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从天上来的胡嘤嘤将头低得不能再低了。
这年头怎么一个个的都来打她的主意呢?江老夫人眼中的光芒太过炙热,让她想忽略都不能。
“你要是嫌娘给你安排的丫头们说不上话,娘看这个小丫头就挺不错,不如娘做主,先给你收房……”
胡嘤嘤瞪大了她的一双眼睛,这具身体的年龄才有多大?十岁?
她低头看着自己干瘪的身材,和刚到江家二爷肩膀的身高,惊疑着不是自己听错了,就是这个世界太疯狂。
江寒应也觉得无语,起身说道:“娘,您就别再操心了,儿子还有点事儿,就先告退了。”
江老夫人开口想留,江寒应不给她机会,大步流星的走出院子,胡嘤嘤硬着头皮给江老夫人福了福身,也跟着追上去。
江老夫人气得指着陈婆子。
“去,抽空去指点一下那个小丫头,让她殷勤点儿!”
可见还没死心,陈婆子得了令,也不敢违抗。回头亲自准备了一个小册子,并跟丫鬟交代一声,把小册子和夫人的话一并传给胡嘤嘤。
正在擦刀的胡嘤嘤看到那本册子,跟被雷劈了一般,悄摸摸喊来长罂,让他把这个东西交给江寒应。他们娘俩儿斗法,别把她牵扯进去。
江寒应一出去就是一天,长罂管着院子,胡嘤嘤也没太多事情,闲暇时就在院子里练练功。等江寒应看见那本册子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
胡嘤嘤有三天没见到他的人了。
天上的月亮越来越圆,再有两天就是中秋节,尚书府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一点过节的氛围都没有。
这桩差事不能着急。
胡嘤嘤要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用自己的耳朵去听。
第一个,田柔的去向。
她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这几天观察到的整座尚书府的建筑和防卫。中轴线正中间是尚书府待客的大堂,左右两边分别是小茶室和书房。
东边的院子是江尚书的起居室和小书房,一天十二个时辰明里暗里都有人看守,东跨院有一个小练武场,就在起居室正前方不远处,平常是江尚书和江家几位爷们儿练武的地方,现在空置。
长廊连接着东西跨院,不过中间隔了扇垂花门。西边有三个大院子一个小院子。第一个大院子是江家大爷的居室,紧挨着大院的第二个院子现在住着两位庶出公子。
最里面的大院子空着,江家二爷住在最小的院子里。
前面的院子虽然空着,但是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人巡逻看守。
胡嘤嘤有空的时候去观察过,这几个院子布置简单,基本上没有能藏身的地方。过了前后院的垂花门,进入后院,中轴线上就没有房子了,只分东院西院。东边是江老夫人的住所,江老夫人旁边空着两个院子,一个分给了江家大爷,一个给二爷留着。
每个院子后面都有一排下人房,供院子里的丫鬟仆妇们住。歇夜的丫鬟仆妇在主人院子里的南房。
后花园很大,假山流水,布置的十分文雅,最容易藏人,也最容易把人招过去搜查。暂时躲避还可。
大厨房在西边,马房、车房、针线房都在西边。这边最鱼龙混杂,也是人口流最大的地方。
如果没有受伤,藏在这里不出一刻钟就能找机会出府,但若是受伤了的话,藏在这里反而是最危险的。
人多嘴杂。
她在想从京兆衙门看到的卷宗,结合梁婆子透露给她的信息。
当时田柔从家里回来,照例从后门回府,看守后门的梁婆子见过她。
江二爷一向是从前院的后门进出府,一个往后院,一个往前院。本来应该见不到面。
胡嘤嘤突然想起来,田柔可能是在外面就被江二爷盯上了,一路跟到府里才揭穿她的。
梁婆子说二爷将田柔叫走,卷宗上说是小厮长罂亲自去叫的人。
那就是说,在见到人之前,田柔不知道要见的是谁。所以,他们见面的地点就是,胡嘤嘤抬头看着长势很好的梧桐树。
这里。
两人一见面,以田柔的身手,应该逃不到后院去,前院又守卫森严……
胡嘤嘤的目光落在梧桐树下,一股冷风吹来,她咽了口口水。
田柔或许是,没逃出去呢……
“我等了三天你才想起来,啧啧……”
身后突然响起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胡嘤嘤浑身汗毛倒竖,眼前一黑,愣了两三个呼吸才能听见自己的声音。
“二,二爷什么时候回来的……”
胡嘤嘤听见极轻的脚步声绕到自己前面,吩咐长罂搬来一把太师椅放在屋檐下。
江寒应三两步走过去,将腰里的长刀解下来靠在太师椅的把手上,懒懒散散坐下,抬头看胡嘤嘤。
“说罢,你是什么人,来我身边有什么目的?”
长罂垂手站在一旁,明里就他们主仆两人对着胡嘤嘤。
胡嘤嘤脑子里算计着等会儿逃跑的路线。后院虽然看起来守卫不严,但是后院是必死的路,后院地方太大了,她可能还没跑过去,就先被追上截杀。
前院也够呛,以她的功夫,连这个院子都出不去。
她的结局会不会像田柔一样,埋在那棵树下?
胡嘤嘤叹了口气,先让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斟酌道:“我确实是萧继身边的副使胡珏。”
江寒应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
“田柔也就罢了,几年前见她的时候,她就是那个样子。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到现在你好像长高了一些。”
第一眼?胡嘤嘤诧异的看着他。
江寒应老神在在的坐在屋门口,好心的解释了一句。
“你以为我为什么杀了田柔,却不动她在黑巷子里那个姐姐?我想看看你们是谁的细作。突厥的?还是那位前朝太孙的……”
胡嘤嘤脸色微白,原来从一开始就落入圈套了吗?
“你们还真把人都当傻子……”江寒应嗤笑一声,饶有兴味的说道,“我猜猜能想出这么笨的方法的是谁。“
“突厥人身材高大,要在短时家里找到一个和田柔身形差不多的,也差不多机灵的,并且在关城紧闭的情况下送到京城的可能性不大。想到这个方法的该不会是那位笨太孙……”
胡嘤嘤抿唇不说话。
江寒应继续说道,“田柔给你们传了什么信息让你们这么冒险?我再猜猜,是不是她跟你们说京城军营的布防图在父亲的书房里?”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胡嘤嘤的神色,见听到这话的时候对方眼里有惊讶,又故意说道,“看来她没跟你们说,那就是告诉突厥人了。”
“你们养了一个三面间谍,对谁都不说实话。这种人还是杀了干净。”江寒应指着梧桐树问道,“你想去陪她吗?”
胡嘤嘤从他轻飘飘的一句话里感觉到了杀气。
她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说道:“我跟她素不相识,不想去陪她。”
从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她就觉得奇怪,是到处都奇怪。
为什么非要查一个失踪的暗桩?
为什么要到兵部尚书府偷布防图?
为什么没有人知道兵部尚书的二公子江寒应是鹰卫京城副使?
在这生死一瞬,胡嘤嘤想,她大概想明白了。
她不认为兵部尚书会将京城布防图随身带着放在家里,要偷也是到衙门里去偷。若真是侥幸在兵部尚书府偷了个布防图并且还能传递出去,要先动脑子想一想布防图是不是真的。
京城的布防不会随意调整吗?
有的消息被故意散播,而有的消息被掩盖,如果不是鹰卫布的局的话,就是薛臣那边,有人叛变了,递给他们的消息是假的。
上层作出的决断,自然就是跳进了局中。
“恐怕现在由不得你了……”
胡嘤嘤盯着梧桐树下那片新土,反而冷静得很,说道:“我想知道真相。”
看着她从惊恐到冷静,不过两三个呼吸的功夫,江寒应难得的心情很好。也或许是太久没跟人说话,他憋得慌。
“埋了有一两个月了,现在挖出来恐怕也看不出什么了,不过你若是想看看,我也可以让人挖出来。”
胡嘤嘤没说话,江寒应眼神示意长罂。
长罂拿上一把铁掀,去挖尸体。
胡嘤嘤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
梧桐树又高又大,交错的树根已经把整个院子都占了,树底下挖不了多深。
也就是一炷香的功夫,长罂就把尸体挖出来,摆在胡嘤嘤面前。
小小的尸体看上去确实跟她差不多高,只是尸体已经腐烂得露着骨头,满院子都是恶臭味儿飘散。
她蹲下来细细看着,尸体左边的肋骨碎了,头骨也碎了,十根手指头差不多都断了。死状可谓相当惨烈。
胡嘤嘤看着自己葱白的手指头,她可不想临死了再受这样的酷刑。
“二爷是在这个小院子里审的案子吗?”
鹰卫署有专属衙门,也有专属的地牢,专门用来审问犯人的,里面各种刑具都有。进去的人没有能活着出来的。
再硬的骨头,都能敲碎了磨成粉。
江寒应反问道:“你想去京署衙门?”
胡嘤嘤摇头。
“自然是不想的。不过……”她抬眸看着他,“我猜在这里审问,不太合二爷心意,二爷还是喜欢京署衙门。”
“哈哈,你这丫头果然有意思。”江寒应笑了两声,颇为意外,“所以,你想去京署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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