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现在在徐州,目前很安全。”
言诚书大大的松了口气,喃喃道:“安全就好。”
江作瑜抬眼瞄着他的表情,关于那个侍女……他不敢问。
皇上器重他,不代表会完全信任他。
“这段时间是多事之秋,让下面的人盯紧些,尤其是赈灾这一块儿,不能闹出乱子。”
江作瑜领命退下。
言诚书重新躺下,盯着帐子发了会儿呆,闭上眼睡了。
第二天早朝,驿馆里的消息才送到,早朝就着黄河决堤,该如何赈灾,如何疏散灾民一事做了讨论。
言诚书下令让丞相谭泉负责筹集赈灾物资,温忆寒辅助。责令户部尚书张成永统计受灾范围,统计受灾百姓的名单,并协助两位皇子赈灾。
又从朝中各部抽出人手带着救灾物资,下放到灾区,派钦差大臣下去巡视。
反应还算迅速。
一时间,朝中忙的人仰马翻。
温言也领了份差事,巡视京城周围农户受灾情况。
京城周围几乎没有受灾的百姓,顶多就是谁家房子漏水,地里的庄稼虽然被浇了,但是春上的收成没有影响,等雨水过去,翻翻地,再种上玉米、番薯等农作物,不过就是晚收几个月,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这趟差事,等于镀金。
温言乐得轻松。
谭泉本来还想从温忆寒这里讨点好处,但温忆寒滴水不漏,加之前段时间温家确实拿了一部分银子交到国库,他也不能用强。
可面临着庞大的物资需求,各部都来朝他张口,他总不能说自己口袋空空。
盯着他丞相位置的大有人在。
温忆寒对他的花花肠子了如指掌,京城暗地里的赌、坊,他占了一半,剩下一半,就是这位丞相大人的手笔。
这些年,他们彼此心知肚明。
谭泉见在他这里讨不到好处,便把目光落到别处。
温言在京城里人缘好,完全是因为他是温家人,不仅财大气粗,仗义疏财,而且长相还十分俊雅,身上透着一股子谦和。
跟别的贵族看人用鼻孔出气不一样,他见谁都能笑嘻嘻的打个招呼。
挂上巡视京畿的职位,他便真的到处巡视起来。
京城直隶着好几个州县,他打算逛一个遍。
明面上只带着四个侍卫就出发了,这天行至何方县的时候,遇上山路塌方,将一队车马拦成两截,车队的护卫们正在清理。
温言穿着一身竹青色长衫,扇着折扇,在一边等着,让自己的几个护卫也上前去帮忙清理。
山路下面有一条河,因为下雨,河水涨了不少,卷着泥土,浑黄的河水像一匹野马,从山的这头奔向那头,看了会儿愰得人头晕。
马儿低头吃路边的草,温言跳到旁边的石头上,居高临下欣赏着雨后的景致,脚下就是急流。
突然一支羽箭从背后射过来,破空声响起的一瞬间,他就弯腰避过,羽箭落在他脚边的石头上。
咻咻咻,又是几支箭飞过来,箭风力道不小,将他的衣服划了道口子,钉在前面的羽箭旁边。
紧接着又是几道,背后是滚滚江水,眼看着箭雨越来越密,他脚下用力纵身一跃……
咔的一声,脚下的石头断了,没撑起来他的力道,他身子失去平衡,跟着巨石一块儿掉进滚滚逝去的江水里。
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等暗地里的护卫跑过来的时候,只来得及看见他竹青色的衣服从水面上沉下去。
“公子!”
挖路的几个护卫赶忙跑过来。暗地里的几个顺着飞箭的方向追去。
路虽然挖通了,那边的人看见这个情形,也不敢过来,还堵在路中间。
明面上的四个侍卫虽然惊慌,却不凌乱,一个背了绳索跳下去,两个回头,贴着第三个人的后背看向箭射过来的地方,防止对方再次偷袭。
虽然他们的人已经追过去了。
一个紧张地望着江面上,搜寻着他们主子的身影。
放冷箭的人目的达到,只见树稍稍动,惊起的飞鸟往远处去了。防守的两个侍卫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纵身上马,回去禀报消息,调动人手。
大半个时辰后,下水的那个护卫拉着绳子从下面爬上来,满脸颓丧的摇摇头,没找到人。
剩下两个脸色也吓得煞白,三人动身赶紧往下游找。
找到公子,他们或许还有条活路,若是公子爷出了事,他们就等着被扒皮抽筋。
温言是温家的独苗苗,这会儿就算好端端的从水里爬出来,他们也少不了一顿罚。
天大的事儿都不上温言的性命!
何方县的这条河叫洹水,由西向东流,但是这段河道是南北向,有几个大急弯。流水冲着温言往下游去。
温言从水里钻出来,倒也不慌,小心避开河里的流石,四下瞄着看看能不能找到着力点好爬回岸上。
水流极快,他喝了好几口浑水,眼睛鼻子嘴巴里都是泥腥味儿,竹青色的衣服也被染成土黄色,半点风采也无。
温言想着,这个时候能保住命不死就是他本事大了,还要什么形象?
就这么顺着河往下飘。
前面江心横着一支粗树干子,他眼前一亮,努了把力朝着那个方向冲去。树干被雷劈开,横在江心摇摇欲坠。
他还没到地方,粗树干子被江水的力道冲的垮下来,正好撞在温言胸口上。
这一撞力道不小,直接将他撞得吐了口血,五脏六腑都撞得移了位置。
在急流里保持着身体平衡本就极费力气,泡的久了,他本身就有点脱力,这会儿一撞,直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远处亭子上出现了一个少女,带着婢女往远处看。本来是探亲的时候上山游玩,结果因为大雨被隔在山上的尼姑庵里。
谭晏晏心想着,还有比她更倒霉的吗?
转眼就看见江心飘着的人,眼珠子一紧,拉着身边的小乔问道:“你看见那儿有个人没有?”
她指着江心,从发大水到现在,飘下来过鸡鸭牛羊猪,被褥铺盖,锅碗瓢盆,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
“咱们赶紧去看看!”
她们折身下山,喊了庵里的主事,带了几个人过去,一群尼姑们费劲巴拉的将人捞上来。
主事的尼姑四十多岁,会点医术,伸手在温言脖子上一探,舒了口气。
“还有气儿,咱们庵里都是女眷,将他安置在山下。”
谭晏晏上前看热闹,一看之下,心里一惊,呦呵,还是个熟人!
想到对方前几次对自己的帮衬,她大方的说道:“主持师父,这是我朋友,要不让他去我的小院子里?”
虽然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在这里遇见,因为对方手里还握着她的把柄,所以……
主持师父想也没想的拒绝道:“谭姑娘,你是女子,就算是亲兄弟也该避嫌。谭夫人将你交给贫尼,贫尼就得对姑娘负责。”
顿了顿,见她神色担忧,又松口道,“若真是姑娘的朋友,姑娘派小丫鬟留在山下照顾就行。”
谭晏晏知道这样的安排是最好的,当即也不再纠结。
“多谢师父。还有一事……”她脸上微红,“还请师父不要跟母亲说,我怕母亲误会,为难这位公子。”
小女儿家的心思,主持虽然是出家人,但多少了解几分,虽然在场的人多,但都是庵里的。
“只要姑娘不做出失礼的事情,贫尼不会多嘴。”
见主持的神情,肯定是误会了,谭晏晏有心想解释几句,却怕越描越黑,她认识温言这件事儿本来就无从说起。
当下只双手合十谢道:“多谢师父。”
将人安置好的时候天都快黑了,谭晏晏果真留了小乔在山下守着,自己跟着主持回到庵里。
温言的伤不算重,只是有点虚脱,小乔弄点热水,给他喂了几次。在山下住户的帮衬下将湿衣服扒下来,塞到被窝里暖暖的睡上一觉,天亮的时候就醒了。
谭晏晏起了个大早,趴在床边。
他一睁开眼睛,对上一双熟悉的带着探究的眼睛,吓了一跳。
感觉到被子里的自己光溜溜的,眼睛往被子里一瞄,更是吓得魂儿都快没了!
“你,你,你……”支吾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余光打量了一下四周,又问道,“我怎么在这里?这里是哪里?”
屋子里条件简陋,一点也不像客栈驿馆之类的地方。
见他醒了,谭晏晏忽略掉他眼睛里的慌乱,大方解释道:“这里是断尘庵山脚下的农户家里,昨天,庵里的师父将你从河里捞出来的。”
温言记忆回笼,昨天在江心那棵树……
当即庆幸自己命大,要是被树砸到水下面,他再晕过去,这会儿早就咽气了。
谁想杀他?
本来想拱拱手谢过对方救命之恩的,动动胳膊才想起来此时处境尴尬。
偏眼前的少女还毫无知觉的看着他,弄得他心里尴尬,脸上也尴尬。
小乔捧着他昨天穿的衣服走进来。
“公子,奴婢将您的衣服洗干净,烤干了,您先穿上衣服。”
山里的农户家里穷,连一件替换的衣服都没有,所以温言才只能光着。还好小乔比较机灵,眼里有活。
不仅将他的衣服洗干净了,还把破了的地方补了补。
“多谢小乔姑娘了……”
温言回想着,这小丫鬟是叫小乔……
谭晏晏这才想起来,红着脸走出去,顺带把门关上。
等两人出去,温言从床上跳起来,发现自己身上除了一条亵裤,什么都没有。
赶紧将衣服穿好,脸上像火烧一般,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还是在两个姑娘面前。
又想到一个问题,昨天晚上感觉有人给他擦身子……【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