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费仲、尤浑二人各自收受了散宜生送来的礼物,也没有相互询问。
每天依旧是照常上下班,如同完全没有收礼物这回事儿一样。
但这二人并非是想赖掉此事,白嫖西岐的重礼,而是实在是找不到为姬昌开口的机会。
又想到自己对西岐夸下的海口,说什么十天半个月的就把这事儿给办了,现在却还没有半点头绪。
他们两个虽然是小人,是佞臣,但也还是有一点底线的——拿人东西就得给人办事。
“唉~”
这两个帝辛的心腹近臣这些天来没少为此事长吁短叹,但却不知道对方和自己是在因为同一件事情发愁。
只当对方是在担忧东、南二地的乱事,这或许就是人生的戏剧性!
就在两人各自苦恼如何行事,头发都一把把的掉时,事情突然就有了转机。
这一日,帝辛在王宫内与费仲、尤浑处理完国事,便邀二人一起下棋。
费尤二人身为臣子,自然不敢赢了自家大王,但也不敢故意放水放得太明显。
于是,在经过两轮鏖战之后,这二人先后在“苦思冥想”亦不能胜之后,被迫投子认输。
帝辛看着二臣皆是额头沁汗,也无法胜过自己半子,自觉棋力大涨,心中自然极为高兴。
心情愉悦之下,帝辛便留这两个心腹宠臣一起吃个饭,顺便欣赏欣赏宫廷歌舞。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唉~”
一声长叹惊醒了沉迷乐舞的二臣,二臣连忙询问大王因何事幽叹。
帝辛闷闷不乐道:“这些歌、曲尽是些庸俗之调,远不及那伯邑考鼓琴之雅以及猿猴起舞之妙……”
此言一出,费仲与尤浑面面相觑,这话可怎么接?
人都被你下令给剁了,肉还被你做成肉饼送给了人家亲爹吃了,这时候后悔,想起人家的好了,有个卵用?
还未等二人想好安慰大王的说辞,只听帝辛又转而言道:
“你们以往都夸赞那姬昌的先天易数如何如何玄妙,可如今他吃下自己儿子的肉尚不知晓,可见这所谓的先天易数就是个笑话罢了!”
费仲尤浑皆是人精,这一听大王之言,知晓时机已到,各在心中迅速构思言语。
最终还是费仲思绪敏捷、略胜一筹,抢先回道:
“大王说的甚是,这坊间谣言不足取信。先前臣谣闻姬昌素有叛逆之心,也因此一直对他防备甚严……”
帝辛听到这里,恍然大悟道:
“哦~难怪前些天孤想释放姬昌时,爱卿还全力谏阻,说他貌似忠诚,实则奸诈,力劝孤王不要赦免他,原来也是听信了这类谣言……”
费仲出席,向帝辛行了一个庄重的大礼,并告罪道:
“正是如此,臣偏听偏信,诽谤了忠良之臣,请大王恕罪……”
“哎~这是做什么,连孤先前都不能避免这样的过失,更何况你呢?”
帝辛好言安慰道:“孤赦你无罪,快快起来入席,莫要坏了你我君臣的兴致!”
“多谢大王宽宏!”
不出费仲的预料,大王绝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真的责罚于他,不过他还是又拜谢恩典之后,方才起身入席。
帝辛见他回到席间,想到他之前的言语,忍不住追问道:
“爱卿刚刚说姬昌乃是忠良之臣,可有何依据?”
费仲刚刚坐定,闻言又挺直身子回道:
“数日前臣命心腹去羑里打探,无论是看守他的护卫还是羑里本地的居民,皆言其是国之忠臣……”
“甚至臣还打探到,姬昌每逢初一十五之时,还要焚香祷告,为我大商祈福……”
“竟有此事?想不到姬昌竟是如此的忠良……孤还将其囚禁在羑里如此之久……”
帝辛听费仲说了姬昌的“事迹”,不禁面露愧色。
费仲趁热打铁,继续为姬昌美言道:
“姬昌虽被大王误解,囚禁七年,但他却并未对大王有任何怨愤之言,依臣所见,其确为我大商之忠良。”
“嗯~”帝辛点了点头,随即又询问另一侧的尤浑道:“尤爱卿以为如何?”
“回大王,臣之所见,与费大夫无二。”尤浑挺直身子,两手交叠,无比恭敬地回道:
“另外,臣也听闻,姬昌虽然终日囚居羑里数年,但仍然心怀社稷,为大王教化羑里民众,使其众人向善从良,确有大功于国……”
“臣自前日得闻此事,便命人去羑里核实,确认其事并非谣传之后,臣亦为姬昌之忠心所感,今日即便费大夫不言,臣亦欲言之!”
“好!”帝辛一听到自己手下居然真有如此的忠良,高兴地一掌拍在了面前的桌案上……
桌案:我TM裂开来。
帝辛光洁如玉的手掌毫发无损,继而兴冲冲地说道:
“既然这姬昌是如此难得的忠臣,孤意欲赦免其罪,两位爱卿以为如何?”
“姬昌是大王的臣子,他的生死荣辱,皆赖于大王的天恩,大王自行决断便可……”
费仲先拍了个马屁,旋即又言道:
“但姬昌如今已然年过九荀,时日不多也,若大王怜悯他的忠心赤诚,赦免其罪,使他得以全骸骨还乡,想必他有生之年都必定感怀大王之恩德!”
尤浑在一旁见费仲今日如此力保姬昌,料定对方也必然是收了散宜生的礼物,心下便有了计较。
又想到散宜生信中那若有若无的暗示(只要能让他们家侯爷回乡,后面还有重礼酬谢),便不甘心只让费仲独享此功。
于是,尤浑更进一步对帝辛言道:
“大王既然已经决定赦免姬昌之罪,何不再给他加加担子,使其略尽臣子本分,为大王排忧解难?”
“爱卿有何计策,快快说与孤听!”
“臣听闻,姬昌在诸侯之中素有贤名,大王不如加封其一王号,假其节钺,命他去为大王平定东、南两地诸侯的叛乱……”
尤浑说到这里,话音适可而止,让自家大王自行想象诸侯再次宾服于庭前的盛况。
“好啊……好啊!”帝辛大喜道:“两位爱卿皆是孤之心腹,依旧能够为孤察举贤良,孤心甚慰!”
“拟旨!”
“赦免姬昌过往之罪,加封为王,假其节钺,永镇西岐,代天征伐,专讨不臣……”
帝辛一声令下,一直在殿下伺候的当值文官立刻拿出一卷竹简,快速记下帝辛的话语,随后便要根据记录下的话语,再具体拟出一卷完整的王命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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