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暗门,赫云舒惊而起身,走了进去。
暗门之内,是类似书房的格局,里面放着一个大大的书架,书架上面摆满了朱红色的盒子。
赫云舒心生疑窦,走上前去,打开了放在最外面的一个盒子,盒子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是一些信件。看着上面的日期,应该是近来所写。
她随手拆开一封,只一看,便呆了。
这些信件,竟来自大魏的重臣,依照上面所言,他们是让父亲注意大蒙皇子闪惊雷的动向,并找到合适的时机破坏大蒙和大渝的联姻。
赫云舒心里一惊,这些,当真是父亲和大魏重臣的通信吗?
她疯了一般拆开一封又一封的信件,里面的内容皆是大魏重臣要父亲做事,每一次所吩咐的,都是不同的事情。而看上面的时间,缺失了很大一部分。粗略一算,那缺失的部分,就是父亲被困在暗室的时间。
赫云舒跌坐在地,这么说,父亲竟是大魏的奸细吗?
沉默了许久,赫云舒从地上站起身,从暗门里走了出去,将暗门重新关上。她找来一张纸,将那开启暗门的图案描摹了上去。
刚刚画完,赫云舒便看到苏傲宸走了进来。她将手中的的图案拿给苏傲宸看,道:“这个图案,你认识吗?”
苏傲宸一见,眼神里闪过一丝讶异,道:“这是大魏的图腾,他们崇尚狼的凶狠和果断,所以便把狼头作为举国敬之的图腾。”
赫云舒看着苏傲宸,道:“近来,有斩杀大魏的奸细吗?”
苏傲宸摇摇头,道:“没有,近来大魏奸细很安静,还未发现什么端倪。”
赫云舒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发生了什么事?”苏傲宸上前,想要抱住她,却被赫云舒躲开。
苏傲宸很是愕然。
赫云舒再未多言,便下了逐客令。
苏傲宸不想走,可赫云舒坚持,他无法,只得嘱咐她照顾好自己,之后便离开了。
没过多久,院子里的下人上前,道:“郡主,中午您想吃些什么?”
此前,赫府的下人被斩杀殆尽,如今的下人,则是外公从定国公府抽调过来伺候她的。
赫云舒看了看她,道:“随便。你找几个人去我的屋子里,把我的床搬到这里来吧。”
下人应声,自去按照赫云舒的吩咐去做事。
那一边,苏傲宸兜兜转转,回了苏宅。
苏宅之内,一片冷肃。他看向随风,道:“派出去的暗卫,可有消息?”
随风摇了摇头,道:“没有。”
“天影呢,有他的下落吗?”
随风仍是摇头。
“日后行事,不要再用破风剑。”
“是,主子。”
他的话音刚落,紧闭的屋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外面,是赫云舒凛然的面容。
苏傲宸心里一惊,慌忙上前:“舒儿,你听我解释。”
赫云舒不看他,只开口说道:“我父亲和府中上下一百余人身上的伤口,皆是被破风剑所伤,是吗?”
“是,但是,舒儿,你听我说,这是一场阴谋。无论如何,我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情的……”
赫云舒却未将他的话听进去,只抬眸看向他,道:“我父亲的卧房里,有一道暗门,里面有和大魏往来的信件。”
“舒儿,我从未发现这一点,也不知道赫伯父是大魏的人,你相信我。”
赫云舒冷笑一声,道:“说起来,这件事不是你做的又是谁做的呢。京城之中,只有你有这样的实力。父亲是大魏奸细,你也有杀他灭口的理由,除了你,还有谁会做这样的事情?”
随风上前,道:“赫小姐,您一定是误会了。主子那么在意您,即便令尊真的是大魏奸细,单单是为了您,主子也不会出手的。您要相信主子。”
赫云舒冷冷瞥了他一眼,道:“你们主子的心思,你如何能知道?他是一个多有责任感的人啊,为了揪出大魏的奸细,不惜装成一个残废的傻子,不惜骗过自己的皇兄,以一己之力去彻查大魏奸细。这么有责任感的一个人,他如何会放过我父亲呢?”
苏傲宸面色紧绷,脸色难看的吓人:“相信我,我没有做过这件事。”
“相信?”赫云舒重复着苏傲宸的话,苦笑了一下,“你要我如何相信呢?其一,你志在杀死大魏奸细,这件事,我很清楚。其二,赫府上上下下皆死于非命,唯独天影一人逃过。其三,出事之时,你刚好约我离开。这桩桩件件,你如何解释?”
“其一,我已经说过,我、甚至于说我手下的每一个人,从未发现赫伯父是大魏奸细。至于后两点,你不觉得这是一场陷害吗?”
赫云舒一阵冷笑。
之后,他们之间说了些什么,谁也不知道。
只是,赫云舒离开苏宅的时候,脚步踉跄,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的。她失落的神情,仿佛失去了这世上所有珍视的一切。
她一路走回了赫府,将自己关在房中整整三日。
三日后,赫云舒打开门,看着闻讯而来刚刚站在门外的外公,道:“外公,带我入宫一趟吧。”
眼下尚是年休,群臣若是无事,便不可入宫。唯有位高权重如外公一般的重臣,才有在此时进宫的资格。
“入宫?你要做什么?”云松毅上前扶着摇摇欲坠的赫云舒,不解道。
赫云舒低下头,不愿意说。
云松毅叹了一口气,道:“好,你不愿意说,外公就不问了。你想入宫,我带你去就是。”
很快,下人备好马车,往皇宫而去。
之后,一路通报,赫云舒终于站在了御书房的门口。
云松毅看了看赫云舒,道:“舒丫头,你去吧,外公在外面等你。”
赫云舒勉强笑了笑,道:“外公,您回去吧。等我见完陛下就会回家的。”
“好吧。”云松毅应声,离开了。
此时,燕皇正坐在朱红色的桌案之后,看到赫云舒,他的头从面前的奏折中抬起来,他看着赫云舒,道:“赫家的事情,朕都听说了。朕已经下令京兆尹冯常,让他彻查此事。你放心,待查出幕后之人,朕决不轻饶!”
赫云舒抬眸,看向燕皇,尔后双膝一弯,跪倒在地。
燕皇微愣,印象中赫云舒从未对他行此大礼。
这时,赫云舒开口道:“请陛下允我入仕。”
燕皇先是一惊,尔后开口道:“你这是伤心糊涂了不成?大渝朝,从未有过女子入仕的先例。”
“那就请陛下破例。”
燕皇重重地拍了一下桌案,赫云舒的话,实在是狂妄!他毫不留情地开口,道:“此事,断无可能!”
“请陛下准允。”
燕皇索性便不再理赫云舒,赫云舒也不再说话,只是跪在那里,嘴唇紧抿,不发一言。
渐渐地,夜幕降临。
燕皇批阅完所有的奏折,起身离开,并未去看赫云舒。
而赫云舒仍是跪在那里,背挺得很直,一动也不动。
燕皇去了皇后的宫里用晚膳,用过晚膳之后,他看向随侍在旁的刘福全,道:“赫云舒走了吗?”
“回陛下的话,没有。她说若是陛下不答应,她就跪在那里不起来。”
燕皇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怒斥道:“这是在威胁朕!”
一旁,皇后按了按他的手,道:“陛下,她刚刚没了父亲,难免钻了牛角尖,您不要与她置气。”
燕皇怒气稍减,冲着刘福全说道:“去!告诉她御书房该关门了,她如果还是不走,便是抗旨不遵,当斩!”
皇后见状,忙说道:“陛下,您莫要生气。其实,依臣妾看来,要解决这件事情,并不难。”
“哦,皇后有什么高见?”
闻言,皇后凑在燕皇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听罢,燕皇眉开眼笑,道:“还是你的办法高明。”
尔后,他起身,道:“摆驾御书房。”
刘福全命人传来步辇,抬着燕皇一路到了御书房。
此刻,因为燕皇的吩咐,御书房内并未掌灯,漆黑一片。
燕皇站在门外,对刘福全说道:“这赫云舒,当真是胆大!”
刘福全应声,忙命人进去掌灯。
终于,御书房内的蜡烛一一点亮,将偌大的御书房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赫云舒仍是跪在那里,背挺得很直。此刻,她的一头白发,可真是刺眼。
燕皇叹了一口气,都跪了几个时辰了,这赫云舒怎么就不知道累?
这个赫云舒,可真是不像个女人。
燕皇在桌子后面坐好,他看向赫云舒,道:“你真想以女子之身入仕?”
赫云舒抬头看着燕皇,坚定地点了点头,道:“是。”
“不管付出任何代价都在所不惜?”
“是,不管付出任何代价都在所不惜。”
“那好。但凡入仕,必要经过科举。而凡是参加科举之人,必得是各个书院推举出来的人。你若想入仕,便找个书院读书,若真的能学成,得了书院的推举,便可参加科举。”
闻言,在燕皇身边站着的刘福全暗暗叹了一口气。眼下距离科举考试开始的时间只有两个多月,如今在大渝,还没有谁能在两个月的时间内得到书院的首肯,更何况是赫云舒一个弱质女流。即便是云家那个很是聪明的孩子,也用了三个多月呢。
在他看来,燕皇此言,无异于是在为难赫云舒。
然而,赫云舒并未多言,只是应道:“是,陛下。”
见她应下得如此爽快,燕皇很是意外。
这时,赫云舒慢慢地站起身,不知怎的,下一刻竟是直挺挺地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