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外,有传言渐渐从街巷之中兴起。
这传言和赫云舒有关。
此前,因为凤天九的缘故,大渝京城里的人都认为赫云舒是大魏的奸细。而且,从明面上来看,也是这传言逼走了她。
而现在,新的传言兴起,说赫云舒回来了。
而且,是被他们的铭王殿下亲自接回来的,如今已然在京城之中。
历来,百姓是最容易糊弄的。
一个没什么根据的传言,几句无厘头的煽风点火的话,就可以最大限度地掀起他们的反抗情绪。
赫云舒在府邸里睡着了,燕凌寒陪着她,对这消息浑然不知。
可这样大的事情,务必得让燕凌寒拿个主意才好。
随风站在院门外,焦急地看着院内,拿不定主意。
他若是贸然去叫门,必然会惊动赫云舒。若是惊动了赫云舒,主子不拿他的脑袋当酒杯用才怪。
随风想了又想,还是没这个胆子。
于是,他只得在门口等着。
终于,将近午时的时候,门开了,燕凌寒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走路的脚步放得很轻,看来是怕惊扰了赫云舒。
见燕凌寒一人出来,随风心里稍安,忙迎了上去。
燕凌寒瞥了他一眼,一直到了院外才停住脚步,等着随风开口。
随风语速极快,将外面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燕凌寒。
“哦。”燕凌寒应了一声,就继续往前走。
随风顿时就急了,上前拦住了燕凌寒,道:“主子,属下刚刚说的话,您可听清楚了?”
“你以为我聋了吗?”燕凌寒反问道。
“属下不敢。可是,这件事若是闹大了,只怕是不好处理。”随风担忧道。
一旦民怨沸腾,便呈鼎沸之态,这样的态势并不好处理。
“哦,你倒是说说,怎么个不好处理法?”
“主子,这件事显然是有人刻意为之,很有可能会有百姓来围门。”
燕凌寒点点头,道:“这倒是个问题。”
听到燕凌寒这样说,随风总算是稍稍放心了一些,主子总算是有一个正常的态度了。
然而,燕凌寒接下来所说的话,狠狠地打碎了随风的猜测。
“这是个大问题,若是有人来围门,你可得看好了,不能让他们打扰王妃休息。”
顿时,随风哭笑不得,现在还是打扰休息这样的小问题吗?
这件事很严重的好吗?
这一刻,随风深刻地体会到了皇上不急太监急的含义。
燕凌寒瞥了此时呆愣的随风,道:“还不快去门口看着,本王有要紧事做。”
随风眼前一亮,道:“主子,你是不是要去处置散播传言的人,属下也去!”
燕凌寒白了随风一眼,道:“你想多了,本王是去厨房给王妃准备午饭。睡了这许久,醒来一定会饿的。”
说完,燕凌寒就没再看随风,直接去了厨房。
纵然随风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却还是无计可施。最终,只能按着燕凌寒的吩咐去守门,以防万一。
如同随风所预料的那般,很快就有百姓聚拢过来,站在了府邸门口,指指点点。
可人数少,即便有些微的议论之声,也不成气候。
可是,人越聚越多,随风就有些担心了。
有道是法不责众,哪怕有战神的赫赫威名在,可是,来的人多了,无形中便助长了声威。眼前的这些人,也就会越来越大胆,质问的声音也就会越来越大。
很快,眼前的人就已经里三层外三层了,叫嚷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而且,这些人距离府邸也越来越近。
随风的担忧之心,也瞬间暴涨。
他屏息凝神,用全部的心力面对着眼前的局面,右手紧握手中的佩剑,不敢有片刻的分心。
就在这时,一声洪亮的响鞭声自长街尽头响起,有人骑着马急速而来,那哒哒的马蹄声,像是响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朝着长街的尽头看了过去。
随风也看了过去。
高头大马之上,是一个手捧圣旨的内侍。
内侍装束整齐,脸上的神情是严肃的。
在这内侍的身后,紧跟着的是一队手执利剑的禁军。
眼见着禁军来了,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
因为禁军,便代表着皇帝。
很快,内侍和禁军就到了跟前。
内侍倒也身手矫健,他翻身下马,蹬蹬蹬几步站在了府邸的台阶之上。
之后,在一片寂静之中,他展开圣旨,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赫氏云舒,原兵部尚书赫明城之女,大渝第一女相,忠肝义胆,可昭日月。此前朕赐下秘密任务,令其前往大魏,做一件隐秘之事。如今功成而返,官复原职,往日荣耀一并恢复。”
听罢,众百姓皆是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直到此刻他们方才明白,哪里有什么奸细之说,他们的女相赫云舒分明是重任在身,为了他们大渝忍辱负重,做了这寻常人不能做的事情。
一时间,不少人的脸上都流露出羞愧之意,忙朝着府门拱手作揖,以示歉意。
道歉之后,不少人就已经准备离开了。
这时,人群中出现了一个质疑的声音:“可是这么一来,就有了两位铭王妃,可该如何是好?”
听闻此言,随风一记冰冷的眼神看过去,发现说话的是一个身材干瘦的人,眼神中透出几分精明来。
随风正要开口,那内侍却先一步开口,道:“大渝素来只有一位铭王妃,何来两位铭王妃的说法?”
“所以,如今唯一的铭王妃便是那位左丞相之女?”
内侍冷笑一声,道:“错了,唯一的铭王妃便是咱们唯一的女相。王爷迎娶王妃时,红妆十里,声威赫赫,你是瞎了眼还是聋了耳朵,竟是不知么?”
一句话,将那人怼了个无所遁形。
人群中亦是寂静一片,心境了然。他们的女相,自然就是唯一的铭王妃,这名号,实至名归。
这时,不远处有一人走了过来,声音冷厉,暗含威压,似是裹挟着无限的怒气和愤懑:“那么,我呢?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