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吻并不温柔, 甚至可以说带着极度的侵略性。
他的齿尖磕碰到了她的唇。
一瞬间,酒精味和清冽的薄荷香气混作一团,一并钻入她鼻腔, 江倚月身子轻颤了下。
她伸出手,想要推开他。
他却丝毫不为所。
在酒精和恶劣因子的双重?刺激下, 霍辞长指捏起她的下颌,抬起她的下巴。
江倚月反应不及, 低低“唔”了一声。
他这时候做出这种作, 就像是……在逼着她配合。
暗含欺负意味的吻让江倚月眉心皱起。
他距离她愈来愈近,她也就愈来愈能感知到他身上清冽的薄荷香味。
她紧闭着牙关, 试图拒绝他进一步的攻城略地。
江倚月手掌往下滑, 抵在他的腹部将他往外推。
霍辞自然感知到了她的抗拒。
他向来无波无澜的眸底落下层层阴郁。
不过须臾, 他用来禁锢她的那只手缓缓从她腰上挪开。
江倚月站直身体。
微凉触感自她下巴处消失。
她咬了下唇,偏过头, 不敢看他的眼睛。
安静了片刻, 江倚月小声开口, “哥哥, 对不起……”
霍辞俯身, 居高临下地瞧着她,声线低沉冷冽, “道什么歉?”
她的声音比方才更低了些, “我?……我不该怀疑你?的。”
他吻她的时候, 她脑海中瞬间闪现了无?数种可能性。
——但无?论哪种可能,都与霍辞无?关。
正如她对傅南珩说的那句话, “霍辞从没欺负过她。”
她相信自己的判断。
可他方才……似乎打破了这个定律。
霍辞眸色清淡,声音也恢复成一如既往的干净冷冽,“刚才的吻就当是对你?怀疑我?的惩罚, 现在,我?们扯平。”
她垂下来的手指一点点收紧。
原来……只是惩罚么?
江倚月蹙眉。
……她到底在期待什么?
她深深吸气,微垂着眼缓声道:“那……那你以后,还把我?当成妹妹好不好?”
她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听到她和叶星澜说的那些话的,也不知道他到底听见了多少?。
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更何况,他心里?还有个白月光。
她的确早就
不把他完全当做哥哥了,可她更不想失去他。
她现在只能努力维系住与他的兄妹关系。
如果?他不再把她当做妹妹,甚至厌恶她喊他哥哥,那么她只会离他愈来愈远。
这种后果,她自知无法承受。
霍辞没答应,也没拒绝。
他并未开口。
不算太大的空间里,死一般的寂静持续蔓延。
下一秒,江倚月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嗡嗡地振了起来,在上面旋出一个弧。
她轻声道,“哥哥,我?的手机响了。”
霍辞并未开口,转过身,先她一步离开玄关处。
江倚月用余光偷瞄了他一眼,走到茶几旁,拿起手机。
他在沙发?上坐下,桃花眼微阖。
江倚月低头看了眼来电人,接起电话。
“傅先生。”
沙发?上,霍辞那双原本微阖的桃花眼缓缓睁开。
傅南珩:“到家了吗?”
“已经到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傅南珩:“没事,就想问问你到没到家。”
“谢谢。”
“谢我什么?”
“你?特意打电话过来。”
霍辞侧眸,视线落在她身上,那张脸阴沉得像是能滴出水。
他只能凭借她的回答来推测对面到底说了什么。
傅南珩道,“倚月妹妹,现在在你心里?,我?们两个算是朋友了吗?”
他知道,一周前她在庄轻梨病房里对她说,他们两个只是见过两次的陌生人。
江倚月沉默了两秒,道:“……是吧。”
他前前后后也帮了她不少?忙,如果?说他这么做是别有所图,那她实在想不到自己能被他图到什么。
傅南珩轻笑了下,悠悠道,“霍辞在你身边吗?”
江倚月偏头,朝沙发?上的男人偷偷瞥了眼,抿唇,轻轻应声道:“嗯。”
“他要是对你?态度不好就别管他了,自己作出来的自己受着。”
她蹙眉,下意识地为他辩解道,“他没有。”
“最好是没有。”
“你?还有别的事么?”
“没了。”
“那我挂了。”
“等等。”
江倚月:“嗯?”
傅南珩:“晚安,倚月妹妹。”
她失笑,淡声开口,“嗯,早点休息吧。”
说完这句话,江倚月挂断电话。
霍
辞眉心轻蹙着,哪儿哪儿都不怎么舒服。
他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望向她,声音低低沉沉,“我?不是说过,让你离他远一点?”
她眉眼微垂,“可是……他告诉我?的是关于你?的消息。”
“你?想说,你?真正关心的人是我?”
江倚月轻咬下唇,低声道:“你?对我也很好,我?关心你?有什么不可以的么?”
霍辞那双桃花眼底的阴郁冷感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缱绻意味,“你?还真是不记仇,忘记刚才我?怎么对你的了?”
江倚月望向他,视线在他身上驻足了两秒。
因他这句话,她又忍不住回忆了下之前那个吻。
不过少?顷,耳根处便传来灼烧感。
忘不掉。
那是她的初吻。
某种意义上讲,她也算是如愿以偿。
江倚月:“我?……我没有,你?现在还是觉得很难受么?”
他口吻极淡,“有点。”
江倚月蹙着眉问,“你?晚上有好好吃饭吗,难不成是直接跑去1997喝酒了?”
霍辞薄削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半晌,低哑着嗓音道,“如果?我?说是后者,你?会怎么样?”
江倚月左眼上眼睑莫名跳了两下,眉心皱得更狠了,“午饭呢,你?该不会连午饭都没吃吧?”
“没有。”他的语气很淡,像是在平铺直叙一件与他毫不相关的事情。
江倚月:“……”
顿了下,她道:“你?以后不许这样了。”
霍辞掀了掀眼皮,“怎么?”
她拧着眉瞧他一眼,“我?心疼,不行吗?”
霍辞唇角翘起几不可见的微末弧度,低低开口,“行,怎么不行。”
江倚月:“你?是因为那句我不把你?当哥哥才不开心的么?”
不过一瞬,霍辞眸中笑意敛尽。
他没出声。
江倚月温声道:“我?以后不会再说那种话了,你?也不许不开心了,以后都按时吃饭,好不好?”
“我?尽量。”
她睨他,“尽量?”
“怎么?”
“你?是不是也想挨罚?”
霍辞抬眼,“挨什么罚?”
江倚月:“总不能只许州官放火吧,你?惩罚我?,我?也要罚你?。”
“你?打算怎么
罚我?,嗯?”
她轻笑了下,道:“还没想好。”
霍辞开口,嗓音低沉清隽,细听又带着几分不同?以往的欲气,“待会我?告诉你?怎么罚。”
“好,那你想吃什么,我?去做。”
他问,“什么比较快?”
江倚月:“面条吧,煮面是最快的。”
“那就面条。”
“一份雪菜鸡蛋面,一碗醒酒汤,你?等着,马上就好。”
江倚月同?时掌了两口锅,很快,醒酒汤和面就做好了。
她把汤和面盛出来,正准备端,就听到他低沉清冽的声音。
“我?来。”
江倚月也没推辞,让出一条道,“小心点啊,很烫。”
霍辞扯唇低笑了下,端起碗往外走。
面条下得有些多,她给自己也盛了半碗。
餐桌上摆着两碗面条,一碗醒酒汤。
江倚月:“先喝口醒酒汤再吃面。”
他垂眸,对上她视线,低笑着道,“不是说做饭给我?吃,怎么你?还给自己盛了半碗?”
江倚月扁扁嘴,“我?饿了。”
他眉心轻蹙了下,随即又舒展开,“怎么,你?今晚也没好好吃饭?”
她瞪他一眼,不怎么高兴地开口,“你?觉得你?电话里?那个态度很好是不是,你?都那样儿跟我?说话了,我?吃不下饭有什么难以理?解的?”
他低眸,温声哄道:“是我的错,不生气了,嗯?”
江倚月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跟她认错,摇头道,“我?没怪你,如果?我?听到你说不再把我?当妹妹,我?也会不开心的。”
甚至会很难过。
霍辞淡淡瞧着她,低声道,“我?倒是好奇,不把我?当哥哥,你?想把我?当什么,男朋友吗?”
想法被他猜透,江倚月双颊瞬间飞上绯色云霞,磕磕绊绊道:“我?……我没……”
他眉心微不可察地皱起,沉声反问,“没有?”
也对,她要真想他做男朋友,大概不会那么抗拒他的吻。
江倚月低头看着那碗面,没吭声。
霍辞修长手指蜷起,叩了叩餐桌,“过来。”
她抬眸,“怎么了?”
他淡淡笑着,开口道:“不是说想惩罚我??”
江倚月点头,“想,但不止想,是要做出来的
。”
“那就做出来。”
她看着他,眸中疑惑乍现,“怎么做?”
“过来,坐我?腿上,喂我?喝。”
他低沉清冽的嗓音一节节地敲打着她的耳骨。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她真的难以想象他会用这副清冷严谨又极其矜贵的模样说出这种话。
江倚月眉心轻蹙了下,双颊上的绯色却更浓,“这算哪门子的惩罚?”
他低低嗤笑,喊她,“小月亮。”
她应声,对上他的视线。
霍辞目光凝着她,低低沉沉地哑声笑道,“你?不知道看得吃不得,对男人来说才是最严厉的惩罚么,嗯?”
江倚月望着他,撇唇道,“看得吃不得是什么意思?面条不就在你面前摆着么,你?现在就可以吃啊。”
霍辞:“……”
他觉得他真需要反思一下。
为什么他这种人养出来的小姑娘却单纯得如张白纸一样。
江倚月起身,舀了勺醒酒汤,轻轻吹了下,递到他唇边,“喝吧,不过,我?就喂你?这一勺,剩下的你?自己喝。”
“好,既然你觉得我?刚才说的算不上什么惩罚,那就免了。”
江倚月:“……”
是错觉么,她怎么觉得他不怎么开心的样子。
她垂眸,看见空空如也的勺子,手臂伸长,重?又把勺子递给他。
他没说什么,接过放到桌面上。
霍辞没用勺子,直接喝了半碗温温热热的醒酒汤。
江倚月挑了绺面条,慢吞吞地吃着。
安静片刻,她才开口,“我?也想不到什么好的惩罚。”
霍辞吃面的作微顿,淡淡道,“我?有,只是不知你愿不愿意。”
“你?先说来听听。”
“明天霍氏旗下的温泉山庄开业,你?跟我?一起过去体验一下?”
她看着他,筷子上的面条滑落,说不期待是不可能的,只是——
江倚月问:“你?明天不上班了么?”
“我?就不能休息一天?”
江倚月抿唇,声线轻轻浅浅,“能,我?就是担心你?没打算休息,然后纪特助一个电话就能把你?给叫回公司。”
霍辞淡淡笑着,目光凝着她,“他是我的助理,怎么在你心里?,他还有使唤我这个上司的本事了?”
江倚
月:“……”
她扁扁嘴,“以前又不是没发?生过这种事。”
“两年前的事,你?记到现在?”
两年前纪朔刚来公司,业务处理?得并不熟练,他那天好不容易腾出空来休息,公司那边却来了个重要客户。
客户略难缠,纪朔应付不来,电话里?跟他说明了情况,让他回去一趟。
江倚月轻哼一声,“就算是八年前的事,我?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两年前的某周六晚,霍辞答应她,明天会陪她一起去新开业的那家游乐场玩。
只有他们两个人。
江倚月兴奋得不行,早在周六晚上就把东西全都收拾好了,大包小包的都在沙发?上堆着。
第二天他们刚吃完早饭,江倚月和管家伯伯一起兴冲冲地将东西放到车子的后备箱里,却听见他说要回公司一趟。
她没哭也没闹,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用自认为最平淡的语气说了句,“好,那你去吧。”
但当时的她究竟有多失落,也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霍辞低笑了下,“八年前你?还不认识我?。”
江倚月撇唇,“不听。”
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桃花眼底缱绻非常,“跟我?过去,我?一整天都会陪着你?,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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