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簪拿到当铺,掌柜看了看后说给三两银子,岑柠从把玉簪递给他就观察他的神态,自然知道他忽悠自己,直言说不当了,掌柜见状忙拦住又加了一两,在与掌柜多次讨价还价中,最后以十两银子成交。
两人先各自买了两身粗布衣裳,之后在客栈安顿了下来,住的是最差的房间,吃住加一起每天五十文钱,住一天结一天的账。
由于房间就一张床,岑柠本想自己打地铺,但傅云峥不准,两人便同床而寝,各盖一床被子。
次日她离开客栈去外寻找住处,经过牙保的介绍,四日后,在仙阳村买到了两间茅草屋以及一亩良田。
卖田宅的是位阿婆,丈夫儿子早逝,上了年纪的她要随女儿去外地居住养老,低价一起卖给了岑柠,田地已经种了小麦,家具以及农具能用的被阿婆给了旁的亲戚,一共要了她八两银子,牙保的佣金归阿婆出。
岑柠反复看了几遍契约确认无误后才签的,她虽是农家出身,却是识字的,这主要在于她的祖父岑老爷是村里的私塾先生,原本岑家过的很不错,但自从岑老爷去世后,家境就大不如从前了。
新家院子比较小,在仙阳村最里面,比较偏僻的位置,隔了一段距离才有同村的人家,两间茅草屋一间是住房一间是厨房堆放杂物的地方,至于茅房,在小院的东南角以竹竿撑着,四周用一块破床单遮挡,上面则用木板茅草简单的搭建。
岑柠觉得这个不行,首先茅房低空间小,其次不方便,毕竟傅云峥腿脚不能行走无法蹲下去,这种农村土坑他没办法用,因此她打算弄个新茅房。
她先把傅云峥从客栈接回,紧接着将家里打扫干净,上午逐一添置了家具、农具、工具、厨具、生活必需品等等,一番下来,手里仅剩了四百文铜钱。
下午她自己动手糊了个灶台,去山上找了两块平滑的石板当切菜的案板,之后在西南角动手挖了个深一些的坑,把阿婆不要的破洞水缸滚到了坑中,上端担厚厚的木板铺上,留足够的口,之后将一个一个高木凳凳面用斧头劈开放在木板上面固定,弄好她用几根长长的木棍并排倾斜靠在墙头上,去村里抱了一大捆玉米杆绑在木棍上,留了个出口,如此新的便所弄好了。
看着烟火气息的新家,岑柠拍了拍沾染泥土的手,心里格外的踏实满足。
一直看她忙里忙外脚不沾地的傅云峥见她提桶拿起扁担准备去挑水,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温声道:“累坏了吧?歇歇再去。”
岑柠笑着摇头,“再累看见你就不累了,天快黑了,得做饭。”
他靠躺在长椅上,望着她出去的背影,眼底浮现一层笑意。
……
岑柠烙了饼炒了白菜粉条,给傅云峥煮了个鸡蛋增加营养,他却非要让她吃不可,最后两人分着吃了,她把蛋白吃了,蛋黄给了他。
饭后她把碗筷洗刷了,之后给他拿去柳枝与漱口水让其刷牙。
等刷完才把他从躺椅背到床边,这才去收拾自己。
房间里点了油灯,傅云峥望着床上的红色被褥,又看了看红色的床幔,他以前是最不喜如此艳丽的颜色,现在却瞧着分外喜庆,一点不厌。
岑柠刷了牙洗了脚把门栓上了,筋疲力尽的她缓缓到木床边坐下,伸手把发带解开,瀑布般的黑发披在肩上,虽然跟傅云峥并未成婚,但对外宣称他是其夫君,她的发式也已经梳成了妇人打扮。
手忽然被握住,砰砰砰的心跳声格外的清晰,她看过去,对上了傅云峥的目光。
“柠柠,真是辛苦你了。”
这句话让她一身的疲惫瞬间减少了许多,“不算什么的,我都习惯了。”
傅云峥问她:“明日你打算做什么?”
“明天我上山砍柴,如今快要临冬了,得储备好干柴好过冬。”
两人一人一床被子并肩躺下,岑柠睡在床里侧,靠着墙壁。
她太累了,闭上眼就沉沉睡去了,反倒是傅云峥了无睡意。
家人为他的婚事操碎了心,提及过多个相貌才情俱佳的世家女子,但都被他拒绝了,他坚信与一个没有感情的女子一起生活是折磨,直至几日前遇见岑柠,他才忽然发现,自己曾经的坚信是偏见。
相识时间短暂,但每过去一天,他对她都有一个新的认识。
她并非倾国倾城,虽识字却也不是才女,更没有好的家世,但偏偏,她的善良诚实,她的勤劳能干,她的聪慧单纯,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她含蓄羞涩的微笑,都让他觉得跟她生活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
……
天刚蒙蒙亮,岑柠悄然起床上山砍柴,在太阳出来时背着一大捆柴归家。
做好饭端到住房屋内的桌上,将傅云峥背到躺椅上坐下为他束发,两人并没有过多的言语,却相处的很是自然。
吃了饭她背他去便所。
“柠柠,你把躺椅放在院内,我瞧今天天气好,在外面晒晒太阳。”
“好。”
她去把躺椅搬到院内,后将其背出来,傅云峥见她拿着斧头、锯与绳子,便知道她这是又要上山去了。
傅云峥温声叮嘱:“小心些,注意安全。”
“我会的。”
她去上山,他便在家等候,日头高悬当空,岑柠每隔一段时间回来一次,到第三次回来背上未有干柴,她是拖着一颗树回来的。
树是生长好几年的,这是岑柠意外发现的歪树,她就给伐了带回来。
她在院里劈柴的时候,傅云峥就在近处观看。
两人没有语言交流,只是时不时对视一眼微微一笑。
岑柠砍成一截一截的木长条对方在厨房门外的地方,趁着天好晒成干柴再搬回厨房内。
等忙完,已经午时,待吃过饭,岑柠将东南角的茅房彻底拆除填平,院子内三分之二的地方都翻了地,之前采办生活品时她买了菜种,种了萝卜、白菜、菠菜、大蒜、小葱、小青菜和韭菜。
院子本来就不大,如此栽种了蔬菜只留了过道。
吃了晚饭,岑柠打来了洗脚水端到椅子旁给他洗脚,“家里没什么可忙的了,我想明日去城内看看有没有我能做的活。”
只出不进坐吃山空手里的钱很快就会花光,岑柠总要为将来打算,哪怕挣得很少,但总能积少成多维持生活。
“你在近处寻,别去远处。”
岑柠一手抬起他的脚一手用干布给他轻轻擦着,“近处寻个中午能回来的活我就做,实在寻不着我就去山上采药卖,糊口肯定不成问题的。”
给他擦好脚,岑柠取下自己的鞋袜,把双脚泡进水盆中,她弯腰用手搓洗着自己的双脚,只听傅云峥说道:“最近世道不太平,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
岑柠答了声好,随后她安静了下来。跟傅云峥相处的这几天,除了他的名字他是未婚之外,对他其它个人信息,岑柠一无所知,在客栈住时她主动聊了自己家里的情况,一来她觉得既要成为夫妻,这些都是必要知道的。二来用这种委婉的方式互相交流,增加彼此的了解。然而她说完后他跟她聊的都是她的家人,一句都未提他自己的家人,他不提,岑柠心中明了他不太想说,最起码是这个时期阶段他还不想跟她分享自己的过往经历与家庭背景,她不着急,反正以后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了解。
傅云峥见她要擦脚,伸手先拿到了布,换他帮她擦,岑柠望着自己的脚丫子在他手掌间放着,面色有些微红,“你以前有给别的女子擦过脚吗?”
这话问出她的视线立刻由上往下落到了地面上,这是她的心里话,却从嘴巴里冒了出来,正如当初问要他也可以吗?没有经过大脑的过滤。
“没有,你是第一个。”
听到回答,岑柠心里甜如蜜,待双脚擦好,她套上鞋子端起盆来出门把洗脚水给倒掉。
次日一早,岑柠一路步行去了集市,由于她不知道哪里需要招人,只好不停到处向小贩行人掌柜等人打听,找了一个半时辰,打听到了三个可做的活,一个是成衣店的绣娘,要求一整天都要在店里不能离开。第二个是饭馆打杂的,同要求一天不能离开店里。第三个相对是份苦差事,搬运货物,扛一大麻袋,一来一回一次给两文钱。工价极其低廉,但优点是活自由,价格是一趟一结。
她报了名,管事的上下打量她,充满质疑,“这位小妇人,我们这一麻袋可是二百斤重的,你这身板能行吗?”
“大哥,我能行的,你别看我瘦,但我很有劲儿的,你就让我试试吧?”
管事见她眼神里满是恳求,也没为难她,“还没有女子来干过这样的苦力活,你既想做,就下午过来吧。”
岑柠欣喜交加,鞠躬拜谢,“多谢大哥。”
回到家她说了自己找到了活干,傅云峥问她是什么活,她迟疑了一下,随口说道:“饭馆打杂的,掌柜的不许中午回来,我好说歹说,对方才许我过了饭点回来呢,只是以后白天你要少喝点水了,我不在家,你上茅房就不方便了。”
她没说实情,是因为自己也知道,扛货太辛苦,一般贫苦家的男子才会做这样的活。
傅云峥嗓音轻柔,“我知道的。”
下午岑柠来做工,二百斤的货物由别的人递到她的肩膀上,扛着如同巨石一般,摇摇晃晃的身影慢慢走,身旁路过的老少男人都会朝她多看几眼,她咬着牙慢慢走着,走到一半时,肩上的麻袋掉了下去,岑柠将货搬起,企图重新扛在肩上,但她两个胳膊实在是没办法举起,这时,一年轻壮实男子把自己肩膀上的货撂下,帮了她一把。
“谢谢大哥。”
男子朝她一笑,把自己的货重新扛在肩上,“不用,你怎会来这做事?”
“家中贫苦。”
“你夫君呢?”
“他腿伤了。”
通过交谈得知这名男子叫萧道君,竟也是仙阳村中人,比她大两岁,还未成婚,只是长居城内干活不常回家,不知村中搬来了新人家,岑柠拜托他不要对村中人说自己在这干活,萧道君自称自己不是多嘴之人。【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