧:“我没烧!我也没糊涂!我说真的!”

  徐瑛刹住脚步:“你没烧?”

  “嗯。”

  “吓死我了,没烧就好没烧就——等——啥?你被求婚了?”

  陈望扶额:“……嗯。”

  徐瑛不可置信:“你那现在除了医生护士谁进得去啊?别是做梦了吧?”她说着走回了办公室。

  “……我也想以为是做梦啊。”可醒来发现那个电话机真的光荣牺牲了,证据凿凿。

  “那你说说是谁啊?昨儿轮值的医生可都结婚了吧,难道是哪个小护士忽然看上你了?”徐瑛一脑门子问号,顺手拿起水杯喝了口水压惊。

  陈望纠结了下:“那个,我先说明我真的没发烧啊。”她咬了咬唇,半晌,“是——是谢致……”

  徐瑛把水灌进了领子里。

  陈望这厢只听到一声中气十足的“卧槽槽

  槽槽槽”,然后就是东西磕碰滚落的各种乱七八糟的声响,下意识地将听筒拿远了一点。

  良久才听到徐瑛心有余悸的声音:“差点把今儿收的病历给淹了……”

  “没、没事吧?”

  “没有没——不是,你——这——啥情况啊?啊?”徐瑛擦着滴答着水的衣摆,很是迷惑。

  陈望磕磕巴巴地把事情经过笼统说了,徐瑛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感慨:“谢致还挺有魄力……”又说,“要不是跟你熟,我差点都以为你们是先上车后补票了。”

  陈望有气无力:“亲,你是想让我出不了隔离室才使劲调戏我吗?晚点还要量体温呢求放过。”脸上的热度再蒸腾下去她能烧坏体温计。

  徐瑛忍不住问:“那你怎么想啊?”

  “什、什么怎么想?”

  “答应他还是拒绝他?”

  “……我不知道……”

  徐瑛卡了半天:“……你还想答应啊?这才见了几回啊?”虽然她总猜他们很有戏,但速度也不该是这么快的吧!

  “我们都认识十四年了。”谢致说。

  宋涵对他的逻辑很服气:“可中间空了十三年啊,你就那么笃定人家会答应你?”

  谢致搁下杯子,松了松领口,淡淡:“不笃定。”

  宋涵一噎,满腹吐槽没地儿下口。

  他与谢致一块儿读了初中高中,大学被亲爹押着去读了商科,“不好好学习就回去继承家产”的典型代表。所幸他对从商也感兴趣,读得不算痛苦,又去英国镀了层金,回来就进家里公司“打工”了。

  这次他投资了这部电影,请谢致来出演也是他给的建议,谢致也很给面子地应了。最近难得空闲,他便特意过来剧组看热闹,结果被一句“我跟陈望求婚了”砸傻眼了。

  两人虽没到“生死与共”的程度,但也是能为对方两肋插刀关键时反插对方两刀的交情了。这么多年,他晓得谢致心里隐隐记挂着陈望,知道他们重逢也替他高兴,只是这进展,前面磨叽得令人窒息,现在超速得叫人懵逼。

  他瞧着谢致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手腕上的红鲤,还是忍不住要吐槽:“不说别的,你这四舍五入是求婚了吧,是吧?花呢?戒指呢?蜡烛呢?都没有的话,

  单膝跪地呢?你好歹拍了这么多年戏,求婚的套路再烂俗也是个仪式,你就这么——糊弄过去啊?”

  谢致不答,许久才说:“等她平安出来。”什么都会补上的。

  他没有半分敷衍陈望的心思,想着什么都要给她最好。昨日的话的确是他冲,后来他也有些后悔,却不是后悔同她求了婚,仅仅是因为觉得太草率。

  但,也好,至少说出口了。

  现在只求她好好的。

  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亮,他垂眼,是一个微信好友申请。

  对面的宋涵也看了眼屏幕。

  谢致解锁了手机,宋涵正巧看见他桌面,后槽牙酸了酸,作势搓了搓手上的鸡皮疙瘩。

  谢致没理他,点开了那个好友申请。

  “谢先生您好,我是陈望的朋友徐瑛,她让我加您一下。”

  他立即通过了申请。

  “徐医生您好。”

  好友申请通过的通知和谢致的消息一齐抵达徐瑛的手机,着实把她吓了一跳。她赶紧回:“谢先生您好。”

  她是个知情识趣的人,不待谢致问就噼里啪啦地打字:“陈望用不了手机,托我转告您一声,她没事,您安心拍戏,有什么问题我会帮她转告的。”对自己传信青鸟的身份认识得相当清楚。

  “她今天怎么样?”

  “很正常。”

  “大概还要隔离多久?”

  “这个说不准,毕竟其他人有出现发烧的症状,一切都要等他们的诊断出结论了再说。如果后续结果不乐观,那她相应的被感染的可能性就更大,观察的时间要更长些。”

  很久,那边才回复:“我知道了,谢谢徐医生。”

  徐瑛这才感觉自己的语气太像“保大保小”一样生硬了,赶紧亡羊补牢:“但谢先生您也不用太担心,到目前为止,与患者血液接触最多主刀医生并没出现什么症状。陈望是一助,首当其冲的也不会是她。”

  “但愿如此。”

  她继续试着补救:“她屋子里的电话坏了,今天接了新的,这是新的号码。”又赶忙点开联系人,复制了号码发给他。

  谢致存了号码,想起凌晨时,玻璃后扭开脸举着缺胳膊断腿的电话机时羞窘又无措的姑娘模样,轻轻笑起来,回复:“谢谢徐医生。”

  “客气了。”

  两人的对话告一段落。徐瑛松了口气,翌日把对话记录转述给陈望听。陈望:“……你吓他做什么?”

  徐瑛:“???”胳膊肘这么快就往外拐了?

  不过今日传来了好消息,小赵和器械护士都陆续退了烧,各项指标数值也都正常,没有被感染的迹象,喜得陈妈妈又立刻去上了好几炷香。

  而陈望被“求婚”后,凌乱了两天也就淡定了,抽出几本“砖头”里的书签,继续写论文。没有再听到同事出现疑似被感染的症状的消息,隔离室里好吃好喝地养着,她的论文进展颇顺,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好找老师修改,她写着很是有些没底。

  谢致没再打电话来,她估摸着时间,猜他差不多该出国拍戏了。这样也好,她——实在不知道如果听到他的声音,该对他说些什么。

  徐瑛也很头大。谢致每天固定要问她陈望的情况,即便一周后出了国,也算着时差掐着点来问,自己却一个电话都没打过去。现在的年轻人,操作太迷幻,徐瑛很困惑。

  但她很快就把这个疑惑丢爪哇海里,赶去接“刑满释放”的陈望等人了。

  是的,手术室里的所有医生护士都有惊无险地度过了观察期,可以离开隔离观察室了。

  陈望才到家门口,就被一个火盆挡住了脚步。陈妈妈坚持要她跨了火盆才能进家门,去去晦气。她哭笑不得,乖乖照做,然后才把为她担惊受怕了许久的爸爸妈妈抱住。紧接着,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等一大家子亲戚又挨个来看她,家里热热闹闹了几天。

  她给谢致发了消息:“我回家了。”

  他许是在拍戏,过了很久,发来了一张图片。那时她已经关了灯,躺在床上酝酿睡意,偶然睁眼,瞧见床头柜上的手机呼吸灯温柔地闪烁。

  是手写的一行字:“会わなきゃいけない人には絶対会えるんじゃない。”

  他会写很漂亮的英文花体字,少年时曾在那本挑给她的练习册上,洋洋洒洒地秀了一把。只是,他什么时候还学了日文,写得也怪好看的。

  她笑,回:“什么意思?”

  “怎么还没睡?”

  “刚要睡。”她追问,“你还没说,这是什么?”

  “之

  前看了一部渐冻人题材的日剧,这是里面的一句台词。”

  “什么意思?”

  “命中注定要遇见的人,无论怎样都会遇见的。”

  陈望一愣,慢慢红了脸,把头埋进了被子里,片刻后又被热得不得不掀开,将那张图点开,保存原图。

  第二天,她把那张图发给了网上定制手机壳的店家,报了手机型号,在把客服小姐姐磨得几近崩溃时总算弄出了满意的样图,千叮咛万嘱咐后才下了单。

  过了几天,手机壳送到家里来,她换上,很满意,麻溜给了店家好评。              <p/【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