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样清晰而响亮的脚步声,赫云舒知道,是凤云歌来了。
这里是皇宫,规矩森严,奴才们向来是放慢了脚步走路,不敢惊扰贵人,也只有皇帝,敢这般走路。
虽然察觉到,但赫云舒并未起身。
直到凤芊柔笑着说道:“哎呀,皇弟,你来了。”
听到这个声音,赫云舒才像是刚发觉一般,朝着门口看了过去。
此时,凤云歌并未穿龙袍,而是穿着一身醒目的红衣,阔步而来。
在大渝,在他还是洛云歌的时候,他就爱穿这一身红衣,风姿妖娆,容颜绝世。
此刻,在大魏皇宫,纵然他是这大魏之主,却还是穿着这一身红衣,极尽妖娆。
他微微一笑,仿若漫天光华尽现于此。
赫云舒随着凤天九站起身,朝着凤云歌行礼。
凤云歌微微一笑,道:“皇姑姑,表妹,无须多礼。这里都是我们自家人,哪里来的这些虚礼?”
凤云歌说着不用行礼,凤天九却是将那一礼行完,让人找不出任何的错处来。
“见过皇姐了?”凤云歌看向赫云舒,问道。
赫云舒点点头,道:“是。”
“此前所发生的事,只是立场不同。现在你既然已经回到了大魏,那咱们就是一家人。朕是你的哥哥,皇姐是你的姐姐,我们,一笑泯恩仇。”
说话的时候,凤云歌笑着,仿佛说的不过是一件寻常事。
赫云舒心中一阵冷笑,那么多条人命,那么多人枉死,这其中,更有她的父亲、她的外公的性命,就这样一句一笑泯恩仇,事情就可以这样过去了吗?
不,过不去!
至少在她这里,永远都是过不去的。
见赫云舒在发愣,凤天九借着袖子的遮挡,拿手指戳了她一下。
赫云舒抬头,看着凤云歌。
这时,凤云歌问道:“在想什么?是在纠结往事吗?”
赫云舒摇了摇头,道:“不。我只是在想,你贵为大魏皇帝,怎会抛却这大魏的一切,去大渝当一个奸细?”
“正是因为是皇帝,朕才更有可能为了国家大事做出更多的牺牲,不是吗?更何况,大魏有皇姑姑坐镇,万无一失。所以,朕不担心。”
凤云歌的话,听起来万无一失。但是,赫云舒并不这样认为,身为帝王之人,多半是疑心重的人,总会怀疑周围的人想要篡夺自己的皇位。凤云歌身居此位,不会这般坦然,丢下这偌大的大魏到大渝去。
此事,必有隐情。
想起凤云歌身上的碧金之毒,赫云舒突然有了一个猜测,会不会下毒之人在威胁凤云歌?
赫云舒的疑虑,只是一个闪念。眼下,她还需集中精力,应付眼前的事情。
寒暄了几句之后,几人落座。
过了没多久,就到了用膳的时辰。
宫中的膳食要比王府里的讲究一些,摆盘也更为精致,用膳之前,有内侍拿银针试毒,确认无毒之后几人才会动筷子。
这一顿饭,赫云舒味同嚼蜡。
入口的虽是美味,可她毫无品味的心思。
她看得出,凤云歌刻意对她示好。
为什么呢?
片刻后,赫云舒的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凤云歌在大渝待的时间不算短,和凤天九相比,凤云歌心里更加清楚,她是靠着自己得到了一切,而非像对凤天九说的那般,靠着燕凌寒和定国公府的撑腰才会如此。
正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在那些事情里,间接得到消息的凤天九和直接看到的凤云歌,二人的感受是不同的。
靠着燕凌寒和定国公府的荫庇才得到了地位这种鬼话,凤云歌不会相信。
可他也并未把这一点透漏给凤天九。
如此也就说明,他和凤天九不是一条心。
那么,凤云歌想要做什么?
赫云舒不经意间抬头,正好看到凤云歌在对她微笑,赫云舒回之一笑,尔后继续吃饭。
吃罢饭,凤云歌说有政事要和凤天九商议,二人便走了出去。临走前,凤云歌交代凤芊柔,让她好生照料赫云舒。
凤芊柔满口答应,绝美的容颜上满是笑意。
如此,偌大的宫殿里,便只剩下了赫云舒和凤芊柔。
凤芊柔冲着赫云舒微微一笑,道:“你这一打扮,果然比从前好看了许多。”
“长公主殿下谬赞了。”
“哪里的话?我说的可是实话。你初来皇宫,还没在这里面逛过吧。走吧,我带你瞧瞧。这里虽不如大渝皇宫华美,却也是别有风姿。或许,你会喜欢的。”
说着,她站起身来,朝着外面走去。
赫云舒紧随其后,出了这宫殿。
她心里自然清楚,凤芊柔绝不会好心地带她出来,其中,必有阴谋。
果然,走出没多远,在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凤芊柔突然哎呦一声,向着一旁倒去。幸而有宫婢扶着她,她才没有倒下去。
待站稳了身子,凤芊柔试着将脚放下去,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她面带歉疚地看向了赫云舒,道:“云舒妹妹,实在是对不住,我这脚只怕是崴了,不能陪你逛了。”
“无妨,我回去就是。”
凤芊柔却是阻止道:“这怎么行?云歌交代了,让我照料好你。这样吧,我让清荷陪你去。她是我身边最得力的宫女,很稳妥的。有她跟着你,我也就放心了。”
考虑得如此周到,是不给她半分拒绝的空间了。如此,赫云舒点了点头,道:“好。”
之后,有宫人抬着步辇前来,带走了凤芊柔。
那个叫清荷的宫女扬手向前,道:“云舒郡主,请。”
赫云舒点点头,随着清荷的指引,朝着前面走去。
这宫中种着花草,比外面的那些要好看,养得也更为精致。虽不比大渝,却也有着一些说不上名字的花草,让人眼前一亮。
赫云舒一边随着清荷的指引向前走,一边等着阴谋在她眼前铺展。
她的心里,毫无惧意。生死她都不惧,更何况是这小小的阴谋?
就在这时,一声怒喝自前面响起:“来人,把这个女人给我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