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走进后院的时候,正巧遇上几个小侍正将霍云城摁在地上打。
霍云城个子不高,一米七出头,在这相国府待着的半年吃尽苦头,非但没长个儿,反而还瘦了不少。
他又是大门大户出来的男子,和其余这些人不同,若是起了冲突,他只有挨打的份儿。
“你这个狐媚子!叫你出去做些事,你便勾搭了妻主?!你以为你今儿侍寝就能飞上枝头?你以为你被抬作了小侍就能和我们平起平坐?”
“做梦!看我不烂了你这张脸,叫你再不能媚主!”
小鱼冷眼看着这个猖狂的小侍,右手一抖,一枚飞刀从袖子中飞出,直直插入那人的太阳穴!
那人一时惊诧,却还来不及尖叫,便倒地死去了。
其余人愣了片刻,立刻尖叫起来,一下子散开来。
只有霍云城瘫在地上动弹不得,任由血溅在自己脸上,却也只是微微眨了眨眼。
白清画厉声道:“大胆!见了妻主还不跪拜!吵嚷些什么!”
作为后宅享尽独宠和特殊待遇的白清画,是所有人巴结的对象,因此白清画一呵斥,所有人都下意识停了下来,这才看到小鱼,连忙跪拜,两股战战。
小鱼冷笑了一声:“原来我的后院儿,如此之乱啊!”
“若是让朝臣知道了,岂不是要参我一本治家不严?”
“到那时,我便留不得你们了!不如现在,你们就各自回家,别在相国府里待着了吧!”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拼命磕头求饶。
曾经也有人请求离开相国府,时晏冷笑着同意了,结果第二天,那人前脚迈出相国府,后脚就横尸当街。说不是时晏干的,谁信?
因此小鱼这般说话,便是死亡威胁,谁敢不服?
“我今儿才说将霍云城抬作小侍,你们便如此作恶,是不把我的话放在眼里么?!”
众人大惊,连忙高呼“不敢”。
“不敢?我看你们敢得很!”小鱼走过去,一脚踹在了死尸身上,将他翻了个面儿,正面朝上,叫他们都看清楚。
那人死不瞑目,还保持着惊诧的表情,实在诡异,几个胆小的瞧了,都忍不住干呕啜泣起来。
小鱼这才阴森森道:“带头挑事儿的,下场你们看到了。自己掂量掂量,都有几条命?”
“来人,今儿跟着这位惹事的,全都三十大板伺候!以后再让我瞧见这种事,别怪我没提前打过招呼!”
说完,她蹲下身来,双臂一搂,将霍云城揽在怀中。
她本就个儿高,与霍云城差不多,又有大力,自然轻而易举将其抱起,只留下一个冷眼,便抱着霍云城离开了。
白清画凝视着小鱼的背影,表情难以捉摸,直到看不见小鱼之后,才慢慢转过脑袋来,语气冰冷:
“还不把这儿收拾了?”
众位小侍浑身一抖,拥上去将死尸抬了出去,就算再害怕,也强忍着帮忙,谁也不敢多说一个字,更不用说后退一步了。
白清画眸光微敛,甩手回了自己的院中。
……
要说时晏的先天不足,小鱼方才还没什么感觉,可将霍云城抱回来放在床上,发现自己浑身乏力,出了一身虚汗,还一阵阵发冷后,才明白时晏这身子骨确实不好。
她这还是有顾月的天生神力加持,加上霍云城半年来瘦得叫人不忍去看,却还是如此勉强,甚至感觉呼吸都已经不畅了。
霍云城平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小鱼通过他的呼吸判断他根本是在装睡,可现在身体虚弱的她也不打算计较了。
“来人,找个药箱拿来。”
“是,主子,可需要叫太医?”
小鱼想了想:“叫来吧。”
不多时,一个身穿锦缎,头戴官帽的太医走了进来,看见小鱼就忍不住调笑:“哟,几日未见,相国大人兴致高昂啊,怎地?叫我来,是想寻点儿那种药助兴?”
这太医名叫王锦屏,祖上和时家是世交,若按照辈分,王锦屏还得唤时晏一声小姑,可实际上王锦屏比时晏大了五岁。
“别耍贫嘴,给他瞧瞧。”小鱼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指了指床上的霍云城。
王锦屏一愣,见鬼似的看向时晏:“你叫我来,就是为了给他——一个贱侍看病?”
小鱼明显感觉霍云城的身子紧绷了一瞬,知道他极其介意这个身份,便白了王锦屏一眼:“怎么你当大夫看病,还要给病人分个三六九等?”
“若是如此,我明儿就把他抬作正夫,看看有没有资格叫你看看病。”
霍云城太阳穴猛地跳了一下,随即又将小鱼此言当作是嘲讽,心头更是沉闷凝塞。
王锦屏无奈摇头:“你这丫头,当真是伶牙俐齿!我哪给谁分三六九等了?只是你众多小侍,却从未叫我给谁瞧过病。就连当年白清画快死了,你也没找过我。”
“我还当白清画已经是你心尖尖上的人了,现在瞧来,倒是我小瞧这个霍云城了。”
说着便伸手给霍云城看脉,又检查了一下身上的伤势,道:“小东西挨了不少打,这身子骨也算硬,若是一般人,早就不行了。”
“体虚气虚,一瞧便知道吃不饱,你相国府就这么苛待人家?”
小鱼听着,恼得攥了拳,表面上仍是风平浪静:“我今儿说将他抬作小侍,旁的小侍起了嫉妒心,便冲他撒气。”
王锦屏一听,伸手要摸小鱼的额头:“我看看得先给你瞧瞧吧?!你要把他抬作小侍?别忘了他姓霍!”
小鱼看着霍云城:“我知道。”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我就是要让他霍家人,一个都逃不过我的手心!”
送走了王锦屏,小鱼没急着进门,靠在门框上长长出了一口气。
这王锦屏和时晏自幼相识,加上世交这一层关系,也算是闺中密友,亲密得很。但其实时晏的“先天不足”,和王家有脱不开的关系。
王家是太医世家,和时家交好多年,想要在时晏母亲的饭食中下点儿药祸害腹中胎儿,简直是轻而易举。
时晏从未怀疑过王家,甚至查抄霍家的事情,也有王家推波助澜。可后来鹿竹崛起,第一个捅时晏刀子的,就是王锦屏。
小鱼这次叫王锦屏过来,一是为了看看这人到底是什么货色,二是为了演一出戏,让王锦屏知道自己仍然憎恶霍家。
只有这样,才能将霍云城安安全全的留在相国府。
只是苦了霍云城,他分明醒着,听见了她所说的一切话。现在他一定更加厌恶自己,更加憎恨自己了吧?
小鱼甚至不敢问龙一一霍云城对自己的好感度。
解释吧?从何解释?告诉霍云城自己刚刚说的都是假的?都是权宜之计?
可抄了霍家的就是她时晏。
小鱼叹口气,吞了口唾沫,连同那些说不出的情愫,全都吞进了腹中。
半晌,她走了进去。
霍云城睫毛微微颤动,显然是装睡,她也懒得管,伸手拿过刚才王锦屏给的药膏,开始给他上药。
王锦屏还要利用时晏,这时候她不可能给假药,小鱼便放心大胆地用了。
霍云城先是胆战心惊,疑小鱼发现了自己装睡,却感觉到小鱼竟然在解他的衣衫,一下子紧张慌乱了起来。
她准备干什么?霸王硬上弓?
那他宁死不屈!
却不料还不等他反抗,一抹带着药香的凉意便在他胸膛涂抹开来。
她……在为他上药?!
霍云城震惊于此,不敢相信,可是小鱼轻柔的举动,分明就是在为他上药,不可能有假!
这个女人……她到底想干什么?!
霍云城紧闭双眼,绷紧了身子,一动不动,任由小鱼的手在他身上轻抚,整个人陷入焦虑之中。
小鱼权当不知道,慢条斯理地给他上完药,又将他的衣服拢上,轻笑着说:“我对小屁孩儿没兴趣。”
说完,转身离开,将房门闭上。
门关上的一瞬,霍云城猛地睁开双眼,浑身上下的火气说不清是屈辱、是愤怒,还是别的什么。
她知道自己在装睡?
所以这些事,都是她故意这么做的?
挑逗?还是嘲讽?
这个恶毒的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霍云城咬紧了牙关,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恍然发现,自己睡着的是小鱼的床榻。
那她今晚宿在哪儿?
应当是去找白清画了吧?
方才那个太医说,白清画是她心尖尖上的人,今日在后院,她也是和白清画出双入对的。
霍云城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暗暗下定决心。不管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目的,想要做什么,都是他报仇的绝好机会!
只要她给他接近的机会,他就有机会杀了她,为霍家上下报仇!
为自己雪恨!
……
清晨,小鱼打了一个寒噤,醒了过来。
她房间的里间让霍云城睡了,自己便跑到外间去睡,却不料外间不长睡,没有暖炉,时晏身子骨又差,这一下必定要感染风寒了。
小鱼坐直身子,想了想,去了厨房。【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