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第二幕结束的时候, 剧院里总算响起了一些零星的掌声。
但这些掌声大概率是献给海伦娜夫人的精彩表演的。
因为,对于这一幕的情节……
在场的绝大多数男士们除了在玛丽安丧子时,被那种名为‘母爱’的感情, 稍有触动地险些落泪外, 其他时间还是很难对她的经历有什么感触的。
尽管他们认为玛丽安的境况很可怜。
但这感觉更像是看到了一只流浪猫或流浪狗而升起的本能情绪。
至于说同她共情?
对她有什么同理心?
那是一点儿没有的。
大家更多的是感叹‘她识人不明、遇人不淑’。
而针对这一点儿……
趁着第二幕和第三幕中间较长的幕间休息的时间, 好些人不免又讨论起来。
这里要忽略那些食古不化,一直死咬着‘玛丽安不守贞洁,是自作自受’的无新意观点……
一些年纪稍大的贵族男士们从另一角度分析起来:“由此可见,女性往往太过感情用事。而且,她们天性缺乏辨别好坏的智力和能力, 极容易为一些坏人所诱惑、哄骗。因此,我们才总是不断地重复提醒, 好女孩身边一定要时刻都有可信赖的男子跟随和指导,做好必备的防护, 绝不能一意孤行、单独行动。”
这样的言论虽说听起来有些歧视, 又限制人身自由, 且不怎么中听,但好歹出发点儿勉强算是好的。
相反, 在另一头……
出于男性的竞争心理, 有几个年轻的花花公子倒是想借此机会, 同旁边女伴夸耀一下自己。
因此, 他们狠狠踩了剧中的男主角西蒙斯,为此兴致勃勃地发表了一番英明高见(歪理邪说):“你们这些傻女人呀!总是那么容易被虚伪的男人所欺骗,认为他们给出的承诺十分宝贵,却不知这样宝贵的承诺,本就没那么容易兑现。”
“要知道,越是轻易说出口的话, 往往越是做不到呢!”
“玛丽安就是太过天真了,才会落得这般下场。”
“因此,选男人还是需要有眼光,譬如我们这样的,看似风流花心,很不可靠,其实,我们这类人有很多的好处呢。“
“毕竟,我们一开始便摆明了车马,不曾刻意欺瞒过谁,都是明码标价、愿者上钩、各取所需。”
“而且,在平日里,大家也都是奉行及时行乐的,从不理烦心的事。合得来就来,合不来就散。如此痛痛快快的过日子,岂不比陪着那等虚伪的男人要强上百倍?”
旁边有几名女子立刻不满地抱怨起来:“如你这样的说法,我们女人是无论如何都等不到一个真心爱自己的人了吗?”
“我们相信男人给出的承诺,竟然还信错了吗?”
“做错事的是男人,怎么反过来还要教训我们?”
周围一群花花公子闻听这些言论,全都哈哈大笑,又互相挤眉弄眼了一通。
之后,这群人才七嘴八舌又笑嘻嘻地凑过来说:“亲爱的,真心的爱人确实会有,但你要知道,爱这玩意儿,也是会消逝的呀。”
“再来,男人的承诺,总也要看看他具体说得是什么呀?”
“诸如,一个贵族对一个农女说要同她结婚,这一听便是极不可能的事。那农女本该有自知之明,当时就该识趣地推拒了。如此,说不定还能得那男子许多怜惜,被安置个地方,从此,也算有容身之处了。”
“相反,如玛丽安那样的反面例子,就是看不清自己的身份,还得寸进尺地一味逼迫,反而适得其反,将男子越推越远,及至逼得他远走……最后,才害得自己失去依靠,沦落至此。看似可怜,实则自找苦吃啊。”
“所以说,西蒙斯确实是有错。”
“他错就错在一开始就不该对一名农女轻许诺言呀!”
“对呀!”
“我们就是因为这个,才嘲笑他虚伪的啊!”
那几名女子听了这么一番话,心中不免很不是滋味。
可她们都知道,这世道本就是向着男人们的,哪怕争辩到最后争赢了,于她们也没什么太大的好处,反而还要招来男性的厌烦和攻击,便不再争论,只默然不语地看着舞台,在态度上冷淡很多。
那几名花花公子或者不在乎,或者没意识到。
也不管女伴们说不说话,自顾自地凑在一起继续高谈阔论。
起初还是大家共踩西蒙斯……
可发展到后来,不免又要将玛丽安拉出来评论:“这女子空有美貌,却无手腕。”
“西蒙斯对她已经那般的心动了,可到最后,她竟然什么都没捞到,便被抛弃,也是有些傻呀。”
“乡下女孩总是这么不懂规矩、缺少见识,所以,能不招惹就别招惹。”
这些乱七八糟的话,顿时让旁边的女伴们又积了一肚子的气。
而坐在包厢中的贵妇们则是另一番光景了!
有为了讨好男人,附和着他们,一起去批判的;
有默默垂泪,悲伤感叹女人不易的;
有同情心发作,想去做一做善事的;
也有少数几个越看越生气,却又找不到什么发泄的地方,只好闷闷不乐的。
同一时间,艾丽莎王后的情绪是非常糟糕了。
也许第一次接触戏剧的缘故,她从一开始就对剧情格外投入,对玛丽亚这个角色更是怀有深厚的同情,及至看到玛丽亚丧子的情节,还感同身受地为之痛哭一场,等到所有情绪发泄完毕后,依旧久久无法回神,整个人都有点儿失魂落魄。
因此,在幕间休息的时候,侍女们全围着她安慰。
她那位忠诚的女官玛姬还悄悄地示意杰米,让他暂时出去转一转,以便王后可以重新整理仪容。
见王后情绪低落至此,杰米本就有些不安,也不知如何是好。
如今得了暗示,忙行礼告退,转身出了包厢。
但因为担心王后还要召见自己,他也没走得太远。
只在包厢周围的楼台上转了转,又居高临下地随意向下一看。
由于王室专用的包厢是要占据戏剧最佳观看位置的。
所以,它被安放在了舞台正对面的楼台的最中心处。
也因此,杰米站在这里往下看……
不止能把舞台上看得清清楚楚,连下方的观众席也都能一览无遗。
这么一来,他一眼便看到了马科姆和乔治的身影。
这两人还都挺低调,坐在人群中间并不惹眼。
只遥遥地望过去……
能隐隐看到,乔治似乎正说什么,而马科姆则低着头,看不到什么表情。
事实上,马科姆此时的情绪是不下于王后的糟糕。
别人只是看了一部剧,将剧中的人物都视作虚拟的角色,哪怕有一时的情绪波动,也可以告诉自己,剧情都是假的。
可马科姆就不一样了。
剧中玛丽安不是别人,正是他亲姐姐。
在以前,尽管心里知道,姐姐被赫金斯伯爵始乱终弃的遭遇很惨。
可由于赫金斯伯爵的那本《玛丽安》小说,他不免被误导了一些,总觉得姐姐同那位伯爵大人好歹算是爱过的。
哪怕他恨赫金斯伯爵恨得要死。
但在心里,又想,这毕竟是姐姐爱过的人。
如今,这层遮羞布被杰米无意间给揭开了。
他顿时意识到:“哪有什么爱情呢?当贵族少爷余尊降贵地出现时,玛丽安何尝有过选择的机会?至于赫金斯伯爵的爱?也许当时是爱,可这爱也不妨碍他娶妻生子呀。”
“及至做什么深情样子,说什么日日怀念玛丽安,又特意将她写在小说中,又排成戏剧给人看……可幻想着的所谓美好结局,也不过是将她纳为情妇。”
“多么无耻啊!无耻!”
马科姆这一刻心中的痛是非常猛烈的。
他攥紧了拳头,可又知道,自己并不能做什么,便只好让眼睛闭起来,借着黑暗,稍稍平复心情。
又过了好一会儿,第三幕终于开始。
在这一幕的剧情中,丧子的玛丽安换上了一身颜色暗淡的黑色连衣裙,脸色苍白,看起来就像一个无处可去,只能漂泊人世的幽魂,仿佛仅仅为了活着而活着。
她找到了一份缝缝补补的工作。
虽说有些繁重,有时候还需熬夜赶工,很费眼睛,但足够养活自己,生活也算平静无波。
西蒙斯再次出现了。
如果按照赫金斯伯爵以前的剧本,在这一幕中,他将依旧以高高在上的拯救者姿态出现。
然后,他会去调查,会发现玛丽安在丧子后,虽生活困苦,依然深爱着他,且为他守身……
于是,这位贵族少爷大受感动,又愧悔交加,当即毫不犹豫地找过去,请求玛丽安同他一起离开,并承诺供养她今后的生活,愿意照顾她的余生。
看似又是个普通的爱情故事。
但这是之前的剧情了。
作为改编者,杰米照旧删去西蒙斯所谓的愧悔交加。
那种鳄鱼眼泪的玩意儿就别拿出来骗人了?!
然后,他将原剧本中的‘西蒙斯调查发现’这一情节进行了一番着重描写。
于是,剧院中的观众们就又一次看到了‘情节明明一样,表意却截然不同’的一幕。
曾经抛弃玛丽安的贵族少爷,再次见到玛丽安后,十分惊讶。
但他的第一个反应却是猜忌:“她怎么会在城里?她为什么不留在乡下了?她在这里做什么?她一个女人能怎么养活自己?工作?她什么都不会,能做什么工作?难道,难道是……卖/淫?”
此时,扮演西蒙斯的男演员还会在舞台上来回地踱着步,做出一副思虑重重的样子。
并且,伴随着一种不安又低沉的音乐声中,他会将上头那段极卑劣的内心想法,用自言自语的方式表述出来。
剧院的观众们全都目瞪口呆地听着这段独白。
大家纷纷交头接耳,一致认为:“这样想一个爱自己的女人,未免也太失礼又太无情了。”
然而,也有个别的观众对此表示了理解:“在城里谋生太难了,一名独身女性,确实很难清白、体面地活着。”
坐在前排的那些花花公子们,带来的一些女伴,有几个刚好就属于高级一点儿的交际花角色,看到舞台上西蒙斯这样臆测玛丽安,且不经意对此流露出嫌弃神色的时候,脸上不免划过些许难堪,对这个角色的厌恶便又加深了。
(二)
猜忌之后,是调查。
调查之后,是试探。
原本的第三幕剧情是西蒙斯和玛丽安的破镜重圆。
而新版的第三幕剧情却是西蒙斯对玛丽安反复不断的调查和试探。
所以,在这一幕中。
观众们将随时可以听到如下冷冰冰的交谈:
西蒙斯:“在和我分别后,您过得还好吗?”
玛丽安:“谢谢,很好。”
西蒙斯:“如您一般的美人,想来追求者甚多?”
玛丽安:“其实并没有什么。”
西蒙斯:“若是您愿意,怕是有许多男人乐意为您花钱的。”
玛丽安:“我不要谁给我花钱。”
西蒙斯:“那您真的一直单身吗?请恕我冒犯,只因……为所爱的人守节这种事,听起来简直有些好笑呢。什么样子的傻女人会愿意做这样的事呢?所以,大可不必以此来标榜自己……”
玛丽安:“我没有标榜,我只为我自己。”
海伦娜夫人完全沉浸在了剧情中……
面对着西蒙斯一轮接一轮旁敲侧击的质问和猜忌,玛丽安竭尽所能地维护着自己的尊严。
当她说“我只为我自己”的时候,好些个观众都为之鼓了鼓掌。
有趣的是,之前那些曾经骂玛丽安不贞的人,如今又冒出来赞赏了一番。
而陪着一众花花公子坐在前排的那几名女子中的一个,大概脾气比较泼辣,忍不住还愤愤地嚷了一句:“若我是玛丽安,谁敢这样质问我,看着,我是要挠花他脸的。”
旁边坐着的花花公子当即哈哈大笑:“所以,我之前说西蒙斯虚伪。若是换了我……”
那名女子立刻拿眼睛瞪过去:“若是你又怎么样?”
“若是我,我才不在乎你同谁睡了呢。”
那花花公子得意洋洋地伸着胳膊将女子搂到怀里,笑嘻嘻地说:“只要你还乐意同我睡就行啊。”
所有人听了全都大笑。
并不觉得有什么意外。
只因……
这些纨绔的观点又是另一种极端了,是摆明什么责任都不去负,只重寻欢作乐的。
然而,听了这样的答案,那些个女子的脸上虽也重新带了笑,可心里依旧是不得劲儿的。
因为她们知道,这些人确实不在乎贞洁,但他们也不在乎女人,哪怕那女人是他们的情人,也不例外。
与此同时,马科姆终于看不下去这个剧情了。
第二幕剧情中,玛丽安也许悲惨,可那种悲惨更多的是来自于生活的重压,诸如贫穷和疾病,这是没办法避免的。
但到了第三幕剧情,却更像是一种人为的羞辱了。
西蒙斯对待她的态度充满了怀疑,仿佛一个女人孤身在外生活的时候,是必然要私生活混乱,必然要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的……
她但凡同邻居说几句话!
这邻居大概都是曾和她有过一腿的。
而能做出如上怀疑的理由……
仅仅是:一个女人怎么可能依靠自己独立生活呢?
马科姆实在不想看下去了。
他戴上帽子,低声同乔治说要出去透透气,就站起来,走了出去。
此时,第三幕剧情正在最精彩的时候,观众们全聚精会神地看着舞台,想知道这个改编版本的西蒙斯还要怎么去变着花样地试探玛丽安……
在他们看来,这其实还挺有趣的。
因此,马科姆在这时候突然站起,又走出去的行为,就颇为引人瞩目了。
不过,正儿八经的观众大多是好奇地瞥过去一眼,便重新将目光投向了舞台。
唯独一个人在瞥过去一眼后,发现是马科姆,竟也跟着站起来,悄悄地跟了上去。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莱文。
他并不知道马科姆同玛丽安之间的关系,在发现一名反叛军居然也在剧院后,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人莫非是来找朱迪安接头的?”
所以,当马科姆走出去的时候……
他第一时间也跟了上去,想看看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有意思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朱迪安正愁在剧院中,有保护王后的宫廷侍卫在,没办法不露痕迹地解决掉莱文。
可现在……
莱文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居然主动站起来,还出去了!
朱迪安心中暗喜,当即站起身,随便找个借口敷衍了老父亲后,就也走出了包厢。
他招来几名手下,耳语着同他们交代了一番,目送着他们离去。
然后,他又在外头略站了一站,确定没人注意到刚刚那一幕后,才若无其事地重新返回了包厢。
然而,杰米站在高处,却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先是看着马科姆走了出去,接着又看到莱文跟了出去,最后看到,朱迪安叫了一个人,那个人随后竟也出去了。
他心里有点儿不安,又有点儿担心马科姆,正犹豫要不要也出去……
王后的侍女这时却来传唤他了。
杰米左思右想,总觉得还没到正式起冲突的时候,应也不至于出什么大事,总不能看见点儿什么,就瞎冲一气,反而自乱了阵脚。
于是,他慢慢按捺下不安,还是选择先回包厢,静观其变。
另一头,朱迪安这回不用再去纠结什么要不要动手的问题,总算能彻底心无旁骛地陪着老父亲,一起欣赏起舞台上的剧了。
但遗憾的是……
他的老父亲赫金斯伯爵现在可没什么看戏的心情。
明明原剧第三幕中,西蒙斯调查、发现玛丽安竟然为爱守贞后,那么的感动和愧疚,两人的爱情还借此又一次得以加深和升华,也为之后的‘美好结局’奠定基础。
然而,如今!
看着西蒙斯搁那不断地试探玛丽安……
别说其他观众了。
赫金斯伯爵自己看着,都觉得生气。
……还有一点儿委屈。
只因现实中,玛丽安压根没能同他重逢,直接和孩子一起冻饿至死了。
所以,这一段,纯粹是他后来想象着写的,并不是真的。
而他写玛丽安为爱守着贞,也只是想赞美对方的品德。
可现在,被这么一改,反而显得西蒙斯吹毛求疵又有点儿无耻了……
赫金斯伯爵的心情分外复杂。
尤其想到……
这些是‘没怎么改动的前三幕剧情’。
那么,接下来完全大改的第四幕剧情还能看吗?
想到这儿,他都有点儿不敢直视这个舞台了。
然而,剧情的进展不因个人的意志而改变。
舞台上,当西蒙斯无论是调查,还是试探,都只证明了玛丽安的纯洁和坚贞后……
他的表情终于缓和,也重新露出接纳的笑容,还主动朝着这个可怜的女人伸出了手,要求她和自己一起离开,承诺供养她的余生。
至此,第三幕也算圆满结束。
剧院中响起一阵不算热烈,但也还算热情的掌声。
不过,这一次的幕间休息将更为短暂。
这是为了让观众们观剧时的情感能够一直保持连贯,避免断续。
所以,掌声尚未平息。
幕布又被拉开,第四幕开始。
另一边,马科姆神思不属地一路走到了剧院外。
但他一时间也不知该去哪,便在街道上来回溜达着,心情纷乱,时而想起可怜的姐姐,时而想起可恨的赫金斯伯爵,脸上的神色忽悲忽怒、变化莫测。
莱文鬼鬼祟祟地跟在后头。
为了怕被马科姆发现自己跟踪,他还刻意躲进了路旁的小巷子里。
却不知,这样的行为,刚好给了那些跟着他过来的杀手们一个极好的机会!
剧院内的舞台上。
玛丽安听到西蒙斯表示接纳自己的话后,就笑了。
可等西蒙斯离开后,她就又哭了。
她翻找出那个早死小孩的小衣服,抓着那衣服,跪在地上,身体抖动着,像个受伤的动物一般发出呜咽的悲鸣,泪水从她的脸颊上流了下来……
这么好一会儿后,她才开始收拾东西,一副准备从此要和西蒙斯离去的样子。
观众们开始放松了心神。
他们将这一幕当做了相对无趣的垃圾时间,认为接下来的情节再无什么新鲜刺激了,无非就是苦尽甘来、破镜重圆。
所以,压根没人注意到——玛丽安望着那把缝纫剪刀定定出神的神情。
女人手里拿着一把缝纫剪刀,不是再正常不过的情景了吗?
况且,她之前不正是靠给人缝缝补补来养活自己的吗?
只有音乐……
音乐渐渐变得阴森起来。
前排几名花花公子不禁摸了摸有些发凉的胳膊,不满地抱怨了几句:“这遭瘟的戏班,都到大结局了,也不知道放首欢快的歌,这他妈到底是什么该死的阴间曲目呀!”
还有人嘻嘻哈哈地猜测:“说不定是到结局松懈,他们放错了音乐。”
可谁能知道呢?
接下来的剧情就是那么的急转直下又猝不及防。
剧院外的小巷子里……
莱文的嘴被堵着,被两人一边一个抓着胳膊,头被死死顶在了墙上,两腿也被压着,丝毫动弹不得。
剧院内的舞台上……
玛丽安药晕了西蒙斯,专注地用缝纫剪刀慢慢地剪开他的衬衫,又拿着剪刀,在他的肚子那里,来回比划着。
听从朱迪安命令的第三个人,掏出一把短刀,刀口很薄。
他略略观察一下,还目测了角度和距离后,示意压着莱文的两人给挪出一点儿空间,便技术极为精湛地在莱文的喉结上面一点,斜着一刀猛地一捅到底,将喉管从前到后刺了个透!
舞台上,玛丽安终于找好了位置,或者说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将那把锋利地缝纫剪刀,带着所有的恨意,用尽全身力气地扎进了西蒙斯的腹部!
生命随着鲜血的喷涌而逐渐消逝。
莱文像一滩软泥一样瘫倒在地,彻底没了反应。
“我的妈呀!”
此时,坐在前排的花花公子们因为近距离目睹玛丽安杀人的一幕,险些吓懵。
“艹!这结局,这结局……”
“我的妈!太刺激了!”
全场在死一般的寂静中度过了短暂的一会儿!
接着是起哄声、喧哗声、尖叫声、叫骂声,又有吹口哨的,拼命鼓掌的。
一时间!
整间剧院上上下下喧哗混乱的真是一塌糊涂!
相反,剧院外。
马科姆只是默默地站在街道边,正表情沉郁地望着天空久久出神。
而距离他不远处的小巷子里,莱文无声无息地躺倒在一片血泊中,鼻梁上的眼镜掉落在了一边……【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