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腾云驾雾之术回到桃山,云路之上的月色甚美,可惜这次没有再遇到佳人月下起舞,让杨戬心中有些空落落的。
“嗯?什么声音?有妖气……”杨戬刚刚按下云头,尚未落地,便听到隐隐有嘤嘤之声传来。
此时以桃山为中心的周围几十里内,在太阳神火之下,尽皆化作了一片焦土,焦土之外,是大片的枯木林。杨戬天眼微眯,如雷达一般扫描了百里之内的情况,令他很快就寻到了哭声来源之处,同时感应到了一股妖气。
救人如救火,来不及细细观察和思考,杨戬直接化作一道金光,在半空中划过一道金色的弧线,砸在了桃山东侧五十里外的焦土之上。落地之后,看着眼前的场景,即使心硬如铁的杨戬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一位大面积重度烧伤的兔女郎(误)如今无力的躺在土坑中,几只灰不溜秋、巴掌大小的小兔子被她死死地包裹在自己怀中,嘤嘤地叫唤,在她们身前,是一块勉强能看得出人形的焦炭。
很明显,路过此处的兔子精一家六口被散溢的太阳神火殃及了池鱼,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灭顶之灾,父亲顶在了最前方,用他自己的生命为妻子儿女们觅得了一线生机,在他去后,母亲随之顶上,将四个儿女护在身下,撑过了这场噩梦。
杨戬心下一痛,想到了当初为了保护三妹而死在天兵手中的父亲,共情之下,杨戬快步上前,蹲在这位伟大母亲的身边,检查起她的伤情。
“上仙,求您救救我娘亲,求求您了……”其中的一只小兔子挣扎着从母亲怀中钻了出来,口中发出稚嫩的童声,脏兮兮的两只前爪抱住杨戬的裤腿哀求道。
杨戬摸了摸它的头,面色沉重的说道:“我会尽力的……”右手并作剑指,自额间抹过,天眼发出一片柔和的光辉扫描起它母亲的身体。
半晌过后,杨戬俯下身子,小心地避开她皮肤上的烧伤和水泡,一根手指按在她的手腕上,将一道平和绵长的玄门正宗法力渡过去,稍稍滋润了她体内几近枯竭的生命力。
她吃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身穿玄色长袍的青年,正按着自己的手腕为自己输送法力。
垂在身侧的左手上,迟钝地传来柔软毛绒的触觉,她慢慢低下头,看着自己怀中这几个完好无损的儿女,嘴角艰难地勾起一丝弧度。
杨戬精纯的法力依旧在源源不断地输入她的身体中,维持着她的生命之火不熄灭,换来了她一个感激的眼神。
她嘴唇微动,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上……上仙,不必……白费……力气了,只求上……上仙垂……怜,照看一下我的孩子们……”
“杨戬答应你,必会好好照顾你的孩子,你放心。”
这种情景下,即便是一只禽兽,也会为这位伟大的母亲动容,答应她这并不过分的要求,更何况杨戬的心虽然硬,但也是肉长的。
“多谢……”
杨戬看她目光望着自己身后那块人形焦炭,目光逐渐涣散,连忙加大了法力的注入……直到她的身体开始排斥杨戬的法力,身体也在缓慢地渐缩小,似是要变回原形了。
“娘亲……你不要丢下玉儿……”刚刚抱住杨戬裤腿的小兔子扑回母亲怀中,哭喊着。
杨戬发现,除了刚刚抱住自己的那只,其它的小兔子似乎并不会说话,此时只能发出“嘤嘤”的悲鸣。
没有打扰它们一家在一起的最后时光,杨戬在旁边静静地注视了一会儿,便将自己手中的折扇化作一把铁锹,默默地在不远处的焦土上挖了起来。
一铁锹下去,破开地表的焦化层,白腾腾的蒸汽从地底喷出,杨戬及时地以法力护住自己的身体,将这蒸汽挡在身前三尺之外,同时对金乌太阳神火的威力有了一个更深层次的认知。
杨戬心念一动,将铁锹变回三尖两刃刀,轻巧挥出四道刀气,在地上完美的画出了一个矩形。右脚重重的跺在地上,伸手对着地面上的矩形一记虚抓,举重若轻地将这块厚达六尺的土方从地下抠了出来。
如此动静自然也惊动了不远处哭泣的四只小兔子,八只水汪汪的红眼睛齐齐地望了过来,杨戬歉意一笑,走了过去。
看着地上彻底变回原形的雌兔,杨戬轻叹一声:“你们的母亲去找你们的父亲了,让他们入土为安!”
见它们没有反对,杨戬用法力小心地将那块人形焦炭移入了自己刚刚切出来的大坑中,再双手捧起这两尺多长的雌兔遗体,与那人形焦炭放在一起,最后,在四只小兔子不舍的注视与啜泣中,杨戬轻手轻脚地将一旁的土方放回了原处。
“桃山东侧五十里外……”杨戬轻轻地念了一句,看着那只会说话的小兔子说道:“你的父母就在这里,他们与这里的万物融为了一体,你要记住这里,以后可以常回来看看他们……”
“上仙,我记住了……”小兔子情绪有些低落,还带着些许对未知命运的恐惧。
杨戬伸出手温柔地摸了摸它的小脑袋,温和地说道:“放心,哥哥答应了你母亲,会好好照顾你们的。以后也别上仙上仙地叫了,我姓杨名戬,在家行二,你可以和我妹妹一样,叫我二哥就行。”
“嗯,好的,杨二哥……”小兔子还是有些怕生,弱弱的说道。
眯着眼睛对它笑了笑,杨戬用一道法力把四只小兔子卷起,将它们抱于怀中,化作一道金光,径直射进了桃山内部。
还沉迷观影的瑶姬听到动静,偏头看了一眼回来的杨戬,立刻注意到了那在儿子怀里蠕动的小家伙。
瑶姬暂停了石壁上的影像,来到杨戬身边,看着他怀中的四只小兔子,好奇地问道:“二郎,你从哪里抓来的小兔子,怎么脏兮兮的?”
杨戬微微一愣,便将这一家六兔的事情说与了母亲。
瑶姬听后,也想起了自己惨死的丈夫,看着几只小家伙的眼神也带上了怜悯和同情,对杨戬道:“二郎,你把它们放下,娘来把它们恢复原貌……”
“娘,让我来,我也会除尘术……”
瑶姬白了杨戬一眼:“就你那半吊子除尘术,娘还担心你把它们的毛都刮了去……”
杨戬不好意思的把四小只放在地上,他倒是把这茬儿给忘了,自从穿上有避尘功能的紫绶仙衣(云中子特供版),杨戬浑身就一直是纤尘不染的,而他入门级别的避尘术也没机会对活物施展过,万一把它们的毛都整没了,几个小家伙还不得咬死自己。
看着瑶姬伸手拂过这四只脏兮兮的小兔子,星星点点的仙光撒下,这四小只形象大变,原本灰不溜秋的毛发,变回了雪白色。
杨戬看着母亲瑶姬把这种生活型技能用的出神入化,不禁有些羡慕——这就是活了几万年的神仙,这才符合自己印象中的仙家手段!
杨戬又想起了那一口被自己从碎片状态变成粉末状态的水缸,自忖道,若是母亲出手的话,想必能轻松让其恢复原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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