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按下去,竟像是没有骨头似的。
方祖忠暗觉诡异,忙去摸方平阳身上其他的地方,谁知竟是一模一样,只能摸到肉,完全感觉不到骨头的存在。
“快!快去请刘大夫!”方祖忠大惊失色道。
自从方平阳的腿断了以后,虽然墨城之中无人能为他医治,但为了以防万一,方祖忠请了一位大夫,常住在府上,便是这刘大夫。
玉兰树上,燕凌寒看着瘫软在地上的方平阳,面露疑惑,道:“他这是怎么了?”
赫云舒一笑,道:“看下去就知道了。”
没过多久,那刘大夫就来了。
见到方平阳的样子,他也着实吓了一跳,之后便蹲下身去,去按方平阳的脉搏。
可他摸了半天,竟是完全找不到位置。
想他行医数十年,完全没有碰到现在这般诡异的情况,不禁愁眉紧皱。
看着方平阳那般痛苦的样子,方祖忠顿时便急了,怒声道:“你到底能不能看!”
刘大夫慌忙起身,道:“守将大人,看是能看的,只是太奇怪了,令公子好像是没有骨头了。”
“胡说!好端端的人,怎么可能没有骨头了!你这庸医,给本大人滚出去!”方祖忠怒声咆哮道。
那刘大夫擦擦脑门儿上的汗,连滚带爬地奔了出去,连这几天看诊的钱都没敢要。
看到这些,燕凌寒甚觉诡异,道:“他这到底是怎么了?”
赫云舒一笑,道:“其实刚才那位刘大夫说得对,方平阳的确是没有骨头了。骨头是人体的支撑,没有了骨头,他整个人便如同烂泥一般,不能走路,不能坐着,甚至连爬也爬不了。此后余生,他便只能瘫软在床上,就算是吃饭,他也没有力气去嚼,只能吃一些稀汤寡水,生不如死。”
她说过的,要让暗害燕凌寒的人付出代价,那么,生不如死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燕凌寒侧身,看着身侧的女子因为他而咬牙切齿的模样,不禁觉得心中一软,他虽然失去了往昔的记忆,可这一刻,他觉得,对于他而言,她的确是很重要的一个人。
她这样维护他,让他心生动容。
尔后,燕凌寒拥着赫云舒,带着她离开了守将府,回到了居住的院子里。
忙活了这许久,倒是难得这片刻的安闲。
见燕凌寒微微皱眉,赫云舒以为他是在为眼下的局势忧心,便开口道:“你放心,就算是让方平阳这样,方祖忠也不敢胡来的。”
燕凌寒却是抬头看着赫云舒,道:“没有,我没有在想这个。我只是觉得,忘记了你,真的是很大的罪过。”
“这样啊,那你再把我记起来不就好了。”
“好。”说着,燕凌寒冰冷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难掩的喜色。
他失去了一些记忆,固然不是件好事情。可是,一切还来得及,她还在自己身边,这样,就不算很糟糕。
一刻钟后,守在门口的人进来传话,言称墨城守将方祖忠等在外面,指名要见百里大夫。
赫云舒看向来传话的人,道:“那你便去告诉百里大夫吧。”
方祖忠要找的百里大夫,自然是为方平阳医治的百里奚和。
“是否需要嘱咐一番?”燕凌寒问道。
赫云舒摇了摇头,道:“不用。百里奚和这个人心思深沉,有他出面,方祖忠落不到什么好儿。”
毕竟,能做这声威赫赫的百里世家家主的人,能差到哪里去?若他没有两把刷子,早被人吃的骨头都不剩了。
听赫云舒如此说,燕凌寒便放心了。
而百里奚和得到消息之后,便气定神闲地朝着门口走去。
到了门口,等在那里的方祖忠忙迎了上来,急声道:“百里大夫,您快去看看小儿吧。”
百里奚和故作不解道:“他的腿不是已经治好了吗?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方祖忠急了:“腿是好了,可现在阳儿他瘫了,浑身的骨头都没了啊。”
百里奚和佯装成大惊的模样,道:“这是怎么回事?我行医数年,还未碰到这样的情况呢。你快说说看,令公子是不是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没碰什么,就是挨了一顿板子而已。”
百里奚和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大吼道:“你这当爹的也太不负责任了吧。这伤筋动骨一百天你不知道?伤了腿连床都不能下的,你可倒好,还打板子,你儿子这算是废了,毁在了你的手里!”
“可打板子的时候,根本没用力啊!”情急之下,方祖忠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这位方大人,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这不是力气大小的问题,你儿子的腿刚好,就算是一阵风对他来说都是伤害。虽然打板子没用力,也感觉不到痛,可伤的是骨血啊。他挨了打,自然会伤了身体里的气血,气血不足的时候,便会从骨头里抽取。骨化血懂不懂!你儿子挨了那么多板子,每一下就化掉一点骨头,这一百板子下来,骨头可不就化没了。”
“那现在怎么办?”方祖忠急声道。
“没办法。骨头都化成血气了,就算是大罗神仙也变不回去了。”百里奚和两手一摊,无奈道。
方祖忠脚下一软,瘫坐在地。
完了!完了!什么都完了!儿子毁在了他自己的手里!
而百里奚和瞧了他一眼,便转身进了院子。
经过燕凌寒的房间前面,赫云舒刚好出来。
百里奚和一笑,道:“放心吧,没事了。”
赫云舒一笑,道:“百里前辈,你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的功夫,我算是见识了。你就不怕被人戳穿了?”
百里奚和爽朗一笑,道:“但凡是医者,无人敢与我百里世家作对。”
赫云舒会心一笑,这话倒是真的,但凡是行医之人,若是敢质疑百里世家家主百里奚和的话,那他的行医之路也就到头了。
如此,惩治方平阳的事情便告一段落。
而这一日,回到自己房中的百里奚和,面色却是突然沉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