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间小木屋里,正躺在木床上,天花板上还有一个天窗,透过窗户,能看到窗外的月。
挣扎着爬起来,莉塔娇嫩的皮肤和身子骨让小鱼感到吃力,以往她别说摔一跤,就是半死,也能虎虎生风,现在却连起床都费劲。
“你醒了。”伴随着开门声,一个苍老年迈的声音响了起来。
小鱼定睛一看,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老者佝偻着身子,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茶汤走了进来。
“你是谁?”小鱼问。
老者没有回答,而是走到她身边,将热乎乎的茶汤递上,说:“那群小混混想把你卖了换钱,我把你带了回来。”
“喝吧,休息一会儿,回城里去。看你的穿着,一定是个贵族家的姑娘。”
“禁忌森林很危险,不,对于你们来说,出了国门就很危险。”
小鱼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接过茶碗,没有喝,只是问:“恕我冒昧,他们有枪,且年轻有力,您是怎么……”
老者笑了起来:“小女孩,不要以为年轻有力就可以对老人家无礼呀!老头子我在禁忌森林里住的时候,比他们活的年头还长!”
“边境有句话,你一定没听过……”
“别惹禁忌森林里的人,尤其是常住在其中的。”
“看得出,他们很相信那句话。”
小鱼眼睛一亮:“是您写了那本人类和兽人开战历史的书吗?”
老者一愣,站了起来,往外走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快些喝了汤,我一会儿送你回城内去。”
小鱼对他就是作者这件事,有九成把握,尤其看他如此躲避,更是有了百分百的信心。
不过她不着急,她明白,作者之所以能在恐怖的禁忌森林里住这么多年,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存在。
“和我在一起的一匹狼,请问您看见了吗?”小鱼问,“他可能受了伤。”
老者摇了摇头,打开门走了出去:“没有,我只看见了你一个人。”
小鱼脸色一沉,她还记得那声枪响。
耀跑了吗?还是……被打中了?
小鱼定了定心神,站了起来。她闻了闻茶汤,没什么问题,但也不敢掉以轻心,所以还是没有喝。
走出卧室,小鱼看向整装待发准备送自己离开的老者有些无语,虽然能理解他撵人的心情,但是这也太不留情面了。
“我想知道兽人族和人类大战的始末,真实的那种。”小鱼直截了当地说,她现在忧心耀,没时间兜圈子,“榭布东王国里的历史书都被统一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历史?”
老者一怔,缓缓回过头来:“你想知道真正的历史?为什么?”
“这事关卡雯大陆的未来,不是吗?人类和兽人的恩怨到底是什么,当初的战争究竟是谁先挑起,如今维系着卡雯大陆和平的到底是什么?这难道不是一个在此生活的人,应该知道的真相吗?”
老者面对着小鱼,神情凝重,声音有些咄咄逼人:“如果真相并不美好呢?如果只有虚假能维持这份和平呢?如果得知真相,就意味着打破这个平衡呢?”
小鱼摇摇头:“靠虚假维持的和平本来就不是真正的和平。蒙住眼睛告诉你你很安全,捂住耳朵告诉你没有噪音,那你这辈子都不知道自己生活在什么样的世界中。”
老者情绪激动起来:“可是!可是如果真相的代价很昂贵呢?!如果没有那么多人愿意付出这份代价呢?!”
小鱼看着他,心平气和,一字一顿:“没有昂贵的真相,知晓真相不需要付出代价,付出代价的,是为了我们曾经的自欺欺人。”
老者脸色通红,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半晌看着她,说:“你有备而来!很好!这很好!”
“三十年了!三十年了!我终于等到了!”
“你想知道真相,是吗?我来告诉你真相!”
……
耀睁开眼睛,他被枪射中了,可是那子弹进入身体的一瞬间,他就知道这是麻药枪。
不知道那个小公主怎么样了,他很烦躁,可是现在的他被关在一间漆黑的房中,因为超凡的视力,他能看得清屋里的一切,却不能理解。
为什么书架上会同时摆放着书和碗筷?
为什么壁炉旁边会放着一只大瓮?
为什么四周到处都是梦幻的捕梦网和风铃,但却是用鸟兽的头骨做成的?
正在这时,一团火焰凭空飞起,窜进了壁炉中。
壁炉里的木柴一下子被点燃,整个屋子亮堂起来。
耀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可是并没有发现什么人。那火苗是凭空出现的!
他想起了那个传说,藏匿在禁忌森林中的巫师,让他的家族世代承受诅咒的巫师!
就在耀观察四周的时候,那股该死的燥热和悸动,又浮现了上来。他很乐意变成人形,可是不是在这个时候!
变形的过程会让他的感官敏感度下降,甚至无暇顾及周围情况,从而无法应对危险。
可偏偏因为那该死的诅咒,他根本不能控制变身的过程,所以他只好用尽全力不让自己放松警惕,缓缓变成了人形。
“穿上你的衣服,我不愿意和一个光屁股的小孩儿聊天!”随着一声厉喝,空中又凭空出现了一套一副,落在了耀的面前。
还是没有人。
绝对是他!绝对是那个巫师!
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未着丝缕的身子,还是穿上了衣服。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这一身衣服和耀的身形完美契合,就像是定制的一样。
“你现在可以出来了,巫师!”
一道光闪过,一个穿着大兜帽长袍的男人出现在了耀的面前,他宽大的兜帽掩住了他的面容,肥大的长袍盖住了他的身形,叫人辨别不出他本人长什么样子。
“你是来找我的么?斯特莱家的后人!”巫师一言道破耀的身份。
耀并不意外,反而咬牙切齿地说:“没错!没错!你应该对我们家族十分熟悉吧!因为是你,将这个恶心的诅咒下在了我们家族身上!”
“每一代都有一个可怜的孩子,只能在圆月的时候,短暂的变成人形。其余时候,是完完全全的兽体!”
巫师咯咯咯地怪笑起来,漂浮到壁炉旁的沙发边,坐了下来:“小东西,你可冤枉我了!”
“这不是诅咒,而是绝无仅有的祝福啊!”
耀皱眉,连带着他那一对琥珀似的眸子也眯了起来:“你说什么?”
“你没有发现吗?你们虽然会变成完整人类的样子,但是在此期间,不管是速度、视力、咬合力、攻击力,都和狼没有什么两样,甚至要比一般的兽人更加厉害些。”
“小家伙,你还记得兽神阿诺德是如何创造兽人的吗?”
耀喃喃说:“阿诺德使一部分子民,拥有更强的体魄,和更出色的头脑……祂赐予他们力量和智慧,使他们不再是低等的兽类,而是……兽人。”
巫师满意地点点头:“没错,兽人拥有了更强健的体魄,可是更出色的头脑……恕我不敢苟同。
“兽人确实有了智慧,可是对于刚刚拥有智慧的他们来说,距离人类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而你没有发现吗?你们斯特莱家族的人,尤其是你们称之为所谓的‘受了诅咒’的人,都拥有着堪比人类,甚至高于人类的智慧。”
“这也就是为什么,你们斯特莱家族,会是兽人国的首领,不是吗?兽人国的小王子?”
耀猛地抬眼,确实如此!
因为兽人的文明短暂,文化浅薄,加上因为兽人本身还保留着一部分兽的特征,导致很多兽人的脑子很小,接受度很低,理解能力很差。
对于他们来说,他们只能姑且理解自己和普通的兽族不一样,也懂得争取自己的权益,可是不能指望他们更进一步去理解这个世界。
而比较聪明的海豚类的兽人,则因为无法在陆地生活,只能成为兽人国江河海域的将领,而无法成为首领。
只有斯特莱家族,因为奇妙的智慧和认知,被一众兽人推举为首领。
若要追溯到大战时期,一开始提出肉食者保护素食者、只吃纯种兽类理论的,就是斯特莱家族的先辈。
难道这真的不是诅咒,而是祝福?
“如果你质疑的关键点在于每个月只能化作一次人类……”巫师笑了起来,“你没有发现,自己最近正在每天都变成人类,且时间一次比一次长吗?”
耀突然发现,自己和巫师已经聊了超过十分钟,可他还是没有变回去。
时间又延长了。
“这是祝福的副作用,也是你的先祖同意了的。”巫师悠闲地敲着沙发的扶手,“当你们以狼的形态,遇到自己此生挚爱的时候,就是你们逐步变回人身的时候。”
“你们可以拥有人类的外表,超凡的头脑,和兽类的力量。你们可以轻松地伪装,渗透,然后取胜。”
“这,是完完全全的祝福啊!”【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