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权霸业端起一杯茶,轻饮了一口,看向院落外初开的桃花,“也不知道南宫兄在涂山过的怎么样,真是可惜,下次再见,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他手持长剑走出厅堂,于桃花树下开始练剑,剑速不快,也不带丝毫法力,他面色平静,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不对……”
练了一会儿,王权霸业停手,又再次摇头道:“不对。”
这几天他回来后,一直在回味南宫日落的那一刀,回想着那一刀的意境。
不论刀剑,最终的境界,都是向意之一境攀登,明己心,照剑道。
王权霸业没觉得自己是什么千年一出的天才,但觉得也还算有些剑道天赋,自从见过南宫日落的那一刀后,他做梦都是那个场景。
他潜心练剑,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那种感觉……那种他曾经在触摸王权剑时,感受到的感觉。
“霸业哥哥~”
清脆如百灵鸟般的声音响起,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王权霸业手中的剑入鞘,单手向后,抵住了扑过来的女孩儿的额头,将其停在半空中。
他转身道:“小妹,这是费伯伯午课的时间吧?”
王权醉吐了下舌头,拉住王权霸业的袖子撒娇道:“霸业哥哥~上课好无聊的啦,而且你不也没去吗?”
王权霸业手敲了下妹妹的脑袋,“我有跟费伯伯说过原因,你怎么也旷课!?”
他这几天为了消化南宫日落刀意给自己的感觉,跟费管家说明了情况,费管家心中明了,自然允许。
他没去上课,但也没有偷懒,一直在钻研剑道,虽没有领悟到剑意,但也有些其他的收货。
他看着眼前抱着额头委屈巴巴的小妹,有些头疼,自己这个妹妹和自己同样是一等一的天赋,三岁会催眠,六岁会御物,对精神类型法术天赋异禀。
只可惜太过顽皮,根本静不下心修炼,撒起娇来,连费管家也没辙。
“哥哥你一直在这儿练剑啊?”
王权醉看到地面的剑痕,和那些被斩断的桃花,意识到哥哥还真没有偷懒,她还想来找对方玩呢。
“前些日子有些感悟,想要自己思索吸收一下。”
王权霸业板着脸道。
“哦?是日落哥哥的那一刀吗?他真的好厉害的,比霸业哥哥还厉害。”
王权醉也想起了那天的场景,她没想到竟有孩子能这么强,明明也就比自己大个一两岁而已。
霸业哥哥和对方年纪仿佛,可也只是比一些成年道士厉害罢了,算不得高手,但南宫日落却一刀斩杀了肖万诚。
“哼,肖万诚死得好,大坏蛋,还想去破坏新娘子结婚。”
王权醉又自言自语的踩着地上的石子。
王权霸业对妹妹的话没有反驳,他的确不如南宫日落,他也不会以对方前世是高手这种理由来反驳。
因为他了解涂山的转世续缘,在续缘之前,南宫日落就是南宫日落,他的刀法和实力,都是靠他努力得来的,和前世无关。
只是王权霸业也有些不解,真的有人每一世,都会是天赋逆天者吗?
而且他昨日翻阅了古籍,怎么感觉自欧阳日落起,每转一世,都越来越离谱了?
他们王权家的先祖,王权无暮和欧阳日落交好,风雨雷电留下的叙述中,有说过无暮先祖曾在十二岁时领悟王权剑意,而欧阳日落那时与无暮先祖平手。
可在近代史中记载,独孤日落曾经在七八岁时,就用处了刀意,逼退了张家和肖家前往涂山的人。
到了这一世,更夸张了,肖万诚虽然为人很差劲,但实力却是道盟中不可置疑的高手,寻常妖王他都能战胜,却被七八岁的南宫日落一刀斩杀。
真的有人,可以……这么离谱的吗?
“霸业哥哥,你在想什么?”
王权醉见哥哥一直不说话,好奇的问道。
“我在想,南宫兄他,为什么会这么强,刀意是如何在小小年纪便领悟的,我又该怎样在剑道上前行。”
王权霸业摇头,他在想的事情太多了。
“哦~~”
王权醉拖长音,一幅恍然的样子,“霸业哥哥你这是想见日落哥哥啦!”
王权霸业愣了下,随后又笑了笑,“也许吧。”
他确实想再见一面南宫日落,请教一下各种问题。
“那我们……出去玩吧?往东边走,说不定能碰见日落哥哥呢。”
王权醉抓住哥哥的胳膊,娇滴滴的声音犹如恶魔的蛊惑。
“出去?”
王权霸业看向天空,飞鸟掠过。
见兄长开口后就沉默了下来,王权醉以为兄长又要教训自己,让她勤快修炼呢。
可谁知王权霸业沉默了片刻,开口道:“出去吗,也好,出去走走看看,或许能对我的剑,更有益处。”
“那现在就走!?”
王权醉惊喜道,她可盼着这一天好久了,偷偷跑出去玩什么的,最刺激了!
“你在家好好修炼,我会跟费伯伯申请。”
王权霸业的一句话,无情的扑灭了王权醉的幻想。
他确实觉得妹妹这个提议不错,但小妹年幼,而且性子闹,出去后容易闯祸,他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照应。
“哼,霸业哥哥想去私会日落哥哥,却不带我!哥哥你变了,你不爱我了!”
王权醉哼了一声,手放在眼前,一幅要哭的样子。
王权霸业脸黑了下来,“小妹,这都谁教你的这些话?”
“啊?话本上都是这么写的啊?”
王权醉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妥。
“多练习你擅长的法术,等你实力高点,下次我带你出去。”
王权霸业摸着妹妹的头,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
说完,他便拉着闷闷不乐的王权醉前往费管家所在的地方。
“哦?少爷想要出去历练一番?”
费管家正坐在院子中的摇椅上,肥嘟嘟的身体陷入椅子中,看起来就像是个随处可见的和煦胖子。
“可否准许?”
王权霸业恭敬的询问道。
“问过老爷了吗?”
费管家反问道。
“这……父亲身体不适,霸业不敢打扰。”
王权霸业犹豫道,他不太敢去问父亲,自从父亲身体每况愈下后,他就很少去打扰,剑道上的课程,也都由费管家教授。
“罢了,老爷那边我会去说。”
费管家摆了摆手,坐起身来,“少爷,出去可以,但我们要约法三章。”
“费伯伯请说。”
王权霸业内心欣喜,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得了准许。
费管家在院中踱步,“第一,少爷不许暴露自己是王权家的人。”
王权霸业有些不解,但还是点头表示答应。
“第二,我会派人跟少爷一个月,少爷不许甩开他们。”
王权霸业点头,他知道家里肯定不放心,他也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这般年纪便天下随意可去。
费管家伸出三根手指,“第三,你不许去涂山。”
这第三个条件,却是让王权霸业愣了下,在费管家笑眯眯的表情中,他有些心虚,没想到被看破了意图。
他原本是想去涂山找南宫日落,和对方切磋一下,争取对剑道更深的理解。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王权醉在一旁蹦蹦跶跶。
“小妹你……”
王权霸业正想教育妹妹,却没想到,费管家居然点头了,“可以,要求就像老奴刚刚说的。”
“好耶!”
王权醉笑着跳起来,挂在费管家身上,“谢谢费伯伯。”
说着还不忘回头给哥哥做个鬼脸,让你想甩开我,嘻嘻,这下我也能出去玩了。
王权霸业当然不想带着妹妹出去,但费管家都同意了,他似乎也没理由再拒绝妹妹。
不让去涂山吗……也罢,就出去走走看看,见见杨兄也是好的。
费管家看着离开的两道小身影,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
老爷,小少爷也开始长大了,会自己思考了,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恐怕王权霸业永远都不会想到,王权老家主,一直在等王权霸业自己提出,外出游历的事情。
憋在家里练出的剑,是有极限的。
不走过这片天地,又怎能斩出天地一剑?
…………
与此同时,杨府。
凉亭中,杨雁正和夫君坐在那里下棋,享受新婚后的甜蜜生活。
经历一场灾难,他们此时更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缘分。
杨雁正拈着一颗白子苦思冥想,忽然一道身影闯入,吓了她一跳,手中的棋子落在棋盘,打乱了一片。
她装作无奈的看向来着,“叹儿,你怎么如此冒失?”
实际上坐在对面的木姓眯眯眼,看透了爱人的心思,分明就是觉得棋子被打乱,很高兴嘛。
杨一叹抱拳行礼,带着歉意道:“一叹莽撞,扰了小姑的棋局,实在抱歉,我来帮您摆好吧。”
说罢,他便开始复原棋盘,顺带着,帮小姑最后落下的那颗白子,也“摆好”了。
此时再看棋盘,最后那一枚白子完全逆转了局势,将死棋下成了活棋,堪称画龙点睛的一手。
杨雁摸了摸侄子的头,嘴角的笑意有些藏不住,“叹儿的记性真好。”
她的丈夫则是嘴角抽搐,不过他虽然是个老实人,但还不至于在这种事情说说老婆作弊,那是送命行为。
“叹儿来找我,还有别的事吧?”
杨雁笑问道,无端献殷勤,肯定有目的。
杨一叹凑近小姑,低声道:“小姑能不能借我点钱?”
杨雁愣了下,“你要钱做什么?大哥给你的零花钱不够吗?”
杨一叹瞥了眼姑父,犹豫了下道:“我想出去玩玩。”
“出去玩?要去哪?还需要问小姑要钱?”
杨雁狐疑道。
杨一叹举起右手,食指和拇指靠近,留下一点缝隙,“这次出去,有一点点远。”
“什么!”
杨雁站起身来,“你想远行?”
杨一叹见远处的婢女都听到动静往这边看,饶是他总是波澜不惊的心境,也有些急了,连忙将手指放在嘴前,“小姑,小声点,我是相信小姑才来找您的。”
“不行,你这么小,出去遇到坏人怎么办?”
杨雁拒绝道。
“小姑你不也是出去游历才碰见了姑父吗?出去游历很重要啊。”
杨一叹尝试劝说。
杨雁笑眯眯道:“哦?你小姑我是十六岁才出去的,你才到一半儿呢,再说,你拿我和你姑父举例,这是小小年纪,就像给我找个侄媳妇了?”
杨一叹还没到会因为这种事害羞的年纪,就核心论点反驳道:“可姑姑……您十六岁的时候,应该没我现在强。”
杨雁一时语塞,她和自己的小侄子关系好,知道对方是个天才,杨府之内,能打过他的人都不多,别说十六岁的自己,就是现在,她也不是侄子的对手。
“小姑~”
杨一叹强忍不适,发动最终技能,抬头,用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小姑。
杨雁扶额有些头疼,“好了好了,怕了你了,拿去,这是五十两黄金,省着点用,路上小心,早些回来。”
杨一叹接过钱袋,心中一喜,但还是确认道:“小姑你不会告诉……父亲吧?”
“你说呢,快走吧,不然我现在就去找你爹。”
杨雁笑着挥手道。
杨一叹无奈,收起钱袋就跑。
“看不出来,一叹竟还有这一面,刚见面时还以为是个很冷的孩子。”
木公子感慨道,恐怕那卖萌的一面,只有自己的妻子能看到。
杨雁起身伸了个懒腰,往凉亭外走去。
“不继续下棋了吗?这是要干嘛?”
木公子笑问道。
杨雁回眸一笑,“当然是去通报大哥啊,怎么可能真让他这个小孩子一个人出去。”
…………
此时涂山之中,花海之外,三道身影附一只毛茸茸的大白狗,站在那里。
三个孩子脸上,都带着外观一言难尽的木质面具。
陆晨对雅雅的手工水准,已经不想吐槽了,他和雅雅带着的,依旧是原来的那两幅面具,而绘梨衣带的新面具,也好看不到哪去。
惩恶、扬善,以及新增的正义使者,准备就绪,即将出发。
嗯?为什么是正义?
因为绘梨衣一直想做一回,正义的伙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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