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怪众人如此讶异,眼前的这一幕,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
偌大的软榻之上,十几个人衣衫尽褪,纠缠在一起,白花花的一片。那令人羞臊的声音连成一片,听得众人无一不是面红耳赤,深感汗颜。
那领路的副使见状,不由得一阵得意。
这正是大皇子的杰作,赫云舒和那些捕快被迷晕在公主殿下的房间内,之后再点燃迷情香,那么,有现在这一幕就是理所当然,本就是意料之中的场景。
或者说,比意料之中的更加精彩绝伦。
而大皇子又恰到好处的将众人引到这里来,众目睽睽之下,赫云舒必定会颜面扫地。到那时,不管赫云舒说什么,都不再有人相信。
而清舞公主的房里死了两个男人这件事,也就可以彻底的遮掩过去,这简直是惊天妙计,一石二鸟!
只是,大皇子本该先一步来到这里才是,为何并未看到他?
也罢,大皇子不在,他把大皇子交代好的事情办好也就是了。
如此想着,那副使看准了时机惊叫道:“啊!怎么会这样!”
没有人回应他的话,这时,礼部的那位侍郎站了出来,义愤填膺道:“这便是贵国公主所行之事吗?”
毕竟,如闪惊雷等人方才所言,待在这间屋子里的人,是大蒙的和亲公主,闪清舞。
如此,这位礼部侍郎有此一问,也就在情理之中。
那副使顿时一口否决道:“不!这绝对不是我们大蒙的公主殿下!”
可是,此刻,他的声音略显苍白。
在这之前,在驿馆的宴客厅之中,明明那么多人都听到,那闪清舞的婢女前去禀报,说闪清舞犯了病,而闪惊雷一番说辞,将众人请到这里来。
既是如此,这里不是闪清舞的房间,又能是谁的房间?这里面的人不是闪清舞,又能是何人?
一时间,这位副使有些慌乱,他着急的看向门口,可大皇子闪惊雷始终没有走进来。眼见着众人的议论声越来越激烈,说出的话也越来越难听,那副使急了,扬手指向那堆在一起的人,急声道:“这是大理寺的捕快和他们的捕头赫云舒!”
副使一说这话,议论不已的众人纷纷安静了下来。
一时间,房间之内,落针可闻。
如今,在大渝京都,赫云舒的名号谁人不知。
最初,她被陛下赐婚给铭王殿下,后来铭王殿下恢复如初,又与赫云舒和离。再然后除夕之夜他们的同僚赫明城赫大人也就是赫云舒的父亲被歹人杀死,至今凶手毫无下落。之后赫云舒前往嵩阳书院,成为《大渝辞典》的发起人,名列于史书之上,被天下士子所颂扬。
而最近,她以科举第三的成绩被陛下分配到大理寺,做了一位三等捕头。
这一桩桩一件件,无一不是惊动朝野的大事。
故而,在场的所有人听到赫云舒的名号,都是吃了一惊。但是,有不少人是见过赫云舒的真面目的,于是,出于好奇和探究,众人朝着那一堆人看了过去。
就在这时,有一个皮肤黝黑的人渐渐翻身而上,慢慢显露出他的面容。
看到他的脸,在场的每个人都无法忽视。这五大三粗的样子,这状若面盆的大脸,任是谁,都无法忽略。
因为,这是大蒙皇子闪惊雷的脸!
这张脸,他们绝对不会认错!
此时,有一个女子纠缠而上,攀住了闪惊雷的脖子,轻轻地咬着他的耳朵。
众人的目光为这女子所吸引,朝着她的脸看了过去。
可是,这张脸,并非赫云舒,倒像极了另一个人。
一个有些熟悉,但是一时间他们却无法脱口而出的人。
蓦地,有人惊叫道:“这、这莫不是大蒙的清舞公主?”
此人一提醒,众人亦是恍然大悟,瞬间便回忆出闪清舞的容貌。的确,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大蒙来的那位和亲公主,闪清舞。
如此一想,众人皆是惊得张大了嘴巴,这、这实在是太荒谬了!
众人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让自己惊叫出声。
那副使顿时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他本能地大叫道:“不!这不是我们的清舞公主!这是你们大渝的赫云舒,是赫云舒!一定是她!一定是!”
他的话音刚落,门口便响起一个清亮的声音:“这位大蒙副使颠倒黑白的本事,可真是炉火纯青啊。”
众人回头,循声看去,说这番话的人正是赫云舒,此时,她穿着大理寺的捕头服饰,正站在门口,并没有进来的意思。可她,的的确确是赫云舒无疑。
这时,那位礼部侍郎扬手指向大蒙的副使,道:“你这人说话好生无礼,赫云舒明明好端端的站在那里,你倒将这屎盆子扣在她的头上,真是可恶!”
那副使没料到赫云舒会在这个时候出现,略略有些慌神,扬手指向赫云舒,道:“是你!一定是你!这一切一定是你陷害的!”
赫云舒并不看他,而是看向了众人,道:“这里不宜久留,还请大人随我移步院中,稍后,这里发生了什么,我会跟各位大人一一言明。”
自始至终,赫云舒都没有进门,而是站在门外说了这些话。
众人亦没有心思在这里久留,故而赫云舒一说,便纷纷走了出来,到了院中。
院中有一个长长的廊子,众人站在廊下,齐齐看向了赫云舒。
尔后,赫云舒便将京兆尹的人如何发现尸体,而她是如何查上门来的事情一一告知。至于更多的细节,赫云舒点到为止,并未言明。
可话说到这里,众人已经明白,这根本就是闪惊雷和那闪清舞借机生事,想要陷害赫云舒,明白了这一点,至于其中的细节,他们并没有问,也没有什么理由知道。
毕竟,大理寺查案,只需向陛下言明,至于他们,没有资格知道。
但他们心里很清楚,赫云舒之所以能躲过这一劫,是她的本事。
将事情说清楚之后,赫云舒离开了驿馆,众人也没有在这个是非之地久留。但是很快,驿馆之中所发生的一切将会传扬出去,为世人所知。
赫云舒等人则赶到了驿馆附近的一个茶楼,坐下来歇息。
这茶楼是赫家的产业,里面都是她的人,在这里,赫云舒很放心。
今天,在去往驿馆之前,赫云舒曾在这个茶馆喝茶,对于闪惊雷今日宴请各位朝中众臣的事情便已经知晓。
这件事很反常,故而赫云舒进入驿馆之后,就变得很警惕。
之后的事情更是说明,她的警惕是对的。
不得不说,闪惊雷今天的计划很周密,但是,他算漏了一个人,那就是王铁虎。
王铁虎是今天早晨才在外公的授意下跟着她的,很显然,闪惊雷并不知道这一点。于是,赫云舒进驿馆的时候,带上了所有的捕快,却让王铁虎暗中跟随。所以,闪惊雷见赫云舒身后跟着她手下所有的捕快,并未起疑。
而为了以防万一,王铁虎将自己的那条银蛇给了赫云舒。
赫云舒知道,动物对于气味和声音都很敏感,能够感觉到人类感知不到的气味和声音,所以,在他们刚刚进入闪清舞的房间之后,那银蛇就显露出昏昏欲睡的状态,这时,她就知道,屋子里燃着迷香。
于是,她就暗中给了每人一根银针,让他们在感到睡意昏沉的时候扎自己手上虎口处的合谷穴,这个穴位最敏感,痛感也最强。如此,他们便可以保持清醒,而赫云舒也可以趁此知道对方的意图究竟是什么。
看到闪惊雷一一将自己的底牌露了出来,命人将他们看押在这里,自己走出去的时候,赫云舒知道,该晕倒了。
她一装晕,众人也跟着晕倒。
之后,闪惊雷和闪清舞在外面说的话,赫云舒自然听得一清二楚,对于他们歹毒的计策便了然于心,也明白闪惊雷为何要宴请朝臣。
明白了这一切,赫云舒手下的捕快都万分愤怒,想着冲杀出去,给赫云舒报仇。
然而,赫云舒阻止了他们的冲动。
世界上最好的惩罚,不是将其痛打一顿,而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只有让用计之人被自己所设下的计策所击倒,让他亲身体验自己歹毒的计谋,如此,用计之人才能知道,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究竟是怎样一种懊恼的感觉。
至此,王铁虎终于现身,见赫云舒毫发未损,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赫云舒看向众人,道:“今日之事,大家也累了,各自回去歇息吧。”
众人闻言,冲着赫云舒躬身施礼,尔后走了出去。
到最后,只剩下王铁虎和赫云舒二人。
她看向王铁虎,道:“铁虎哥,今天的事情,你不要告诉外公,免得他担心。”
王铁虎点点头,道:“妹子,你放心,我知道分寸的。”
赫云舒笑了笑,道:“好,你先出去吧,我想歇一会儿。”
王铁虎点点头,转身离去。
王铁虎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一个人从窗户外飞身而进。
此人,正是燕凌寒。
此刻,燕凌寒一脸冷肃,那犀利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赫云舒,几乎要在她身上戳出一个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