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云舒的话让宋德明大惊失色,此刻,他睁大了眼睛,看着赫云舒,道:“你……你怎么会知道?”
赫云舒冷哼一声,道:“你不用管我是如何知道的,你只管说,是或不是?你得明白,我既然如此说,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什么。现在就看你,是等着我说出来,还是自己将一切和盘托出?”
这是一场心理战,赫云舒只说自己知道了一些什么,然而,宋德明并不清楚她知道的是什么,所以,心里就会发慌。
只不过,她并没有说谎,她的确是查到了一些什么。
此前,赫明城还在世的时候,赫云舒有心帮燕凌寒查出大魏潜藏于大渝的奸细,所以,在自己家的铺子里安排了不少探听消息的人手。
之后赫明城意外而死,她明面上去了嵩阳书院,暗地里,却是一丝一毫也没有放松。眼下,赫府的铺子一点点扩张,铺子里的人手也一点点增加,所以,她就有了许多的消息来源。
而且,她来大理寺之前,已经做过了充分的调查。只是,关于宋德明的内容还很浅显,目前,她只查到宋德明家中花销巨大,所以他每隔一阵就会拿着巨额的银票去钱庄里兑换现银,所以,她猜测宋德明听命与人是和钱财有关,但至于宋德明将这巨额的钱财用到了什么地方,她暂时还没有查出来。
如今,她要诈宋德明,让他自己说出来。
燕凌寒目光如炬,看向宋德明。
宋德明的眼神依旧躲闪,不敢看燕凌寒。
片刻后,燕凌寒似是没了耐心,冷声道:“要么说,要么死。”
宋德明吓得一哆嗦,尔后咬紧了牙关,道:“内人多病,那钱,用在了内人的药上。这药,每个月都花费巨大,所以……”
“所以,你就可以这样帮人做事,对吗?”赫云舒打断他的话,说道。
宋德明缩了缩脑袋,道:“只是放出去一些犯人而已,应当……应当不甚要紧吧。”
他到底不是个糊涂人,到了这般时候还懂得避重就轻。
“不甚要紧!”赫云舒重复着宋德明的话,冷笑一声,道,“你可知,西山的土匪窝里,有一个大深坑,深坑之中,埋着上百具尸骨。难道说,这上百具尸体在你眼里,也只是不甚要紧吗?”
宋德明一惊,抬头看向了赫云舒,道:“我……我没想那么多!”
“没想那么多?还是不愿意去想?宋德明,你不是三岁的孩子,你应该明白,别人送给你那么多钱财,让你做的事绝不会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你并非不愿意多想,你只是懒得去想!说到底,你只是想得到那些银子而已!”
赫云舒一锤定音,点名了宋德明心中所想。
的确,他只是想要那些银子去买药,救他妻子的性命而已,至于旁的,他选择不去想。似乎这样,就可以不用在意了一样。
此刻,宋德明耷拉着脑袋。
“收买你的人,是谁?”虽然知道可能得不到什么答案,赫云舒还是开口问道。
“我也不知道,他每次来的时候都戴着斗笠,都是将让我做的事写在纸条上,连话都很少说。”
对于这一点,赫云舒有所预料,宋德明不过是对方收买的人,对于这样的人,对方不会吐露自己的秘密。看来,从宋德明身上,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押下去,将其所为一一查明,具表上奏,请皇兄定夺!”燕凌寒吩咐道。
尔后,自有人上前,带走了宋德明,关押在别处。
燕凌寒上前,看着因为生气而脸色通红的赫云舒,手轻轻地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赫云舒侧身看向他,道:“宋德明这样的人,真是可恶!”
“的确,为一己之私做下这些,最是可恶!你放心,他会受到严惩的。忙了这许久,你回去歇息吧,这些山匪,我来审。”最后,燕凌寒放慢了声音说道。
赫云舒看向他,道:“你是怕你审人的手段吓到我吧?”
在大渝京都,人人提起铭王燕凌寒,除却对他无上功绩的颂扬,便是惧怕。这惧怕之名,绝不会是无端来的。
燕凌寒眉心一跳,坦陈道:“是。”
他习惯了杀戮,习惯了在审讯之中用最简单最粗暴的方式解决问题,可是如今他有了她,并不希望自己的这一面被赫云舒所知晓。
燕凌寒心中所想,赫云舒略略猜到了几分,她直视着他的眼睛,道:“燕凌寒,我并非胆小之人。”
如此,便表明了她的立场,她不会害怕,也不会退缩。对于这些杀死了那么多人的杂碎,她又何必有恻隐之心?她心中的良善,只为良善之人所开启。
而对于这些狠心的恶徒,她心中有另一套准则。在任何时候,对于那些暴徒,只有以暴制暴。你跟那些暴徒讲道理,最终不过是对牛弹琴罢了。
故而,赫云舒打定了主意,道:“燕凌寒,现在这样的情况,弄不清事情的缘由,我又岂能睡得着?”
“好,那我们一起来审。”燕凌寒应道。
尔后,燕凌寒命人将那五个山匪押了出来,这几个人,不仅是那些黑衣人想要救出的对象,也是暗中指使宋德明的人想要救出的人。
这五人皆是身形干练之辈,其中一人是西山山匪中的首领,另一个是二当家,余下三人,皆是普通的山匪。
此刻,他们一脸淡然,似乎对于眼前的人,全无惧怕之心。
如今,只有突破他们的心理防线,才能从他们的口中问出想要的东西。
燕凌寒冲身后的随风招了招手,随风走了出去,叫来了两个人。
这两个人手中各拿着一张钉板,那板子足有一人多长,两尺多宽,上面满是半尺多长筷头儿粗的钢钉,森然骇人。那钢钉之上,还沾着一些已经变黑了的血迹,在明亮火把的映照下,显出几分可怖来。
随着随风一挥手,那两人走向其中的一人,他们分立两侧,同时将手中的钉板刺进那人的身体。之后,又猛地将钉板拔出。
顿时,二人的身上多了许多钉子刺出的口子,有鲜血从那些细小的口子中流出,先是滴在衣服上,尔后是流在地上,汇成一片。
那人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哀嚎出声。
哗!
一桶辣椒水浇下,那人浑身战栗,牙关紧咬。
这时,燕凌寒看向身侧的赫云舒,见她神色如常,连皱眉都没有,便放下了心里的担心,看向了随风。
随风一挥手,那二人继续向前,两张钉板齐进齐出,流出的血比先前多了一倍。
那人蜷缩在地上,口中的哀嚎声愈来愈大。
其余的四人见了,神情中显露出一丝惧意。
见状,燕凌寒知道已经有了预期的效果,但是,还不够。
于是,他再一次看向了随风。
随风略有些担忧地看向了赫云舒,有些担心。
赫云舒顺着他的视线看了回去,道:“去做事,看我做什么!”
随风缩了缩脑袋,继而从腰里抽出一把弯刀。
与此同时,有两人将那人从地上拖了起来,绑到了行刑架上。
尔后,随风上前,用刀子在那人的脖子上割了一道口子,尔后将身边人递来的水银顺着那一层皮浇了进去。
顿时,那水银一路向下,那人生生哀嚎着:“我说!我说!”
尔后,燕凌寒捂住了赫云舒的眼睛,不让她去看。
因为,那人的整张人皮已经掉落在地。
之后,那人一声长叫,死了。
待有人上前,将那死了的人放在门板上抬走,燕凌寒才放下了捂住赫云舒眼睛的手。
见赫云舒神色如常,燕凌寒心里松了一口气。
尔后,他冷厉的眸光看向其余的四人,道:“我想知道什么,你们心里一清二楚,到最后,不要像刚才那人一般,连说出这些话的机会都没有。我给你们半刻钟的时间考虑,半刻钟之后,你们若是还准备死扛到底,那么,可以和他选择一样的死法。”
其中,有一人看向燕凌寒,道:“你、你就不怕杀死了我们,就什么也不知道?”
燕凌寒冷哼一声,无所谓的说道:“你们当真以为,你们杀死了那么多人,会什么痕迹也不留下?我选择从你们这里下手,不过是想省点儿事而已,你们若是不说,我不过是多费些时间罢了,没什么要紧的。”
闻言,四人沉默。
赫云舒看向身侧的燕凌寒,要论审问人,他的确是有自己的方法。她不得不说,这样的方法虽然残暴而血腥,但是,很管用。
眼下,他们必须要和对手抢时间。但是,燕凌寒并未表露出这一点,如此,反而让这几个人心里没底了。这个时代虽然没有心理学这样的说法,但是很显然,燕凌寒深谙此道。
半刻钟的时间很快便到了,燕凌寒挥挥手,正要命人上钉板。
那四人中的两个人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连声道:“我说!我说!”
之后,燕凌寒命人将这二人分开审问。
至此,他们还未料到,他们二人将要掀开的,是怎样冰冷而残酷的惊天大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