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于青涩与成熟之间,俊朗的青年还没完全长开,却已经是灼目朝气的旭日。
一向轻慢高傲的青年,难得垂下小幅度尊贵的头颅,傲娇地询问该送心上人什么礼物。
范白觉得自己死去很久的“好为人父”之心仰卧起坐了。
姑且原谅这家伙叫他喂了。
尉迟君问完这个问题,烦躁地撩了下自己耀眼的金发,啧了一声:“我真是疯了才问你,你能知道些什么。”
范白认真思考后,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现在是下班时间,加班给工资吗?”
尉迟君无言盯着他看了两秒,揉了揉跳动的太阳穴:“给。”
范白满意了。
就算是亲父子,不给加班费也别想他加班。
别谈感情,谈感情伤钱。
“……”
【xx到账xxxxxx元】
范白的眼泪不争气地从嘴角留下来。
好大方的老板。
充实的小金库,他愿意为老板和老板的钱提供额外爱情顾问服务,希望老板的钱啊不,是老板能早点一年抱俩。
之后要是能顺便给他放个假就更好了。
“生日最重要的当然是送礼物。”
尉迟君长眉微挑:“礼物我每年都送,一定是最贵的那一个。”
他眉心拧起来,焦躁不满:“牧柏从来不收,收了也会送等价回礼。”
不愧是不知人间疾苦的财阀大少爷。
穷x的礼物=重在心意
大少爷的礼物=不一定是最好的但一定是最贵的
f4边界感十足,虽然尉迟君是“好友”,一件礼物的价值对两人都算不了什么,他也肯定不会平白欠人一份情。
范白木着脸教学:“妈妈说,礼物的价值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心意。”
尉迟君像只不慎涉水、误入自己不擅长领域的大猫:“麻烦,钱够多不就是心意了,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东西不就够好了。”
话虽这么说,青年还是扬着下巴问:“……以你这个平民的角度,什么是有心意。”
范白:“……”
小心他这个平民先让你尝尝什么是无产阶级铁铲和社会主义铁拳。
“心意就是,考虑他所想的,体会他所爱的,为他付出自己宝贵的东西。
”
对尉迟君在内的f4来说,宝贵的并不是唾手可得的金钱,而是精力和时间。
尉迟君愣了下,明锐开朗的一双眼暗下来,像是在想什么。
阳光似乎蒙上一层阴翳。
少年直觉他此时心情不太妙。
青年回神:“我大概明白了。”
范老师很满意,看来学生还是有点悟性的。
尉迟君:“那这次得好好找个人来选一下礼物。”
范白:“……”
你叉叉。
让你费心选礼物,不是费心选选礼物的人。
也许是范白木呆呆的表情实在愉悦到他,青年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小呆子,你好像也不是很傻嘛。”
范白正色:“妈妈说,我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宝宝。”
“……”
…
最终尉迟君没说会不会采纳少年的意见。
范白一点也不在意,只要钱到手就好。
不管之后尉迟君会怎么行动,这几天范白还得往牧宅跑。
原因是大少爷之前一时兴起购入的礼物太多,还没送完。
这波啊,这波是去库存。
捧着一堆不知道装着什么的昂贵盒子,范白走得随意得像是下楼去丢个垃圾。
他到的时候,牧柏正在射箭馆。
把范白带到地方,陌生男子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现场。
搞得想什么地下-党特-务接头现场。
少年想让他直接转交都没办法。
只好带着大小盒子进去找汤姆苏。
场地内。
身材颀长的青年双脚微微开立,玉白的手指上套着银纹指套。
流畅的搭箭,弓弦被勾住。
眼神平静淡漠,薄唇微抿。
“咻”的破空声,伴着弓弦的轻颤,正中靶心。
要不是受限于没有第二双手,范白真想拍起他的巴巴掌。
不过没关系,场馆内的其他人激烈地鼓掌。
脸上俱是向往和由衷的赞叹。
早就注意到场馆内来了其他人,牧柏动作依然标准,不慌不忙地将一组箭射完才放下弓。
他脱下装备,拿起一旁的毛巾擦汗。
有的人出汗,脸会烧红都跟猴子屁股一样。
但有的人连出汗都十足优雅,像是昂贵精致的矿石上渗了些水,更显得晶莹精致。
汤姆苏当然是后者。
范白愈发觉得自己应该成为一个作
家。
成名作该有《我在人间凑数的日子》、《钢铁废物是怎么炼成的》、《废物苦旅》。
不远处有人开始收捡箭靶上的弓箭。
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是跟范白有一面之缘的童意年。
自从范白被尉迟君不由分说地带走后,就没再见过他。
记得前几天范白在那个什么会场还见到过他。
没想到最后居然到这里来了。
射箭馆好哇,一周七天闭馆两天,还有三天被f4包了,这才是他理想中的生活!
童意年显然也看见了范白,隐晦地向他挥了挥手。
抱着箭走过来。
低眉顺眼地安放装备,没再有多的动作。
范白看了他一眼。
牧柏喝完水,注意到他的视线,顺着看过去。
似乎并未在意。
“这次是什么。”
范白熟练地报菜名,不是,报礼物名。
因为第一次牧柏破戒是收的蛋糕和乌龟摸鱼,接下来的礼物种类大多也往这两样上靠。
不过没再送活物,多是小乌龟的周边。
拆了盒子,里边有只圆头圆脑的小乌龟玩偶,黑豆眼栩栩如生。
范白多瞅了一眼。
牧柏显然对里面任何一样东西都没有兴趣。
让一旁的佣人把甜点拆出来,又端了一壶咖啡上来。
“吃午饭了吗?”
他说吃了你就不会让他当人形自走垃圾桶了吗?
呵,虚伪的资本家。
好在他足够聪明,昨天熬夜打游戏,今天起晚了。
不仅没吃早饭,连午饭都没吃。
慕斯清甜。
这次的东西比起上次,种类要丰富得多,分量也不会太多。
范白甚至还在里面看到了热的芋泥紫米厚奶。
吃完空荡荡的胃倒是舒服不少。
少年一边消灭食物一边眨眼困惑。
他都不知道自己抱过来的盒子里会有这种东西。
他想起原著里牧柏似乎的确有胃不太好的毛病,看来尉迟君找的人还是挺靠谱的嘛。
就是全进了他的肚子。
范白十分愧疚。
于是把剩下的奶一并喝光了。
最后再喝几口咖啡解腻。
这简直是人间天堂。
咖啡和甜品才是绝配,上次的红茶搭配那算怎么回事!
汤姆苏自然是不可能看着他吃吃喝喝,略微整理一下自
己,青年便起身继续引弓。
一排箭靶的靶心整整齐齐地扎着箭。
童意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幽幽地飘过来了。
“很帅是吧,牧少爷真是我见过最有风度最好看的人。”
“这样的高岭之花我连看一眼都是对他的亵渎。”
“我……”
范白:“……”
这孩子,怎么几天不见更丧了。
少年看着空荡荡的瓷白餐盘,语气也幽幽:
“这么帅,一定每天骑着长铠甲的马到处跑吧。”【注1】
“……大概不会。”
“那一定能驯服长着翅膀的□□吧。”
“应该没有吧……”
范白木着脸叹气,恨铁不成钢:“怎么主角阿凡达除了射箭,什么都不会。”
童意年:“……”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蓝血指的不是真的蓝色的血。
更不是阿凡达。
想了想,良久,他突然振奋:“你说得对,这些他们都不会!”
范白:“……你会吗?”
童意年又萎了:“不会。”
搞这么激动他还以为你会呢。
又回到最初的起点,呆呆地坐在桌子前。
小盘里放着坚果,两人动作机械一致,磕着果仁,呆滞的眼神直直朝着远处的射箭场。
童意年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阿巴阿巴下去了:“你觉不觉得,牧少跟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说到这里,童意年抖了抖。
范白撑着脸,仍然一脸痴呆地看着远处被扎成筛子的箭靶。
不想工作,好想回去摸着摸鱼躺在床上摸鱼。
但礼物还没拆完,他不能走。
听到童意年的话,他下意识说出真实想法:“居然喜欢射箭,比我想象中帅很多。”
他还以为汤姆苏回事那种身娇体柔易推倒的小白花。
现在一看白是白,不太小,也不怎么娇花。
尤其是射箭的模样。
清冷果决的模样一箭箭往少女心上扎。
不过当然扎不穿他那颗钢铁般的下班社畜之心。
童意年焦急:“唉,不是说那个意思,就是……”他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感觉牧少并不如传说中那么……”
他话没说完,陡然顿住。
范白没注意。
死鱼眼继续懒洋洋道:“我觉得阿凡达这时候比之前看着开心。”
在洒满阳光的窗边静静捧着书,静谧清冷,好像很符合牧柏的气质。
但这么锋锐活力的一面,范白却莫名觉得更适合牧柏。
别问,问就是咸鱼社畜的直觉。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优雅动人的声音:
“阿凡达?”
不知什么时候,牧柏已经离开了射箭场地。
因为场上几人服装相近,两人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
范白觉得为了推动剧情,自己可能被作者加了什么奇奇怪怪的buff——
反派buff之说主角坏话必被听墙脚。
牧柏的buff就是被说坏话必当场听见,然后被自己其它f4打脸。
不知道这厮悄摸站在后面多久了。
又听了多少。
童意年小脸一白,吓得立刻磕磕巴巴地解释:
“啊,牧少!嗯……我们在讨论一个,嗯……电影。”
“就是阿凡达您知道吗?我们不是在说您,肯定不是。”
“……”
要是范白是被diss的当事人,一定觉得这崽崽解释起来磕磕巴巴的小模样还挺可爱的。
但作为共犯,不是,是主犯,范白看完队友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
只觉得自己已经长成一副要死的模样。
社畜的求生欲告诉范白,他应该舌灿烂花地补救一下。
但出于小傻叽的人设和咸鱼的本能,范白已经躺平了。
最好牧柏一怒之下能把他流放。
失去了f4的重视,他对于其它三个人肯定也没了利用价值。
失宠=没活干=咸鱼养老
那岂不是原地起飞?!
范白一点也不担心,甚至非常快乐地等待着牧柏的不悦。
但令咸鱼失望的一幕又发生了。
牧柏:“你跟我过来。”
语气还挺温和。
范白跟木桩子一样杵在原地,等着童意年跟f4离开。
从此少年顶替他的位置,“升职加薪、当上总经理、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注二】
但童意年怂怂地没动。
牧柏微微拧起好看的眉头:“范白,你跟我过来。”
范白:“……”
懂了,当众教育放不开,f4一定是要单独相处一展身手。
把范白带到射箭场地,牧柏却没说话。
他重新戴上护具,这次新换了一把弓。除了形状和颜色不一样,咸鱼看不出有
什么区别。
弓弦轻轻搭在他的第一指关节处,耀眼如墨玉一般的眼透过准星瞄准。
一箭射出,又是十环。
牧柏本人好像却还不满意,再调整了瞄准器。
“喜欢吗?”
范白愣了下,四下无人,反应过来牧柏这是在问他,郑重摇头,像是在决定什么人生大事:
“不喜欢。”
一只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的咸鱼,你指望他喜欢什么运动?
“……”
饶是牧柏也无言了一瞬。
“倒也算直白可爱。”
“不是觉得帅吗?过来,我教你。”
不不不,duck不必这么勉强。
但范白转念一想,万一他这块朽木能把牧柏气到不想再看见他了呢?
“射箭最重要的是发力技巧,”牧柏清清冷冷的声音,“先站,再搭箭,最后引弓。”
一边说着,他一边把一支箭射出去。
又是靶心。
范白无辜:“看不懂。”
这是真看不懂。光顾着看帅哥帅气流畅的动作了。
“……无碍。”牧柏浓密的眼睫动了下,“你第一次接触,先试试弓。”
他把手中的弓递给范白。
少年小心翼翼地接过,生怕把这弓给摔了。
“……拿着,不是捧着。”
少年面色沉痛地拿起了自己十年的工资。
这弓肯定比他还贵。
牧柏学会了不去问少年的小脑瓜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他拿起另一把黑色的弓做示范:“初学适合地中海式手法,便于用力。引弓的靠位很重要,先试试把弓弦引至鼻尖唇尖两点。”
范白慢吞吞地学着青年的方式举弓、捏弦,下意识想到进场馆时,牧柏那给人印象极其深刻的一箭:
“你之前做的好像跟这不一样。”
如冷月般的青年愣了下,静谧的眼盯着他看了一会。
在范白高兴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话的时候,牧柏突然举弓搭箭,立身板正,比例极好的手臂微弯。
玉白的手指勾弦,额顶到耳后,细颤的弓弦如满月一般张开。
箭出似惊雷。
场内-射箭的其他人动作一顿,悻悻把弓给放下了。
凭着弓道赢取牧少的注意,只会丢人现眼。
他语气依旧平静,并不觉得这算是一回事:“我平日传统弓与弓道的射法练习得多些。”
近距离观察,才体会到青年拉弓的力道有多大。
力与美的结合。
狩猎之神阿尔忒弥斯不过就是这样的风采。 w ,请牢记:,【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