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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吃了一顿包子都让她感觉像是过年了, 没想到还能吃牛肉?
真是牛肉!
刘翠翠心情复杂,管不了别的,赶紧把肉切出来, 送到邵宸延的面前。
“这肉真烂糊, 真香。”她切肉的时候偷偷吃了一小口,香得满嘴流油。
邵宸延拿过两个烧饼给她一个, 自己一个。
“吃,吃完睡觉。”
刘翠翠:“啥?”
她也能吃?
邵宸延又递给她一双筷子。
刘翠翠木讷地接过筷子,像是做梦的感觉。
邵宸延一看她那个傻呆呆的样子就知道刘翠翠没吃过这种东西。
原剧情中刘翠翠跟着原身吃苦受罪,受穷受难,一点福都没想过,她也没有抱怨过,但是就在二丫的尸首被打捞上来之后, 没过一个月, 这个女人就悄无声息地死了,临死的时候还给原身做了最后一顿饭。
这么可怜的一个女人, 一辈子什么好吃的都没吃过, 什么好看的衣服都没穿过, 被公婆嫌弃,丈夫打骂, 还要给孩子操碎了心,最后死的那样凄惨,那么可怜。
邵宸延给她加了一块牛肉。
“多吃点,以后咱有条件了,我让你天天吃。”
刘翠翠的脸笑得像朵花一样,笑容里透着一股傻气,虽然她觉得这话可能是假的, 但是她爱听。
“这肉真香!”
一口肉一口烧饼,酥脆的烧饼就着软烂的牛肉,刘翠翠大口大口吃起来。
“爱吃就多吃点。”
邵宸延又给她加了两块。
刘翠翠顿时不敢吃了。
以前男人可没有对她这么好过,刘翠翠也不是傻到啥都不知道的地步。
“当家的,你在外面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她的眼神慢慢收拢起来,像是等着邵宸延揭晓什么恐怖的事情而做好准备一样。
邵宸延被她气笑了,看来原身以前做的缺德事儿太多,稍微对她好一点,对方就怀疑他非奸即盗。
“吃你的!不吃拉倒!”
“吃吃吃!”
刘翠翠赶紧往嘴里塞牛肉。
“我还给孩子们留了一块,要不然我们明天就把孩子接回来?”
“不急,过几天我陪你把他们接回来。”
两个说完之后,一盘牛肉也快见底了。
刘翠翠吃得饱饱的她还从来没这么饱过。
吃完之后桌子也不收拾,两人就睡了。
第二天邵宸延按照自己定的生物钟起床,不管睡得有多晚,上班不能迟到。
邵宸延简单地吃了一个烧饼,上班去了。
钢厂是国营厂子,想要挤进来的人多得犹如过江之鲫,有人把脑袋削尖了都进不来。
张红军有个亲戚想要进来,但是厂里名额已经满了,这两天刘红军正想着把邵宸延踢出去,好把人送进来呢。
张红军心里想着他这次抓住邵宸延一点错处,直接就把人开除。
算起来他已经对得邵宸延的姑父了,现在把邵宸延这样的二流子赶走,也算是为厂里除害,他也不算亏心。
所以他一大早就到厂子外面等着了,按照惯例每次发完工资,第二天邵宸延必定旷工大半天,中午来公司上班都是给公司面子了。
今天他就在门口等着!
要是被他抓到,那就怨不得他了?
没想到他刚到不久,邵宸延就从厂区的大门口进来了,整个人神采奕奕地看起来十分的精神,一点都不像那种精神萎靡不振的样子。
张红军:“……”
他都答应人家了,一定把人安排进来,今天专门找人替空的。
邵宸延熟练地换好工装:“厂长早!”
张红军:“……”
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邵宸延知道张红军是故意在这里等着他的,原身就是差不多这个时候被厂里开除的,当时原身因为被开除的事儿还找张红军打架,一啤酒瓶给张红军开了瓢,事后还是原身的姑父找了人花了钱说情,这事儿才算完,从此之后他姑父就再不管他的事儿了。
说实在的,原身被开除得一点都不冤,要是换成他,他早就把原身这样的员工给开除了,一个人把厂里的风气都带坏了。
可是邵宸延不是原身,他不可能给别人机会开除他。
张红军一看邵宸延按时上班,他就没有了理由和借口,只好又在暗处偷偷观察他,只要偷懒耍滑被抓到,就马上开除。
但是奇迹发生了,邵宸延居然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以前最少五次厕所 ,每次二十分钟,现在一个中午都没上厕所,不管是不是真的干活,但是老实本分的呆在自己的岗位上,居然一点错处都没有。
张红军都怀疑眼前这个人是不是真的邵宸延了。
下班的时候王大头又叫着邵宸延打牌。
这次王大头又跟另外那两个人对好暗号,他们不能白白输给邵宸延,输的钱必须赢回来。
邵宸延压根就不在乎这事儿,只要王大头叫他,他就跟他走,又跟昨天一样,看着王大头他们玩得风生水起的,但是仔细算算还是邵宸延赢。
一个晚上的时间算算账,邵宸延又应赢了三十多。
王大头不知道对方怎么赢的,但就是赢了。
他和另外两个人忙活得满头大汗,输的干干净净,上一次十一点散的牌局,这一次十点就不玩了。
没钱了还玩啥?
邵宸延朝他们憨憨一笑:“你们真是,才这个点就不玩了,扫兴,你们几个越来越不爷们了。”
“走,走,明天再玩。”
一连好几天邵宸延赢多输少,王大头差点连裤子都输了。
邵宸延下班跟王大头打招呼,王大头见了他掉头就跑。
赢不着他得钱,谁有空跟他玩儿。
邵宸延心里冷笑了一声,不找他玩儿正好。
厂里这边张红军一连好几天都抓不到邵宸延的错处,但是他知道邵宸延晚上常跟一伙人打派。
其实领导想知道一件事很容易。
第三天的上午,邵宸延正在厂子里干活,旁边一个工友急匆匆地过来找他。
“邵宸延你在呀!我以为你也被人抓走了呢?”工友一脸急切的样子,迫不及待地想告诉他一件事儿。
为了满足对方的八卦心里,邵宸延认真的把话听完。
不紧不慢道:“啥事儿?我好端端的,有谁来抓我?”
这个工友神秘道:“你还不知道呢?你们经常玩牌的那个地方,昨天被人举报了,玩牌的那些人全部都被公安抓走了,咱们厂里的王大头,还有其他车间的六七个工友也被抓走了,今天上午咱们厂长赵红军到公安局去了,听说其中还有咱们厂长的小舅子呢?”
“是吗?我都好长时间没玩了,不知道这些事儿。”邵宸延不咸不淡道。
工友一听邵宸延都说好长时间没玩儿了,也不好说什么。
邵宸延向他道了谢,然后只顾着低头干活。
工友用异样的眸光看着他,周围的人也对他窃窃私语。
以前原身浑水摸鱼的时候,他们恨地牙痒痒的,现在邵宸延埋头干活,他们又觉得不正常,像是见了鬼一样。
邵宸延道:“没办法,孩子多,用钱的地方多,我们家二丫生病住院我连住院钱都拿不出来,不挣钱不行啊!”
众人一听,原来是这样啊,随即都对邵宸延的印象好了不少,觉得这家伙虽然招人恨,但是毕竟也没有做什么太出格的事儿,不过就是偷懒耍滑而已,也不算是大错,可怜家里还有好几个孩子呢,谁没年轻过?犯错误在所难免。
不少年龄大的工友都深有体会,家里孩子太多,病的病,上学的上学,还要吃饭,那点钱确实不够花。
这年月,人都善良,很快就把这事儿压下了。
没过一会儿张红军把王大头还有那好几个工人从公安局保释出来,其中走在最前面的就是厂长的小舅子黄小亮,这黄小亮可是张红军嫡亲的小舅子,掺不得一点假,张红军又是一个怕老婆的,所以脸色能好吗?
张红军的脸色都黑透了,指望着这一次能把邵宸延抓住,谁知道他小舅子混进去了,还是被张大头拉进去的。
不大一会儿张红军的爱人急匆匆地过来了,张红军赶紧把人拽进办公室去了。
从办公室旁边经过的人,时不时地听见里面摔东西的声音。
早上还没接到公安局通知的时候,张红军为了不给邵宸延退路,所以放出话来凡是劣迹工人一律开除,被抓进公安局算不算劣迹?
那这样来说黄小亮也算是劣迹工人咯?也需要被开除喽?所以他姐姐才到厂里来闹。
这些都不关邵宸延的事儿,他就在一旁看个热闹就好。
下班的时候张红军的袄领子都被扯坏了。
邵宸延保持低调随着大批的工人一起下班,偶尔地撇张红军一眼,不得不说张红军这样子确实不好看。
果然小舅子的威力是巨大的,居然没有被开除。
小舅子是不会被开除的,可是王大头他们就没有那么走运了,没过几天就被张红军找了理由开回家了。
厂里没有了那几个害群之马,顿时安分了不少,也有人想着报复邵宸延,举报他参加赌博,但是厂里面的老员工们不干了。
“你啥时候看见小邵赌钱去了?你也在现场?你没在现场,你咋知道的?不要红嘴白牙的喷人!他要是赌博去了,咋没抓住他?”
对方顿时被喷地偃旗息鼓。
中午的时候,邵宸延买了两盒烟卷给工友们分一分,感谢大家给他说好话。
工友们也没客气。
大家伙都看在眼里,要是邵宸延还想以前那样混蛋,说什么他们也不能给他说话,这里面的几个老工人都被大家尊称为师父,说话很有分量的!
这几个老师父看着邵宸延这几天表现特别好,还把钢厂里的精细活,交给他干,不让他只干一些耍力气的粗活,那都是外行干的。
毕竟有了技术,才不会随便就被别人替换掉。
邵宸延赶紧给老师父们买酒买烟好好地伺候着,一些精细的压制模具和精细零件的活,也很快被他学会了。
看起来邵宸延还像以前一样嘻嘻哈哈的,但是你就是找不出他一点错处来。
张红军逐渐地也就不找他的麻烦了,因为场子里的工作量大了,谁有那么多的时间盯着一个人?时间一长他就把邵宸延这个人给忘了。
邵宸延的工作正好稳定下来,好好工作好好挣钱。
一个月五十多块钱,那就不少了,最起码在这个阶段算是不错的收入了。
手里有了钱,邵宸延下班的时候买点鸡蛋回家,正巧碰到在街边抽烟的王大头,王大头一脸的灰败,几天的时间不见,就像是老了十岁一般。
钢厂里的活不累,一个月还能四五十的工资,他上哪儿找那么好的工作?没了这个工作,他整个人就像丢了半条命一样,钱没了,老婆也带着孩子回家了,现在的他成了丧家犬。
邵宸延看到他的同时 ,他也看到了邵宸延。
“邵宸延!你看我还够哥们儿意思?我都没把你供出来,你可是玩牌的常客,要是我把这事儿跟公安局的同志们说一说……”王大头威胁道。
邵宸延知道这个人狗急跳墙了,专门出来咬人。
“你没说?你别当我不知道?你在公安局里早就把我供出来了,但是你说的话一点都不可信,所以你看看我现在还一点事儿都没有。”
这话说得说得不假,王大头怎么可能便宜了邵宸延呢?只不过邵宸延没有被抓住罢了。
无凭无据,公安局也没有动手罢了。
王大头没有得逞,马上道:“你借给我一点钱,我现在没有钱吃饭了。”
邵宸延马上掏出两块钱买了几个馒头给他。
“好好反省,以后找个活干!”他说完拍了拍王大头的肩膀。
王大头捧着热馒头眼泪簇簇地往下掉。
那么大的汉字哭得像个孩子。
好几天了没人给他一口吃的,邵宸延居然给了他好几个馒头。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大哥,我跟你跟定了,你上次赢钱是怎么赢的?你交给我!”
他话音刚落,邵宸延又把馒头抢走了。
“不给你吃了!这么多天了,你就想明白了这个?”
王大头一脸的茫然:“那我应该干啥?”
邵宸延又把馒头还给他:“找个地方挣钱,以后别玩了,你要是再玩,你老婆孩子都是别人的了。”
王大头:“邵哥我听你的!”
王大头说完拿着馒头找个墙角啃馒头去了,几天没吃饭,快饿死了,好不容易见了吃的,饿狼一样。
邵宸延不再理会他,重新买了几个馒头,然后买了两条鱼,家里的孩子身子太弱,一定要好好补养。
两条活蹦乱跳的鱼用草绳穿好提回家里,刘翠翠和二丫看着这两条鱼眼睛发直。
二丫不知道这东西好不好吃。
刘翠翠揣着手,从炕上下来,凑过来,馋得直流口水:“当家得你咋花这么钱?我跟二丫刚吃了肉。”
邵宸延把鱼放在桌子上。
“你待会儿把鱼炖了。”
刘翠翠最爱听这句话,她也爱干这活,赶紧把鱼接过来,麻利地到后面收拾鱼去了。
话又说回来了,刘翠翠做饭的手艺还是不错的,邵宸延觉得非常满意。
不大一会儿热气腾腾的鱼汤熬出来了。
鲜嫩的肥鱼熬了半锅汤,牛奶一样的汤汁,香气浓郁,鱼肉在锅里咕嘟咕嘟冒泡泡。
二丫长这么大没有吃过这东西,一双大眼睛瞪地溜圆。
邵宸延看了这娘俩这样子心里顿时有点心疼。
再看看刘翠翠,身上穿得衣服破破烂烂的,头发也蓬松着,显得整个人有些邋遢。
邵宸延一皱眉,他也觉得不好看,以前的条件不好,刘翠翠为了喂饱一家五张嘴,就已经耗尽了所以所有的力气,哪里有时间打扮自己?
现在可不一样了,他手里面有钱了,就应该好好打扮打扮她。
“明天是礼拜天,咱们回家把两个孩子接回来,顺便看看爸妈,你也把衣服头发收拾收拾,要不然我给你买件衣裳?”
“不用!我还有好几件新衣裳没有穿呢?你用不着给我买。”
邵宸延点点头,心里还有点埋怨她,有好衣裳不拿出来穿,整天穿成这样?
鱼汤端上桌。
邵宸延亲自给二丫挑鱼肉吃。
一大块一大块的鱼肉摘得一点鱼刺都没有,放到二丫的碗里,二丫大快朵颐地吃起来。
刘翠翠舍不得吃肉,拿着菜饼子蘸汤喝,简直是太好喝了,她一辈子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邵宸延在厂里干活十分的损耗体力所以,也要补充营养。
浓郁的汤汁在口中化开,鱼香味儿在舌尖上打颤,常年见不到油星的人偶尔喝上鱼汤简直整个人都能漂起来。
最简单的佐料,最美味的香气,让这一家三口吃得沟满壕平。
“还有大丫和柱子没吃呢,我给他们留出来了。”
刘翠翠早就把两个孩子的留出来了。
邵宸延心里赞叹,就这一点来说,这个女人算是难能可贵了,她有不少缺点,但是心地格外地善良,有时候善良到别人可以随意地践踏她,这也是她可悲的地方。
一顿饭吃得饱饱的。
邵宸延到院子外面洗了个澡,然后就回来睡觉了。
这些日子邵宸延不出去打牌,刘翠翠就像掉进了蜜罐里一般,半夜不放心还看看邵宸延在不在。
第二天邵宸延睡醒之后,刘翠翠已经把饭做好了,另外刘翠翠还精心打扮了一番,把出嫁时的新衣服都拿出来穿上了,头发也洗过了,简单的把头发拢了拢,扎起来,发型就像明清时期旧社会的妇女一样。
邵宸延看了直叹气,但是也不好打击她的积极性。
有爱美之心也是好的,值得鼓励。
早上蒸的窝窝头,还有一碗咸菜疙瘩,和一碗蒸虾酱,虾酱里面打了一个鸡蛋,蒸熟了以后鸡蛋蓬松起来格外的好吃。
二丫抢着用窝头蘸虾酱吃。
邵宸延也不会嫌弃她不规矩。
刘翠翠还真是个好人能吃得了大鱼大肉,也能吃得了咸菜疙瘩和虾酱。
“快吃!香着呢?咱们村里的人都知道我蒸的虾酱好吃,咱爸咱妈就爱吃我做的饭。”
她一边说着,一边狼吞虎咽,就像是眼前的东西是多么美味的东西似的。
邵宸延拿着窝头吃起来。
说实在的,这东西真不好吃。
尤其是那个窝窝头吃起来有点扎嗓子口,但是看着刘翠翠吃得那么香甜,简直就像是珍馐美食一样,邵宸延只能忍耐着往下咽。
“快吃!多香!”
邵宸延:“……”
刘翠翠身上穿的花衣裳,引得车上的人不住地看她。
她那身衣服是结婚的时候置办的,多少个年头了?大丫都十岁了,这衣服十一年了。
这衣裳花样十分的俗气,当年就已经十分的low了,更不用说过了这么多年了。
难看的东西放上多少年也是难看的,这一点充分证实了这句话。
刘翠翠本来长得就不好看,穿上这件以上回头率百分百,就像出土文物一样。
但是人家刘翠翠心里美滋滋的,这可是她唯一一件新衣裳,也是唯一一件能见人的衣裳,所以倍加珍惜,穿上它,整个人都觉得美了很多。
邵宸延也不好说什么,还不都是原身以前不争气,人都要饿死了,哪里有闲钱置办衣服?
邵宸延一手抱着二丫,后面领着刘翠翠。
“当家的你看我今天这身衣裳好看不?”
咋说呢?说不好看,邵宸延又怕打击她,要说好看,邵宸延又实在张不开口,他刚刚说给她买件衣服,她就说自己有,就这?
邵宸延从系统兑换了一百块花出去四十多,还有六十块,在王大头那里赢回来一百多,再加上自己的这个月的工资,五十块,加起来也时有两百多块的人了,买件衣裳还是能买得起的。
只因为邵宸延刚刚穿过来,还不能太张扬,所以只能慢慢来。
两口子抱着孩子从公交车下来,很快就到了红旗村。
红旗村的人祖祖辈辈都在地里耕种务农,能走出村子的人很少,最近这十多年嫁到外地的姑娘也不多,能从这里走出去的人就更少了。
邵宸延在村民眼里可算是能人了,但是他每次回来都是来家里蹭饭的,而且一家人穿得破破烂烂烂得就像是饿疯了一样,所以人们渐渐对他在城里工作这件事儿就不那么眼热了,邵宸延成为了第一个拿到铁饭碗,还没有被人嫉妒的人。
时间长了大家伙都渐渐习惯了他的做派,也都不跟他计较,大家伙背地里议论他烂泥糊不上墙,即便是家里给安排了好工作,终究也是一个无用的人。
村里有不听话的孩子,家里的大人一般都吓唬他,你不好好听话,不好好识字儿,长大以后就跟邵家那个老儿子一样没出息。
这话说得说得多了,就成了口头禅了,时不时有人拿出来说话。
邵宸延抱着孩子一进村。
墙根底下晒太阳的老大娘们就发现他了。
今天邵宸延穿得很干净,脸洗得也白,但是这些老大娘们看他的眼神还是怪的。
“这不是邵家的三儿回来了吗?老些日子没看见你了,混得咋样了?”
邵宸延寒暄道:“大娘们身体硬朗吗?我还那样!”
要是别人说这话,大家伙肯定是觉得对方谦虚,但是邵宸延说这话,对方百分之百地相信。
因为在大家伙儿的眼眶子里,邵宸延就是这么个人了,一辈子不带有出息的了,他说还是那样,那就是还那样。
尬聊能聊死人。
“翠翠你这身衣服不错呀,挺好看的,好多年没看你穿这身衣服了?”
“啧啧有年头了。”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
刘翠翠傻兮兮地笑道:“可不咋的,好多年没穿了,我觉着再不穿就穿不了了,现在穿还显得嫩乎点。”
邵宸延听了,脸颊烧得慌,偏偏刘翠翠一点都不觉得难堪,觉得这很正常,很正常的一次聊天。
邵宸延渐渐放慢呼吸,习惯了刘翠翠的节奏,缓缓地闭上眼睛,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翠翠,有空到大娘家来玩哈!”
“好嘞!”
一场谈话就这样结束了。
刘翠翠仰着脸凑过来:“当家的,他们都说我的衣裳好看呢。”
邵宸延嗯了一声。
二丫趴在邵宸延的怀里,眼睛里扇动着光彩,她也觉得妈妈好看。
邵宸延假装听不见。
刚进村没多远,邵宸延突然被人叫住了。
“邵宸延!”女人惊喜的声音喊道。
邵宸延抱着孩子,正在跟刘翠翠絮叨事儿呢,听这个声音回头,正好对上那个女人的脸。
女人个子高挑,穿着现在这个世界的审美观来说已经比较时髦的衣裳了,青花布料的褂子,黑裤子,配上一双黑色呢绒鞋,往村头一站,堪称村里一枝花。
邵宸延愣了一瞬,把原身的记忆翻出来,对上女人的脸,马上就认出来了,这不是原身的初恋吗?
同在一个村的,两家离得又不远,原身小时候经常帮着女孩儿家干活,原身那么懒的一个人,要不是看上人家,也是不可能帮着干活的,毕竟自己家的活他可从没干过。
但是长大之后,女孩儿家要八十块钱的彩礼,邵家拿不出来,所以女孩儿就嫁到外面去了。
一晃十好几年不见了,突然见了面,女孩儿先把他认出来了。
要是换成原身,肯定会感动得稀里稀里哗啦地,初恋相见,那是件激动的事儿,但是邵宸延没有。
都已经是那么久的事了,这女人还能那么热情?
邵宸延盯着对方的眼睛,顿时把她盯地有点不好意思了。
其实原剧情里有交代过这一段,只是原身自己不知道的。
直到对方嫁给别人之后,他自己痛不欲生自暴自弃,成了村里猫嫌狗厌的二流子,却不知道当初这个女孩儿根本就没有看上他。
白给的劳动力不要白不要,不用管饭,就有原身这么个傻二愣子给他们家干活,是个人都不会拒绝,更何况这个女孩儿家还缺少劳动力。
她是根本就看不上原身,嫌弃原身长相不好,个头矮,家里负担重,兄弟太多,不好相处,所以才要了八十块钱的彩礼,她也知道对方根本就拿不出来。
其实女孩儿早就找了外村村长的儿子,才要了二十块钱的彩礼就嫁了。
越是男方条件好,女方越是不敢要彩礼,生怕男方不要她了。
这些事儿原身都不知道,只知道回家跟父母生气,怨恨家里没有给他凑够八十块钱。
邵老娘和邵老爹一直愧疚了这么多年。
既然对方不是真的喜欢他,为什么会这么热情?
唯一的目的就是对方想要在他的面前炫耀呗!
这么多年原身混得一塌糊涂,同在一村的林萍肯定是知道的,之所以以前没炫耀是因为没有机会,现在终于到了机会了。
林萍脸颊饱满,光泽有弹性,一看就是生活条件都很不错的样子,再看看邵宸延这边,怀里抱的孩子瘦得一张脸恨不得只剩下一双大眼睛。
后面跟着的刘翠翠又黑又瘦,身上穿着老掉牙的衣裳,怎么看怎么感觉像是逃难一样。
丑就算了,还瘦得吓人,这一家人一看就是营养不良。
林萍的脸上顿时增添了一份笑意,当年她结婚之后,听说邵宸延进了钢厂拿上了铁饭碗,当时还有点后悔,但是后面就听说邵宸延不务正业吃喝玩乐,日子过得不像样,从那之后心里就平衡了。
今天大老远她就把人给认出来了,所以,她才喊住他。
“宸延这是嫂子跟孩子?这么多年没见了,你给我介绍介绍呀?”
林萍笑颜如花,和当年似乎没有多大的区别,只不过发福了一些。
邵宸延心里冷冷一笑,但是脸上没有带出来:“这是你翠翠嫂子,叫嫂子!”
邵宸延流里流气地说道。
在众人的眼中,他一直就是不靠谱的人,今天也没有必要那么靠谱。
林萍的笑容收住,她没想到对方这么镇定,还真让她叫嫂子,对方不是应该伤心难过吗?尽管当初是她不要的他。
“翠翠嫂子,我是林萍,宸延跟你说过?我跟他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刘翠翠的眼睛里立刻发直,头脑变得呆呆地,无法面对这件事儿,她刚刚就有种不好的预感,现在证实了她的猜测,果然这个女孩儿就是邵宸延的青梅竹马。
刘翠翠也是别的村里嫁过来的,她跟林萍没见过,当然不可能认识她,但是对她却已经很熟悉了。
女人的感觉确实很灵敏,刘翠翠虽然傻但是毕竟是个女人。
对方都叫他嫂子了,刘翠翠尴尬地应了一声:“哦……哦”
林萍看着刘翠翠着傻兮兮的样子,顿时笑了,这种女人怎么跟她比?她跟刘翠翠站在一起,本能地生出一种优越感。
“嫂子这身衣服真好看,也就嫂子能穿。”
刘翠翠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样,像小蜗牛似的缩进自己的保护壳子里,对方长得太好看,又是青梅竹马,她一个照面就认输了。
邵宸延看她这么不争气,只好自己亲自给她撑腰了:“林萍什么时候回来的?在家多待几天。”
林萍一看邵宸延说话这么疏远,便也不敢放肆说了。
女人嚣张的底气都是男人给的,一旦男人没有给她信号,她也不敢说这说那的话,邵宸延的话就是把她当成普通的朋友一般,林萍只能收敛起来:“刚回来呢,在外面不自由,在家好好呆几天再回去,宸延哥你带的什么好吃的?”
邵宸延胳膊上挎着一个兜子,里面装了五斤麻花,还有十根油条,还称了两斤五花肉放在里面。
他自己不觉得有什么,但是隔着多远都能闻到一股子香味儿。
林萍肯定是闻到味儿,所以才这么问。
这些东西是刘翠翠带给邵老娘和孩子们的,不能随便给别人吃,再者说了,原身之所以变成那样,这个林萍功不可没。
要是不喜欢别人就明说,何必用这样下作的手段害了别人的一生呢?原身一辈子就被这样坑死了,这是他穿过来了,不然的话后果依然十分可怕。
“给孩子随便带了点东西,我们二丫这两天生病了,刚从医院出来,不爱吃饭。”
他一说出这话,林萍顿时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了,人家的孩子都生病了,要是跟人家感情那么好的话,听说孩子住院,那是不是要送鸡蛋了?
“我还有事儿,过一会儿再找嫂子玩儿。”
林苹说完笑嘻嘻地走地走了。
刘翠翠看着她的背影,如临大敌,以前她连提林萍这个名字都不能提,原身知道了一定会跟她大吵一架,现在见了真人了,还不得翻天啊,说不定不要他们娘几个都要遭殃了。
越想越害怕,刘翠翠的脸色都变了,走路的动作有点僵硬,像是没有生气的木头人一样。
这样的刘翠翠,邵宸延还是第一次看到,顿时有点心疼。
这个女人过的日子,没吃,没喝,没有衣服穿,更没有丈夫的疼爱,每天过得战战兢兢,就这样凄惨的日子,她依然坐卧不宁,生怕有人过来突然就把她的男人抢走了。【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