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臣嗯了一声,伸手扶着栏杆,胡嘤嘤收起感伤,凑过去问道:“少主还缺暖床丫头吗?”
实在是,这个侧颜,这个身段,这长身玉立,这该死的禁欲感。
让胡嘤嘤心中的小鹿乱撞。
薛臣脸上闪过恼怒,握着栏杆的手指用力,在木质的栏杆上留下两个指头印。
“你找揍是不是?”
胡嘤嘤吐着舌头跑了,看着她的背影,薛臣无奈的笑了笑,回头瞥见湖中的月影,心情却不差。他还从来没有遇见这么不知羞耻的女子……
薛琴算一个,他烦透了就把人丢在青衣楼自生自灭。但是薛琴怕他,胡嘤嘤不怕,不仅不怕,还屡次目光调戏他,让他又恼又怒。
偏偏每次闹完他又跟没事儿人一样嘻嘻哈哈,让他烦得很。
胡嘤嘤的心思。
岂不闻烈女怕缠郎,她就是那缠郎,缠完了笑嘻嘻的跑开,等人放下防备以后,再继续缠上去。
缠得恰到好处。
才刚招惹完他,胡嘤嘤很有自知之明,不敢再在他面前出现,就躲在暗处看远处花船里的美人儿。湖中心的热闹是在城里体会不到的。
她又瞧见那日见过的软玉姑娘,披着一袭薄纱,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在不远处的船上弹琵琶,眉目间风情流转,引得船上的看客心里跟猫抓一样。
她的目光在湖面上搜寻,看看能不能遇见那日作画的谭姑娘。
那位也是一个妙人儿。应该是大家闺秀,能追着一个青楼花魁追到藤子湖,真是绝妙!
找了一圈,不出意外的没有找到人。
也是,今晚是八月十五,家人阖家欢乐,怎么可能偷溜出来看美人……
船在湖上飘了一晚上,后半夜湖面上的动静才小了,一行人趁着天黑回到住处。
薛臣躺在床上,想到胡嘤嘤问的,他缺不缺暖床丫头,他就想笑。
闭着眼睛,难得睡了个好觉。
胡嘤嘤偷喝了酒,躺下就睡了。等到第二天天亮,也没人来打扰她。清早起床的时候站在屋檐下伸了个懒腰,看着同样神清气爽的薛臣打招呼道:“少主,早啊!”
原本冷冷清清的院子,自从她来就热闹得很,薛臣在书房里见薛卫,胡嘤嘤就在院子里玩儿老鹰抓小鸡的游戏。
把一干暗卫们搅和的鸡犬不宁,十分头大。
薛卫看着明显精神多了的少主,目光从院子里收回来。
“少主,这位胡姑娘是个妙人儿,有她在,您身边的人也能锻炼锻炼。”
上到薛青,下到只有一个代号的诸位暗卫大哥,都得时刻防备着她。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她现在的功夫缠住一个两个的暗卫不在话下。
她始终坚持,功夫在实战中增长的最快,虽然事实也确实是如此。
提起胡嘤嘤薛臣嘴角漾起笑意,看得薛卫很是惊奇。
“属下把京城的暗卫重新梳理了一圈,发现有几个人可疑,跟朝廷和鹰卫有过接触。”薛卫把名单递给他,解释道,“有咱们自己培养的人,也有齐总管留下来的人。”
薛臣看着名单,说道:“我们收的人都是孤儿,从这方面很好下手,凌云阁再收人的时候查仔细一些,通知一下薛镇,让他那边警惕一些。”
“至于齐总管留下来的人,能用的就用,不能用的就除掉,免得留下后患。同时还得注意一点,别把朝中那些人逼急了,他们有把柄在我们手上,并不是真心效忠,如果逼急了狗急跳墙,我们就得不偿失。”
薛卫应着。
“猎鹰那边最近有什么消息吗?”
猎鹰掌握着京城的暗网,搜集到的消息通过薛卫递给薛臣,他自己倒是不怎么露面,看起来好像完全放手了。
薛卫本来就管着一部分暗桩,又刚接手齐柏耀手里的势力,这会儿又加上暗网,事情一多就容易出纰漏,有些消息难辨真假。
“他一直都在幕后,没有交权的意思,但是属下办事儿,他也不阻拦。”
薛臣嗯了一声,嘱咐道:“也不要让老人寒心。”
薛常以第一楼女婿的身份入驻第一楼,一切都有条不紊。
他打开地图,看着地图,问道:“听说朝廷在议取消海禁,重新通航,你觉得可能性有多大?”
朝廷上的事儿,他们也有眼线,私下已经传了很久了,但是皇帝还没开口,态度模棱两可,都是下面的人猜测。
薛卫却觉得开海禁的可能性不大。
“言家没发迹之前,在沿海没少捞钱,言诚书深知其中的门道,属下觉得,在他有生之年开海禁的事情大家只能议议。”
造船的事情可以不急。
而且现在有更花银子的地方,薛三十八来消息,在豫州一带已经招了两万人马,现在由薛镇出面安置。
光靠着第一楼,不一定能养活这两万人,孩子也收了不少,到处都要花钱。
还是钱,前朝若是不为银钱犯愁,这会儿也不一定被灭。
朝廷的土地都落入大贵族手里,纳税的百姓越来越少,逐渐养不起朝廷那帮人。现如今言诚书上台,出台的政策由以前的按人丁分田纳税,变成按田亩纳税,这些田是谁种,一亩田该交多少粮,从地主手里直接收。
一开始推行的时候阻力很大,后来又出台了商户不得买田,官员按品级手中的田产不得超过多少,不仅官员不能屯田,官员的亲戚朋友也不能借势屯田,违者抄家没收财产。
在强硬的措施下,才把民田还给百姓。
为了笼络住贵族,不让他们插手田产的事儿,言诚书一口气封了很多功勋伯爵,直接给他们划一片土地,不交税。
但是接受的人家,他也不会再重用,逐渐将他们边缘化。
算是各方平衡。
现在吃朝廷俸禄的官员构成比较复杂,朝中皇帝重用的,比如谭相,比如王璨,都是贫民出身。
但是贵族中实力比较强的几家,比如温家,就算皇帝也得拉拢着。
“我们得想办法买些田地,从军中安排人种粮食,也算自给自足。”
但是难就难在现在朝廷限制田产,他们明面上的身份算是商人,不能屯田。
薛卫想到秦尧,他是忠勤伯,名下有八千亩良田。
“安排一下,让秦尧来见我。”
薛臣决定会会秦尧。
薛卫应是。
“安排在外面见面还是……”
秦尧并不一定可靠。
“安排在外面,你亲自安排。”
事关重大,不能马虎,薛卫应是。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就到中午了,胡嘤嘤正缠着薛十八。薛卫出来的时候瞧见她的招式奇特,忍不住跟她比划了两下。
胡嘤嘤就喜欢跟比她强的人比划过招。薛卫的招式老练,攻防兼备,内力深厚,她的那些下九流的招式根本没有施展的余地,只能见招拆招。但是这么打下去,她根本没有赢的可能。
她家少主的招式她还能找到一丝两丝的破绽,但是跟薛卫打了半晌,愣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薛臣站在屋檐下观战,薛青和薛三十八有幸看见薛卫出手,眼睛里闪着光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们。
暗处的暗卫们一个个伸长着脖子冒出来。
两个人打了将近一个时辰,午饭也没吃到嘴里,胡嘤嘤饥肠辘辘的罢了手,薛卫心情很好的赞道:“小丫头不错。”
都这个点儿了,薛臣留了薛卫一起吃饭。
饭桌上看着胡嘤嘤风卷残云,一点餐桌礼仪都没有,自家少主还一副波澜不惊自顾自优雅的吃饭,他什么也不说了,吃饱就起身告辞了。
凡是见识过胡嘤嘤餐桌上的表现的,无不惊叹一句,她这也太能吃了!
胡嘤嘤吃饱了往床上一瘫,睡死过去,院子里难得安静一会儿。
等她睡醒了满血复活,又该折腾了。
日子一天天过着,进入九月底,地上的落叶就堆起来了。豫州、兖州,苏州、徐州,各地因为流民先后爆发了瘟疫。
薛卫和薛常以及众人突然变得很忙很忙,整天不见人影,就连少主也很忙整天将自己关在书房里面。
胡嘤嘤闲着的时候找薛青聊天,才知道,太子染了一场瘟疫差点死了,各地多少都起了一些暴乱。
二皇子带兵直接把得了瘟疫的村民当成暴乱的百姓杀了,烧了,埋了。
有时候一个村子里只有几个人得了瘟疫,就把整个村子屠了。
因为没有药材,没有粮食,没有经费安顿灾民。
得知这些的时候胡嘤嘤难得安静了半天,坐在薛臣书房前的屋檐下发呆。一坐半天,坐到深夜。
半夜里,薛臣打开房门出来,看见她还耷拉着脑袋坐在屋檐下的台阶上,很没有精神的样子。
“少主,如果是你当皇帝,会不会全力救治灾民?会不会把整个村子屠了?”
薛臣站在她身边,听见他的脚步声她抬头,晶亮的目光里迷茫之色深沉,带着点希冀看着他。
薛臣抿唇,看着院子里的安静的夜色,开口道:“我不会下旨屠村。”
胡嘤嘤一口气还没疏散开,就听他接着说道,“但是我会默许将在外军令不受,让一个人担了罪名,让百姓们去恨那一个人。”【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