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日升,空气中的花香不曾散去。
金红色的阳光不甘寂寞地透过窗帘的缝隙挤进来,大片的衣服堆积在床上,和先前的“巢”形态不同,现在的它们显得很是凌乱,皱巴巴地散开,地上也落了几件,但没人有暇顾及。
衣服在微微地起伏,衣下压了两道匀称而悠长的呼吸,是属于熟睡者的。
当阳光从早晨的金红色转为正午的灿烂金色时,那一直交织在一起的两道呼吸中,有一道忽然变重,片刻之后,一只白皙纤长的手从松软的衣服堆里伸出,在那些衣服上摸索了很久,才勉勉强强地拾起一件不那么皱、也并不湿润的白衬衫。
随即,手的主人从衣服里坐了起来。
修身衬衫被爽利地套上完美到令人嫉妒的身躯,纤细手指扣上正数第二颗纽扣,又转了个方向,拢了拢脸颊旁散落的、或是被衣服压着的长发,使它们全数倾泻到背后,卫初宴那张美丽的脸蛋便显露出来,虽然只睡了几个小时,但女人的眼神已恢复了清明,她半跪在床上,看着屋子里的狼藉,头疼地捂住了额头。
这些衣服......
其实她有想过先把“巢”弄开的,但那时的赵寂一心只想呆在巢里,只有呆在里面才安心,连带着也不许她乱动,非拉着她......
当时是顾不了了,然而清醒以后,她才发现弄出了一个怎么样的烂摊子。
头疼地想着接下来的清洗事项,其实洗衣服什么的倒也没什么,怕只怕......卫初宴担忧地看眼赵寂露出的尖尖下巴,幽幽叹了口气。
怕只怕赵寂不让。
筑巢期至少也会持续三天,长点的一个月也有可能,这段时间里,筑巢者会对“巢”表现出十二万分的在意,是不允许别人破坏自己的“巢”的,赵寂先前就已表现出了这个倾向,卫初宴担心自己根本不能从赵寂手里拿走哪怕一件衣服。
要是昨天没胡闹过也就算了,可是现在......这些衣服哪里能不洗?
一件件都皱巴巴的不能看了,还都残留有强烈的信息素气味,卫初宴完全是被这些气味给弄醒的,反观赵寂,大约是因为这些气味给了她安全感,她睡得香乎乎的,现在看起来可乖,但卫初宴毫不怀疑,只要自己一拿走衣服,她就会醒来,气哼哼地让她赔。
“明明是我自己的衣服。”
低低地叹了一声,卫初宴轻手轻脚地下了床,临进浴室前,她犹豫了片刻,去拿了赵寂的衣服,才进去洗澡。
有一段时间,赵寂比她矮上足足一个头,女孩子对此很不满意。后来,赵寂也长高了,现在她跟赵寂的身高差不算大,赵寂的衣服她也能穿,就是裤子会变成九分裤,伶仃的雪白脚踝暴露在外边,卫初宴有些别扭地走到床边,看着还在熟睡的赵寂,试探性地拿走了两件情况最严重的衣服。
很好,赵寂没有发现。
微微松了口气,卫初宴如法炮制,又悄悄然拿走了几件,拿到第六件的时候,赵寂敏感地动了动身体,虽然还没醒来,却已下意识地压住了衣服,此后,卫初宴每次一碰到那些衣服,赵寂的手或是脚就会压过去,睡梦中也表现出了强烈的“护食”欲望。卫初宴顿时提起了一颗心,不敢再拿,只静悄悄地把那几件“抢救”出来的衣服拿去洗。
晾好衣服回来,赵寂也已经醒来了,和卫初宴的清醒不同,娇艳的女人正迷迷瞪瞪地坐在床头,有些困扰地数着数。
卫初宴依稀听到“十二件、十三件”这样的字眼,她不动声色地走过去,静静看着赵寂数那些衣服数了半晌,忽然抬起头控诉地看着她:“少了四件!”
卫初宴:“......”
记得这么清楚的吗?说实话,就连卫初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少件衣服啊,只知道被赵寂全部搬到床上了。
唔,不过,被她拿走的应该是五件才对,看来赵寂也记不清的,卫初宴这样想了想,忽然脸色一僵——算一算,她昨天穿在身上的那两件掉进来了,而她只穿走了一件,拿走五件,因此,少的还真是四件。
啊,这可真是......
“卫初宴,你是不是偷了我的巢!”
赵寂怀疑地看着卫初宴,这里只有这个人有“作案嫌疑”,顶着恋人控诉的眼神,卫初宴轻咳一声:“那几件脏了,我拿去洗了。”
赵寂皱眉:“哪里脏了?”
卫初宴一下子说不出话来,那种事情,怎么好说?
赵寂一把跳到她身上,不依不饶地摇晃着她,像只生气的小老虎:“哪里脏了嘛?”
卫初宴手忙脚乱地接住她,脸红地捞起两件衣服裹住她,令人喜欢的梅香从衣服传出,覆在赵寂身上,赵寂眯了眯眼,没去计较卫初宴又偷她“巢”的事情,趴在卫初宴怀里懒洋洋地捏她的脸:“嗯?你倒是说呀,怎么脏了?”
和初醒时的迷瞪不同,这会儿的赵寂显然也已恢复了清醒,情绪缓和下来,卫初宴却敏感地察觉出几分“危险”。
“就......就......”她的眼神左飘右飘,半晌也答不出个所以然,赵寂眯起眼睛看着她,忽然勾了勾嘴角,像只小狐狸样,凑到卫初宴耳边道:“是嫌你的东西脏,还是嫌我的东西脏?”
卫初宴差点被这直白的话弄得摔倒,她红着耳根,瞟了瞟怀里的女人,女人脸颊红润、眼神湿漉,里边藏了几分狡黠,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你、你都知道,为什么还一直问?”
卫初宴羞恼地说了一句,原来赵寂知道她为什么去洗衣服。
赵寂懒洋洋地攀在她身上:“反正不许你再拿了,你还背着我起床,不知道筑巢期的Omega很需要Alpha呆在巢里吗?”
卫初宴小声道:“我就是去洗一洗,还有,你饿了吗?我做了早点。”
卫初宴不说的话,赵寂是没什么感觉的,但卫初宴一说,饿感就汹涌地涌上来了,她低头,困惑地揉了揉自己的肚子,露出可怜神情:“饿。”
卫初宴便把她抱起来,抱进浴室让她刷牙,刷完牙,赵寂又不肯走了,指挥着卫初宴把她放到浴缸里,是要洗澡,卫初宴就退出去,关上门的一瞬间,听到赵寂在里面喊:“不许碰我的巢。”
卫初宴莞尔:“好好,不碰。”
她去给赵寂找了衣服来,赵寂这个澡洗的很快,但换上衣服以后,她又喊卫初宴,卫初宴应声跑过去,便见赵寂娇娇地朝她抬手:“抱我出去。”
筑巢期的Omega,变得不爱动弹了。
作为一个尽职尽责的恋人,卫初宴从善如流地把她抱起,一直到了餐桌上也没放下——其实不是她不放,是赵寂赖在她身上不肯下来。
两人就着这个有点别扭的姿势吃着早点——可能也能算作午饭了——吃的抱饱的时候,赵寂趴在她肩上,又不愿动了。感觉到她的依赖,卫初宴心口发软,就一直抱着她、拿手一下一下地摸她的长发,赵寂被卫初宴的动作很好地抚慰到,懒懒地坐了很久,一有了点力气,就在卫初宴怀里乱蹭。
卫初宴被她蹭得凌乱了呼吸,醒来时被她的强大自制力藏住的某种情绪,忽然地高涨起来。
感受到卫初宴的变化,赵寂悄悄地翘起了嘴角:“呀,醒了。”
她意有所指,卫初宴被她说的,脸上又烧起来,女人本就是雪白雪白的一张脸,只要有些微的红色覆上,都像云霞一般艳丽,赵寂极喜欢被逗弄成这样的卫初宴,这下更是不会放过卫初宴了。
她嫌不够的,把嘴唇贴在卫初宴耳边,先是亲了亲那红宝石一般的可爱耳垂,然后甜腻腻地来了一句:“真的醒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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