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愤怒,怕是没人比得上乞乞买利。在此时的乞乞买利看来,高句丽就是一堆臭狗屎,一群扶不上墙的烂泥巴。今天但凡高句丽人能够多抵挡隋军一会,他也将那股隋军吃掉了。
乞乞买利心疼啊。为了胜利,他命令骑兵拼命去撞击隋军步阵,为此他精心训练的皮甲骑兵伤亡惨重。
在乞乞买利看来,这笔账不仅要算到隋军头上,高句丽也脱不得。
因此乞乞买利怒气冲冲地跑到高句丽人军中,准备好好质问渊太祚一番,并将联盟的主导权全部拿到手。之前双方虽然靺鞨人兵多,但渊太祚仗着对辽东和隋军的了解,整日里喧宾夺主,这一次也该让他认清现实了。
可惜乞乞买利的火没发出来,等到了高句丽军营,他便得到消息,此战渊太祚身中流矢,生死不知。
乞乞买利大吃一惊,他怨怒渊太祚是真,但这时候还真不想渊太祚就这么死了。渊太祚的死活不重要,但南征却少不了渊太祚。他们孤军深入,高句丽人无论是百姓基础还是情报来源都比他们丰富的多,这些都是靺鞨人没有却是不能缺少的东西。
这时候乞乞买利也顾不得生气,便着急要看看渊太祚的情况。
乞乞买利也不是傻子,虽说渊太祚是中了流矢,但具体是死是活谁也不知道。若是渊太祚真的要死了,他便得早做打算。
乞乞买利一路往后帐去闯,渊产早提前在帐中门口等在,眼看乞乞买利要到后帐来,便突然从帐中出来,看到乞乞买利,便一把抱住他大哭起来。
“大酋长,我父亲怕是不成了!”
渊产三十多岁的大男人,抱着乞乞买利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大哭,实在让乞乞买利有些吃惊,更有些尴尬。
“渊少将军,渊莫离支到底怎么了?”
乞乞买利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挣脱了渊产,有些鄙夷又有些不满地问道。
渊产也不回答,只是痛哭,跟个娘们一样,弄得乞乞买利一阵的心烦意乱,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最后他实在没办法了,便舍下了渊产,一个人大步流星地进入后帐。
乞乞买利进入帐中,便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气,还有草药熬制的味道。帐中几个大夫正忙碌地给渊太祚熬药,而渊太祚本人躺在榻上,双目紧闭,脸上因为失血过多而极其苍白。
见乞乞买利进来,一直在旁侍候的俞绍先赶紧上前拜见。
乞乞买利也不饶圈子,便直截了当地说道:“渊莫离支到底怎么样了?”
俞绍先摇了摇头说道:“大酋长,今日我家莫离支胸部中了一箭,贯穿了肺部,现在一直昏睡不醒,大夫说莫离支怕是撑不了几日了。”
乞乞买利听后更是眉头紧皱,过来一会才没好气地问道:“渊莫离支没说你们怎么办?”
俞绍先忙说道:“莫离支受伤后便叮嘱我们,此战高句丽大败,怕是要一蹶不振。往后诸事,皆听从大酋长调度,只为我高句丽保存一息血脉。”
虽然渊太祚话里的意思是臣服于栗末部,可乞乞买利并没有因此而高兴。现在的重中之重是撤退,不能活着返回栗末水,其它的都没有意义。
乞乞买利还没有仅靠靺鞨人便击败隋军,夺取辽东的底气。
看到渊太祚不知生死的样子,乞乞买利有些丧气,可犹不肯罢休。他不相信那个和靺鞨激战几十年的渊太祚就这么容易变要死了。
于是乞乞买利上前,一把掀起渊太祚身上的毯子,他要看看渊太祚到底怎么了。
此时渊太祚未着上衣,浑身绑满了渗血的布袋,染得榻上、毯子上都是,让人看得是触目惊心。
“大酋长做什么?”
这时渊太祚的妻弟梅龙满脸愠怒,一把扯过乞乞买利手中的毯子,一边给渊太祚盖上一边厉斥道。营中其余高句丽将领,也纷纷侧目,眼中满是怒色。
看着渊太祚如此沉重的伤势,乞乞买利终于死心。
面对梅龙的斥责,他倒是面不改色,冷冷地说道:“我在靺鞨也通些治伤的手段,想看看能否帮得上莫离支。只可惜莫离支的伤势实在太重,我也无能无力。”
这时梅龙也被上前的俞绍先劝住,梅龙冷“哼”一声,虽然不满,终究没说什么,只得愤愤然地甩了一下袖子离开了。
乞乞买利也不想再待在这里,便在俞绍先的陪同下往帐外而去。
这时渊产正坐在胡凳上垂泣,见到乞乞买利出来,赶紧站了起来。
乞乞买利见渊产一副孱弱的样子,满心地鄙夷,渊太祚真是英雄一世,却有个这样的儿子。不过他也清楚,若是渊太祚真的死了,这个柔弱的男子便是这支部队的主帅,为了能平安撤出辽东,他还得笼络住对方。
因此乞乞买利便尽量语气平和地说道:“渊少将军,事已至此,可有什么良策予我。”
渊产脸上泪痕未消,边擦边有些尴尬地说道:“大酋长,往日军中诸事,全由父亲做主,我也未曾参与,今日父亲出事,我一时心乱如麻,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俞绍先插嘴道:“少将军,莫离支昏睡之前,是要求我们要听从大酋长的指挥的。”
渊产听了忙说道:“父亲有名,一切唯大酋长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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