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市的新城区, 酒吧一条街,这?里是不夜城。
五光十色的灯球流转,绚丽的灯光直晃人眼, 嗨爆的舞曲震破耳膜。
舞池中央,红男女绿摇摆。
二楼一座包厢里,和外面的喧闹不同, 这?里静的落针可闻。
只有一个长相略显稚嫩的年轻男子, 窝在沙发,端着酒杯,对着玻璃窗外扑漱扑漱飘落的雪。
包厢门枝呀推开,他转过头,看向来人, 笑喊:“哥。”
莫涵点头,坐到他对面, “找我什么事?”
他心里隐约清楚。
大约又不?清楚。
秦天拿起一瓶啤酒,手一劈, 啤酒盖弹出去飞到地上。
白色的啤酒沫溢到杯沿, 他推给莫涵道?:“没事就不能找哥了?”
莫涵接过啤酒,一饮而尽。
两人都无话,连着喝了三杯。
秦天瞅着莫涵的脸色,开口, “我还?记得,阿姐第一次来酒吧, 我们就是带她来的这?。你给她立了规矩, 一个人不?能来,必须有我们陪着。”
灯光落在酒杯里,闪着莹莹水光。
莫涵半垂眸, 眉间郁色浓了两分,手圈住酒杯。
他淡淡说:“你要还?认为这?个哥,就别提这些?事了。”
秦天却像是没听见,道?:“记得那年冬天,我们一起在玉渊山滑雪,暴雪封了索道,我们被困在山顶的酒店整整五天,物资匮乏,你发烧了,只有一盒药,阿姐瞒着自己也发烧的事,把?退烧药省给你吃,她自己敷冰冷的毛巾躲在房间里睡觉。”
“我们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撞开她房间门,谁也不?知道她到底烧了多久了,她整个脸都红透了,身子像开水那么烫,我当时好怕,好怕阿姐会死。”
“当时是你背着她一步一步下的雪山,那雪,一脚踩下去没到膝盖,到山下的时候,你整个人都虚脱了。”
莫涵:“别说了。”
秦天仍是接着说:“那年,你和徐家的徐开闹矛盾,他带人把?你堵在堵在巷子里,你让阿姐跑去般救兵。”
“谁愿意多事啊?阿姐急了,冲进一家饭店厨房,抢了一把?刀出来,看见你被四五个人围着揍,一冲,徐开的膀子差点就被
砍掉了,她差点被记大过,毁一辈子,那段时间,学校所有人看见她都绕着走,说她凶,狠,不?像女孩子。所有人避之不?及,阿姐从来没抱怨过一句。”
莫涵抬头,眼睛紧紧盯着秦天,“你到底想说什么?”
秦天:“以前,谁敢说阿姐一句坏话,你就和谁拼命,你舍不?得她受一点伤,处处疼她,宠她。”
“上次慈善晚宴的时候,时坤当着所有人的面,嘲讽阿姐,让她下不?来台,你怎么忍心和时坤这种人合作,来伤阿姐的心?”
莫涵冷笑,“你想多了,我现在哪里能伤的了她?她伤我还?差不多。”
秦天手里酒杯重重放到桌子上,“你什么理由也不?应该和时坤合作,你伤他还?不?够多吗?结婚之前你是怎么答应我的?说会和许娇断干净,以后会一心一意对阿姐,可是结果呢?分手闹到了婚礼上。”
“所以她要什么,我就给什么,我把?所有东西都给她了,别人就是离婚也没我给的多,我给的还?不?够吗?”莫涵豁的站起身,“你以为我真的是为了许娇,才把?东西卖给她的?那东西花了我多少心血,好,她说要,我不?介意她算计我,我也给了,可她为什么……”
莫涵眼睛猩红,像泣血,他说不出口。
他恨她。
他欠她的都还了。
不?要自尊,不?要脸面,只是希望他们能做最简单的朋友。
那些话,比刀子还?扎人。
秦天吼,“就算你们做不?成朋友,也不?能做敌人啊,你这?样,你们真的就再也回不?去了,你醒醒啊。”
莫涵声声吸一口气,道?:“你让她来求我,求我我可以考虑。”
秦天怔怔看着莫涵,这?个人,脸,眼睛,鼻子,嘴巴,都是自己认识的人。
怎么突然之间,就好像不认识了呢?
“你的风度呢?教?养呢?胸襟呢?那不是别人,是阿姐啊!”
“她只是一个女孩子啊!”
“让一个女孩子来求你?”
他像一头愤怒的狮子,抓着莫涵的衣领子,瞪着他的眼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莫涵冷笑,“我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可以想到,她对我都做了什么了
吧?”
“我们之间的事你不?用管。”
秦天咬了咬牙,郑重道?:“那你不?如连我一起对付了吧,我站阿姐。”
他松开莫涵,径直出包厢。
莫涵转过头,盯着他的后背问:“为什么?”
秦天握着门柄的手停住,头微微往后转了一点,如雪侧颊落在灯光里,道?:“因为你变心了,不?疼她了,我总得替你疼她。”
否则,她该多难过啊。
*
我轻轻的地尝一口你说的爱我,
还?在回味你给我的温柔。
我轻轻地尝一口这香浓的诱惑,
我喜欢的样子你都有。
手机闹钟响起来,甜甜的歌声歌声悠扬,被搅了好梦的阮夏朝莫谨的脖子拱了拱,手攀着他的脖子,翘在他腰上的大腿脚趾屈了屈,不?想睁眼,低低喊:“哥哥。”
莫谨长臂伸过去,关了闹钟。
低头,吻她的眉,眼,唇,把?她温馨。
莫谨在身边的时候,阮夏的生活能力就倒退,不?愿意被闹钟被叫醒,只愿意被他吻醒。
温热的唇在肌肤上游走,她渐渐来了精神,勾着他脖子回吻,脚板心一下下擦着他的腿,直到彻底醒。
掀开眼皮,一张清俊的脸映入眼帘,她娇娇喊:“哥哥,给我穿衣服。”
他喜欢肌肤贴在一起的感觉,睡觉的时候不?准她穿睡衣。
“好。”
她没了骨头一样靠在他怀里,像个小孩被他疼。
他帮她穿好衣服,又抱着她去浴室,两人一起对着镜子同频率刷牙。
“背我去健身房吧,不?想走路。”
阮夏从身后抱着莫谨的腰糯糯说。
感觉到她对自己越来越多的依恋,莫谨唇弯起来,把?她放到自己后背。
“今天不跳舞吗?”
阮夏两条细细的腿轻轻晃荡,脸搁在他肩头,“我陪你跑步。”
两人下了楼梯,正在厨房做饭的保姆透过玻璃看见,脸烧的通红……
太羞人了。
健了身,洗完澡,莫谨正吃着烤面包,小腿上传来一片柔软的触感。
他看过去,阮夏一脸从容的喝着燕窝粥,仿佛在自己腿上一下下撩拨的人不是她。
这?滋味,谁受的了啊。
他手一伸,阮夏稳稳坐到她腿上,在她鼻尖轻刮,“
调皮。”
阮夏讪讪,“玩玩吗。”
莫谨舀一勺燕窝粥放进嘴里,手指捏起她下巴,唇舌卷着甜丝丝的燕窝粥送进她嘴里。
阮夏:“……”
脸跟火烧是的红。
正端着一盘羽衣甘蓝拌蘑菇往餐桌走的保姆:“……”
我应该是回避?
回避?
还?是回避?
*
“阮总,正元那边回复了,说是莫总太忙,三天以后的中午11点才有空见你。”
阮夏刚进吉迎,秘书陈羽踩着迎上来说。
架子还?挺大,阮夏嗤笑一声。
“你回复那边,到时候我准时过去。”
阮夏走进办公室,拿出手机,拨给秦天,“来一趟我办公室。”
才刚起床的秦天心一虚,快速蹦到书房,键盘敲的噼啪作响,道?:“手头这点程序编完了就去。”
阮夏哼一声,“还?在家吧?”
她太了解这货了,晚上死不睡,早上死不醒。
就是个大小孩。
他能通宵编成程序到这个点不睡觉,绝不?可能是早早起床做工作。
秦天讪讪,“我从没见过比阿姐更聪明的人,我对你的崇拜真是如滔滔江水,”
“打住,”阮夏道?:“工程部的工程师作息时间都和你一样吗?”
秦天:“差不多,搞IT的都这样。”
阮夏:“那这样吧,你们工程部的上下班作息时间你来定,根据你自己的习惯来。”
秦天感的热泪盈眶,正在脑子里搜刮合适的词,表达自己的心情,就听见阮夏幽幽道?:“悠着点,别整秃了。”
秦天脑子里不?自觉浮现出一个谢了一个地中海的头,手一哆嗦。
这?招太狠了!
他才不?要秃。
弯腰捡起手机,非诚诚恳道:“不?用调了,我觉得早睡早起挺好的。”
阮夏又拨通生活助理内线,“买一份早餐送来我办公室。”
挂了电话,给顾祁发了一条微信:
【早安。】
正在开会的顾祁,看到手机屏幕上悦的阮夏两个字,立刻点开。
她到底抽什么疯?顾祁想。
*
“阿姐。”秦天推开办公室门,笑的一脸无邪。
阮夏指着早餐,“快吃饭吧,刚到的。”
秦天顺着她下巴的视线看过去,蟹粉煲,椰蓉鸡汤。
秦天从小就是空着肚子,赶着点上学,莫涵有时候也会空着肚子。
后来阮夏就养成了习惯总在书包里放两分早餐。
暖暖的金色阳光透过三面采光的玻璃窗照进来,映在身上暖融融的。
晶莹剔透的水珠挂在鹅黄的花蕊,纯白的花瓣围绕。
有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鼻尖。
秦天嚼着蟹粉煲问阮夏,“阿姐找我什么事?”
阮夏放下手里的文件,“我想让你给我编个小程序植到我手机,每天会在固定的时间给人发早安,晚安。”
秦天点头,“这?个小意思,我三个小时就能做出来。”
阮夏放下手里的文件,认真看向秦天,“鉴于你生活能力严重低下,我决定,早点给你找个温柔可人的另一半,好好照顾你,。”
秦天撂下筷子就想跑,“可别,女人这?种生物太麻烦了,我先去工作了。”
阮夏叹气,“孩子气,你到底什么才长大?”
秦天手搭在门柄上,拧开门,回一句,“你没听说过吗?男人只会变老,不?会长大。”
阮夏:“……”
这?叫什么说法?
三日后。
快捷所在的写字楼和吉迎只隔了一条马路。
阮夏下车,抬头,眯眼,看见耸入天际的摩天大楼,红唇微勾。
抬脚迈上台阶,高跟鞋在地板踩出吱吱翠响,肩背挺的笔直。
报上身份,前台立刻拨了莫涵秘书电话。
修身的职业装勾勒出婀娜傲人的身材,微微内扣的短发卷在天鹅颈,流苏耳线贴着颈子垂到纤薄,白皙的美人骨。
一双眼睛琉璃一样明亮。
一举手一投足,既优雅又风情妩媚。
秘书微微咋舌。
她见过无数美女,这?位,当真是美女中的美女,人间尤物。
坊间传闻,这?位婚礼上甩了现任未婚夫莫涵,嫁给莫氏的掌权人莫谨。
这?姿色,还?真是有搅弄风云的本事。
她不敢怠慢。
“阮总,您这边请。”秘书伸手引路。
阮夏跟着秘书进了电梯,又被领到会议室。
秘书冲了摩卡进来,端到阮夏面前,笑说:“莫总还在忙,您稍等一会。”
阮夏淡淡嗯一声。
她心里清楚,莫涵一时半会怕是来不了。
端起咖啡杯,走到玻璃窗前,眯眼,悠闲赏远处的风景。
直到一个小时以后,身后才传来枝呀推门声。
阮夏转头--莫涵推门而入。
自上次慈善晚宴之后,莫涵当晚便般了出去,她再也没见过他。
恨,其实是一种比爱更深的纠葛。
也是最无解,最不?能放下的一种纠葛。
原本盛满阳光的眼睛,如今,都是阴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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