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这次说的“侍读”,是真真正正的侍读,不是什么“假侍读学士”,但也没到侍读学士,就是“侍读”。</p>
皇帝带着高务实和一众官员进了宫,先是让高务实当场交卸了广西巡按御史的差事(因为是代天巡按,所以这差事只能向皇帝交卸),然后当场让陈矩宣布了圣旨:都察院监察御史高务实,授奉政大夫,升詹事府左春坊左庶子、翰林院侍读,充经筵日讲官。</p>
这个职务安排当然有点讲究,詹事府的左右春坊理论上都有一位大学生,但经常不设,实际上左右春坊的左庶子和右庶子就是两春坊的主官。在左右庶子之上,只有詹事府詹事和少詹事,但詹事也多用来挂名,实际上的主官是少詹事。</p>
论级别,连“少詹事掌府事”也只是正四品,所以左庶子就更低,乃是正五品,但还是那句话,京官莫看品衔,大学士要不是都挂尚书衔的话,不也全是正五品?</p>
至于侍读,在翰林院中,除了挂名的翰林院大学士之外,侍读位于侍读学士、侍讲学士之下,与前面这俩学士一样,都设两人。</p>
其实他这两个官,都属于翰林们的迁转资历官儿,一般而言,翰林官九年考满升一级,哪怕高务实一甲进士乃是“天上神仙”,从他去年担任翰林院修撰来算,正常要升到侍读,还需要八年时间。</p>
去年他因为纂修《大明会典》有功,从翰林院修撰升詹事府左春坊左谕德,以级别来说的确是连升两级,不过当时他翰林院的官职是保留不动的,仍然是修撰。</p>
而这次,则不但詹事府方面升官了,翰林院这边也升了侍读,也即是说,去年他被贬之前的最高级别是从五品,被贬不到一年,不仅是官复原职,还升到了正五品。</p>
由于詹事府本身也早已是翰林院的转迁机构,所以詹事府官员一般被和翰林院官员连起来称呼为府院学官,府院学官的正五品是什么概念?</p>
理论上来讲,就是只要经内阁推荐、皇帝同意,随时可以担任侍郎的这个概念。</p>
当然,这只是理论上来说,实际上由于府院学官们很难比功劳,所以升迁一般只能比资历,资历比你老的都没上,怎么会轮到你?</p>
高务实现在的职务,在詹事府是名义上排第三,但如果不算詹事,那么实际上是第二,不过如果皇帝没有派差遣的话,其实没有实际执掌;</p>
在翰林院则更靠后一些,名义上要排到第六第七,不算翰林学士的话,就是第五第六的样子,但侍读和侍讲其实一个档次的,也都是设两人,所以倘若把资历也算进去,他估摸要排到第八去。</p>
但这也很不容易了,不到弱冠之年的侍读,可能他还是头一人。</p>
至于奉政大夫,这个是文散阶,但并不是正五品初授的散阶,因为按理说正五品初授散阶应该是奉议大夫,升授才是奉政大夫,高务实这里跳过了初授,想必算是嘉奖。</p>
不过这个没什么用处,明朝的散官制度与唐宋时不同,表现为按官授阶,因此散官的地位与作用下降。</p>
与官品相配,明散官也分为九品十八级,从九品至正五品及正、从一品每级又有初授、升授两等,从四品至正二品则有初授、升授、加授三等。</p>
散官的授予办法是,初授或升授某品官,司时赐予初授散官;初考称职时,赐升授散官;再考功绩显著者,赐加授散官。考核平常者,不赐升授或加授散官。</p>
除给散官外,文官一品至五品,武官一品至六品,经再考,可参照散宫同时授予勋级。因此,散官与勋级既是附加性官衔,又可视为考核制度的补充,但与实职和俸禄并无关系。</p>
放在高务实身上,只能解释为内阁对他的表现非常满意,属于“功绩显著”的这一类,因此达到正五品的时候,直接跳过了初授的奉议大夫,直接给了升授的奉政大夫。</p>
然并卵,这玩意儿根本没有实际价值。</p>
好吧,不管怎么说,经过这一轮封赏,高务实也算是府院学官里头能排进前十的“大官”了,毫无疑问的“储相”之一。</p>
至于要储到什么时候,这就很难说,万一他头上的这一批人既进不了内阁,一时半会儿又不到退休的年纪,那他也说不定一储就是二十年,这种情况在翰林院十分常见。</p>
通常来讲,左庶子和侍读都是府院要职,一般会有一个比较明确的差遣,但高务实这次的情况似乎比较特殊,除了一个“充日讲官”外,没有只字片语提及其他差遣。</p>
事毕,众官皆退。</p>
高务实被朱翊钧召到文华殿问事。</p>
朱翊钧的神色一开始很轻松,到了按例给高务实赐座之后,他脸上的神情就逐渐有些暗淡了,叹了口气,道:“尧娥的婚事一完,我就把你召了回来,这次太后没说什么,不过我老觉得,她是很想你继续在外任一两年,等尧媖的婚事也办完之后再回来的。”</p>
朱尧娥现在封了寿阳长公主,还是和侯拱辰完婚——李太后虽然恼皇帝和高务实多事,但对高务实的识人之明还是比较认可,没有反对这个人选。</p>
但其实去年真正让李太后非要把高务实外调的主要原因,是由于朱尧媖的“情诗”是写给高务实的,加上朱翊钧居然有胆子把妹妹往高务实家里带,她生怕闹出什么丑闻来,这才坚持要把高务实外调。</p>
现在只是朱尧娥的婚事办妥了,朱尧媖还是待字闺中的状态,高务实回来当然会让她觉得不稳妥。</p>
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随着郭朴的辞疏越上越多,他对皇帝的管束也越来越少,有明确的“交还大政”之意,太后虽然能压制少年天子,但并不能直接插手朝政,必须通过内阁之手,而现在内阁主动交权,太后就开始有点有心无力了。</p>
因此这一次的母子暗中较劲,是朱翊钧略占上风,又或者说,李太后主动退让了。其实李贵妃自己并不能很清楚的判断皇帝儿子的执政水平究竟如何,这方面她基本上是依赖内阁的判断,现在内阁放权,也就反过来说明皇帝的水平还不错,如此一来,李太后觉得自己也不必像过去那样事事看紧皇帝了。</p>
这就好像在后世,家长本来不会知道孩子的学习成绩究竟如何,判断依据只能是看老师给了多少分,现在既然连老师都说好了,家长自然不太可能坚持认为孩子很糟糕,这也是人之常情。</p>
这个话不太好接,高务实只能简单地稍稍低头,道:“臣惶恐。”</p>
朱翊钧摆了摆手道:“你不必惶恐,这件事原来就不关你的事,把你牵扯进来,本就已经是让你平白无故受了连累,甚至去年你调外任,就是一场池鱼之殃,好在你干得不错,让我有机会把你再调回来。”</p>
高务实笑了笑,没说话。</p>
朱翊钧又道:“京里最近对你的任命有不少说法啊……我让你只充日讲官,其实是想把这件事冷一冷,实际上,我有件事到时候还得交给你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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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书友“zhou4770”、“沈杨”、“pml5339”、“楚科奇”的月票支持,谢谢!忽然把镜头转回京师,好多人物现在所在的职务都要重新查一遍,估摸着今天没法维持万字更新,先请见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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