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淑公主不甘心,又跑过去捡起那掉落在地的剑,朝着那处凸起狠狠地砍去。
这一次,她握紧了宝剑,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可最终,也只是在那处凸起上留下了一个浅淡的痕迹而已,没有伤其分毫。
她一连试了数次,都无济于事。
随即,她看向了赫云舒,道:“你来试试。”
赫云舒并未伸手去接那支剑,而是说道:“即便是我,也伤不了它。”
见赫云舒的语气这般笃定,安淑公主狐疑道:“这是为何?”
赫云舒上前,抚摸着那处凸起,道:“这凸起是柳树此前受的伤所形成的树瘤,因为被伤害过,所以这成了它身上最坚硬的部分。若非功力深厚之人,是伤不了它的。”
听罢,安淑公主若有所思,道:“真的是这样吗?”
“没错。树如此,人亦然。一个人受过伤之后,总会变得坚强一些。每个人的一生,都不会是坦途,总要经历一些挫折才能长大。”
安淑公主低着头,道:“可是,我是一个懦弱的人。”
赫云舒上前,手放在了安淑公主的肩膀上,低声却又坚定的说道:“不,没有人比你更勇敢。勇敢并非一味蛮干,而是即使知道会伤害自己,依旧无所畏惧。若不是你的镇定,皇后的事情不会浮出水面,我们也就不能粉碎她的阴谋,兴许现在的大渝早已水深火热。可正是因为你的镇定,你不仅保护了自己,还救了整个大渝。所以,你是最勇敢的人。”
“可是,皇后她……”
“那不是你的错,你无需为此自责。是她鬼迷心窍,做下了错事。每个人都会做错事,做错了事情,也只能由她自己承担后果。而我们作为旁观者,也只能旁观而已。”
闻言,安淑公主若有所思。小脸紧绷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之后,赫云舒又陪着她逛了一会儿,之后便送她回自己的宫院。
离开之前,安淑公主神色动容,道:“云舒姐姐,谢谢你开导我。”
赫云舒淡然一笑,道:“不,安淑,你错了。并非是我开导了你,真正开导你的人,是你自己。听到一些话,经历一些事,我们总会以为是那些话和那些事让我们深受启发,说服了我们,其实并不然,是我们内心深处想要让自己从悲伤中解脱出来,是我们的内心清楚地知道,比起沉溺在悲伤中,我们更愿意变得欢乐。所以,最终让我们走出悲伤的,不是别人的劝慰,而是自己心底的声音。”
长长的一段话说完,安淑公主脸上的神情由惊讶变得了然。
赫云舒一笑,随之离开。
站在痛苦之外规劝痛苦的人,是很容易的,但对于身在痛苦中的人,往往是无济于事的。她所能做的,不过是激起安淑公主自己内心的力量罢了。
赫云舒走出安淑公主的宫殿没多远,迎面就遇上了燕凌寒。
他朝着她走来,眉眼含笑。
赫云舒亦是一笑,说了几句话之后,她问道:“洛云歌那里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但城门那里守得很严,他绝无可能离开京城。”
“嗯,那就好。只要他还在京城,早晚能捉到他。”
这时,燕凌寒皱了皱眉,道:“其实,我想让你问安淑一件事情。”
“什么?”
“我怀疑,当晚想要侵害她的那个人,就是洛云歌。”
“不会吧?”对此,赫云舒感到不可置信。虽说洛云歌那晚的确出现在了那条街上,他虽是大魏奸细,可看起来仍是那般光风霁月的人物,他当真会粗鄙至此,做出那种侵犯女子的事情来吗?
“那霍山石斛是何等名贵之物,用此物来解毒的人,又岂会是平庸之辈?说起来,洛云歌当是这些人中的首领,他的身份,足够贵重。”
听完燕凌寒的分析,赫云舒若有所思。只是,赫云舒并不认为现在就应该去问安淑公主这件事,她经此一事,身心巨创,这时候提起这件事,无异于在她的伤口上撒盐,逼她回忆那惊惧的记忆。所以,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但愿,她真的能够彻底放下这件事,至于洛云歌的事情,也只能等以后再询问了。
这时,赫云舒瞧见前面不远处,燕风离的身影一闪而过。
赫云舒皱了皱眉,道:“你有没有觉得奇怪,为何昨晚没有中药的那个人,会是燕风离?”
想到最近查到的事情,燕凌寒神色一暗,道:“我的确是查到了一些,他此前与人有交易,跟在你的身边,透漏你的行踪,但他并未和盘托出,而是借此打探对方的底细。说起来,也是个机智的人。”
赫云舒点了点头,道:“这一点,我也察觉了。不过,你有没有听说过关于燕风离的生母的事情?我听到传言说,燕风离的生母是大魏人。”
“小二的确是皇兄征战大魏之后带回来的,至于他的生母是谁,我也不是十分清楚。”
“看来,这个问题只有去问陛下了。”
“嗯。”
二人说去就去,在御书房找到了燕皇。
说明来意之后,燕皇一愣,尔后说道:“那一战朕受了伤,在群山之中失踪,被边地的一个女子所救,至于她的身份,朕并不十分清楚。她在山上住着,朕偶尔会去看她。最后一次去的时候,那门口有血迹,屋子里有啼哭的婴孩,就是风离。后来朕派人去寻,也是一无所获,兴许,她是被山中的野兽吃了吧。”
回想往事,燕皇有些怅然。
之后,二人走出御书房。
燕皇的答案并未让事情清晰,反而显得更加扑朔迷离。
燕凌寒拍了拍赫云舒的肩膀,道:“好了,别想那么多了。走,咱们去你的丞相府看看。”
赫云舒笑笑,道:“好。”
说罢,二人朝着宫门口走去。
尚未到宫门口,迎面就碰上了云锦弦。
见舅舅行色匆匆,赫云舒快步上前,道:“舅舅,怎么了?”
云锦弦急切道:“舒儿,轻鸿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