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到最前面的陈文龙面前,作揖的双手几乎贴近脚背,恭敬异常,“张良东见过陈副国务令!” 陈文龙却是微微皱眉。 张良东大概想不到,他自己做出这般尊敬的样子,反倒是不讨陈文龙的欢喜。 他并不认识张良东,也就觉得张良东这样行大礼有些突兀。 这就好像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似的。 淡淡扫了眼张良东,陈文龙对着这才走上来的那江陵府守备军将领道:“这位是?” 那将领禀道:“回副国务令,此乃原元朝唐州知州张良东大人。” 然后才正式给陈文龙施礼,“末将江陵府守备军第十七团副都统龚奇志见过副国务令!” 陈文龙轻轻点头,“龚副都统率军镇守泌阳,辛苦了。” 又看向讪笑着抬起头的张良东,“张大人莫非便是那位以前任过福州知州的张大人?” 当初在福建,张良东和蒲家闹得那么沸沸扬扬,最后让赵洞庭坐享其成。 他的名字,便是连陈文龙也知道。 只陈文龙也并没有去关注过他,是以倒也不知道张良东逃到元朝地境以后,只在这唐州做了知州。 虽然同样是知州,但唐州可远远没有福州那么富饶。 张良东这等于是明升暗降了。 这让他不禁想到许多东西,只这些话,自然不会当着张良东的面说出来。 张良东拱手回答,“正是在下。” “进城吧!” 陈文龙却是没再理他,率人拍马缓缓向着城内去。 龚奇志连忙带着人跟上,给陈文龙保驾护航。 张良东见到陈文龙态度突然变得这么淡漠,微微皱眉,随即也连忙跟上,倒是也没有多想。 他只以为陈文龙见他是降臣,所以才这么疏远他。 毕竟这乃是人之常情。 他自认,自己之前在这泌阳城内斩何立马的行径,已经完全能够让得大宋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了。 当时他可是为百姓而“不得不降”的,这样的风骨,想来在哪里都会受到尊重吧! 一行人缓缓向着府衙赶去。 当初祥龙军区拿下唐州并没有费太大的劲,泌阳也没有受到摧残,到这会儿已经再看不到战争留下的痕迹。 街道上有百姓穿梭。 见着被江陵府守备军将士们保驾护航的陈文龙,些微惊讶疑惑,然后连连让开道路去。 进城数百米,陈文龙的眉头不自禁微微皱了起来。 泌阳作为唐州主府,但还是出乎他意料的贫穷落后。 现在在大宋,便是寻常县城,也有着超过这泌阳的繁华景象。 元朝的民生真正已经是落后大宋太多了。 而他的任务虽然不是将这些城池发展起来,只是将其稳住,但以后这终归会是大宋官员们要做的事情。 陈文龙对大宋覆灭元朝,那是深信不疑的。 到府衙。 龚奇志、张良东等人都跟着陈文龙进正殿。 陈文龙也没有将张良东赶出去,坐下以后只问龚奇志道:“龚副都统,城内现在可有元军降卒?” 龚奇志答道:“回副国务令,现在城内地牢尚且还关押着元军降卒四百余人。” “嗯……” 陈文龙沉吟着点点头,“那这唐州境内,可还有其余降军?” 龚奇志回道:“每个城池里都有的。 咱们已经在对他们进行改造,但是现在还不敢将他们给放出狱去,又没地方安排。” 处置那些降卒,是陈文龙此行赶来元朝要解决的最大问题。 这些降卒以前都替元朝作战过,不改造好,不给他们维持生计的途径,放他们出去,他们很可能会成为民间匪患。 陈文龙现在可是将大宋禁军拿下的根据地都已经当做大宋的土地在看待,自是不希望会出现那样的匪患。 “这样吧!” 过半晌,陈文龙才对龚奇志道:“本官听闻就在这泌阳不远便有石矿,是也不是?” 龚奇志没能答上来,挠挠头,有些尴尬。 张良东把握住这样的机会,忙在旁边回道:“回副国务令,在这泌阳东面十五里处确有石矿。 其矿所产的石材质地坚硬,又颇为美观,是唐州各地富人建造家宅时青睐之物。 副国务令突然言及此事,可是打算将那些降卒发配到矿上去?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唐州境内的矿场便是将全部的降卒都发配下去也是足够。” 他显得胸有成竹,“唐州地境,现在还有大小矿场十余个。 这些矿场,有的因兵荒马乱已经荒废,正缺劳役。” 陈文龙瞧瞧他,“看来张大人对这唐州的情况很是清楚啊……” 张良东笑道:“在下作为唐州知州,这些都是有关百姓生计之事,自然不敢懈怠。” 其实,他对这些矿山了如指掌,全是因为以前这些矿山都是由元朝在把控,他是可以从其中捞钱的。 陈文龙又沉吟了会儿,道:“既如此,那就这般做吧!” 龚奇志微微皱眉,“副国务令,可此时咱们没有那么多的兵员可以派到矿场上去看守这些降卒啊……” 陈文龙摆摆手,笑道:“只要派遣极少量士卒前去看守便好。 你如此办,地牢内关押的那些降卒,若是是这泌阳城人,在牢狱中表现优异者,可以将他们吸纳为本城捕快以及守军,由咱们大宋给他们发放俸禄,让他们为咱们大宋效命。 这样剩下的降卒应该是不多了,那些人再暂且派往矿上,可让他们作为监工。 他们无处可去,身上又无钱粮,应该是不会闹事的。” 泌阳地牢里的降卒都还是以前的,数量不多,又都是守军,相对而言要容易安排许多。 陈文龙也打算全部让大宋官员、将士接手现在打下的元朝各城。 不可能抽得出这么多人手来的。 而且,从长远上看,以后大宋禁军终归会要撤回大宋境内。 这些地方,还是得由当地人自治才行。 陈文龙要做的就是在这些地方组建起府衙,让它重现秩序。 只要秩序在,那就乱不了。 龚奇志闻言点头。 陈文龙又道:“龚副都统你且先派人传达唐州各城,让各城守军且先都如此安排降卒。” “是!” 龚奇志领命。 陈文龙又看向张良东,问道:“张大人,现在唐州各城府衙是何情形? 你可知晓?” 张良东答道:“各城府衙现在治安都是由大宋将士在管理,其余府衙政事……在下有的延用了原来的官吏,有的已经从民间请出德高望重者在主持。” 陈文龙露出些微异色来。 不得不说,张良东能力还是有的。 “嗯……” 只陈文龙却也没有再多说,只点点头后,很快便让张良东他们下去了。 他留在正殿内沉思。 虽唐州各城府衙都还在运转,但那些人他陈文龙都不了解,并未见过,自然并不放心。 他还得择贤而任才是。 这夜,有一人由陈文龙率来的供奉带着进府衙。 这人明面上的身份乃是泌阳城内某粮铺的东家,实际上,自是军情处安插在这里的暗探。 陈文龙打算从泌阳开始进行整改,要熟悉城内那些官员的来历秉性,最便捷的方法就是从军情处暗堂这里得到消息。 想来,也不会有谁比军情处掌握更多那些城内官员的信息。 毕竟,军情处就是吃这碗饭的。 而这暗堂堂主被带到府衙内,自是张良东等人不知道的。 以张良东的层次,甚至都未必知道这泌阳城内还有军情处的暗堂。 府衙内的某处院子。 房间里亮着昏暗的油灯,窗纸上映出几个人的影子。【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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