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三在宴会厅左等右等都不见钟莹出来,便让人去看看怎么回事。
被派去的人很快就回来了,神色复杂地在他耳边报告情况。
燕三脸色一沉,正要站起来,就接收到了对面燕老爷子询问的眼神。
于是燕三便走过去,弯腰在燕老爷子耳边简明扼要地把听到的情况说了一遍。
燕老爷子眉头微蹙,表情却没什么变化。
五分钟后,燕三上台,先是感谢大家能够到场参加他的订婚宴,然后又歉然地表示未婚妻身体抱恙,没能出来招呼大家,请各位多多包涵。
然后就开始上菜。
麦栎和舟以雁对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狐疑。
舟以雁说:“钟莹早上都还好好的,还特意向我借了一整盒首饰,等着晚上大出风头呢,怎么就突然抱恙了?”
麦栎也点头道:“这恙抱得蹊跷。”
祝修毓信守承诺地替麦栎剥虾,不一会儿就将麦栎面前的小碟子都堆满了虾肉。
麦栎转头一看,吓了一跳,祝修毓那货居然把整碟虾都端到了自己面前,慢条斯理地一个接一个剥壳,丝毫不在意自己已经成为了众人目光的焦点。
“你你你在干什么?”麦栎瞬间觉得丢脸丢大了。
祝修毓却理直气壮地一脸宠溺笑,“我在给我宝贝剥虾呀。”
麦栎:“……”
祝修毓把刚剥好的一只虾殷勤地送到她唇边,柔声道:“啊。”
舟以雁:“……”
跟他们同一桌的宾客:“……”
麦栎面无表情地将椅子挪开,假装不认识他。
“宝贝,你不能这样对我。”祝修毓可怜兮兮地凑过去,被麦栎一手推开。
麦栎假装失忆,“咦,你是谁呀,我不认识你啊。”
祝修毓把那只剥好的虾放到她的碟子里,深情款款地道:“我是你的老公。”
舟以雁:“……”
麦栎给他看自己没有表情的脸,“别胡说,我们不认识。”
祝修毓说:“我有证据证明我们认识,你知道你身体哪个位置有颗痣。”
话音未落,麦栎一脚踩在了他的脚上。
祝修毓:“嗷嗷嗷嗷!”
舟以雁:“……”
这就是传说中的打情骂俏吗。
正当她看他们互动看得津津有味时,一个服务生走了过来,俯下身来,轻声道:“舟小姐是,燕老妇人有请你到贵宾休息室一趟。”
舟以雁愣了一下,不明白为何演老妇人想见她,于是坐着没有动。
服务生只好又加了一句,“是跟钟莹钟小姐有关的事。”
舟以雁蓦然想到燕三之前在台上称钟莹“抱恙”,如今看来,果然并非如此。
难道钟莹又惹到什么麻烦了?
祝修毓和麦栎都停止了玩闹,一起转头看过来。
舟以雁说:“我去去就回。”
麦栎问道:“怎么回事?”
舟以雁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麦栎说:“要不我跟你一起……”
舟以雁按住她的肩膀说:“不用,燕老妇人也在,应该没事的。”
语毕,就跟着服务生离开了。
通往贵宾休息室的走道口,站着两个黑西装,把服务生拦了下来。
服务生告诉他们,身后的就是舟小姐,燕老妇人特意请过来的人。
“抱歉,舟小姐,请随我来。”其中一个黑西装为她引路,示意服务生可以离开了。
舟以雁越发感到事情不妙。
好端端的订婚宴,钟莹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啊?
贵宾休息室门口也站了两个黑西装,一副戒备森严的模样。
舟以雁不禁脑洞打开,难道钟莹在家乡还有一个指腹为婚的丈夫,知道她今天要跟别人订婚,特地千里迢迢赶来想要把钟莹带走,熟料就在他们拉扯之间,被燕老妇人撞破J情,于是就有了燕三谎称她抱恙的那一幕?
“老妇人,舟小姐已经来了。”黑西装恭敬地在门外请示。
不一会儿,里面便有人将门打开了。
舟以雁走了进去,发现这个休息室还挺宽敞的,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天花板上的灯全开了,一片灯火通明。
休息室居中的沙发上坐了一位老妇人,穿着一身素雅的旗袍,头发挽成松松的发髻,容貌端丽,气质雍容。
她看上去大约三十出头的模样,但舟以雁却知道,燕夫人少说也有四十多了。
“燕夫人,晚上好。”舟以雁上前一步,笑眯眯地打招呼,刻意忽略掉站立一旁,向她头来求助目光的钟莹。
燕夫人上下打量了一下舟以雁,微微一笑,“好孩子,坐。”
待舟以雁坐下来后,才不紧不慢地道:“我以前在聚雅斋跟舟夫人有过几面之缘,跟她挺聊得来的,她经常在我面前说起你的事,我也就把你当成自家的小辈一样了。今天一见,果然分外亲切,你就喊我一声燕伯母。”
舟以雁于是从善如流地喊了她一声“燕伯母”。
燕夫人又问了她几句何凤英的近况,舟以雁都一一作答,心里却在打鼓,这燕夫人请她到这里来到底想要怎么样?
燕夫人看出了她的疑惑,便也不再绕圈子里,指着钟莹笑道:“我知道你跟莹莹是好朋友,莹莹都跟我说了,她在你家里做事,很受你的关照。”
舟以雁听着这话就觉得别扭。
但仍笑着说道:“以前我也受到过莹莹的关照。”
燕夫人点点头,然后缓缓说道:“看来你们的关系非比寻常,我请你过来没有错。”
舟以雁心急的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燕夫人这回看向了一旁垂手站立的曹怡佳,“你之前不是一直想要解释吗,现在说。”
周以燕其实从刚才开始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一位衣着华贵的少妇。
心里也暗自猜测她可能跟钟莹的抱恙有关。
曹怡佳上前一步,眼角瞟了一眼钟莹,这才细声细气的说:“有可能只是一场误会,我的一对耳环前不久弄丢了,刚才在休息室的时候看到了莹莹戴着,我就多口问了她一句什么时候买的,谁知道她就生气了,可能是误会了我的意思。我真的没有以为耳环是她偷拿的,他是三弟的女朋友,如果真是喜欢这种小玩意儿,三弟肯定会帮她买的呀。刚才又说是他自己买的,不是三弟送的,于是我就好奇,这款耳环是当季新品,售完即止,这都过去几年了,他到底是在什么地方买的呀?然后莹莹又跟我解释说是不是他买的,是向朋友借的。然后我就懵了,这一会儿自己买的,一会儿向朋友借的,到底哪一个说辞是真的呀?我也就问了这一句,结果莹莹就生气的动手了。”
钟莹在他说的时候就一直想出声反驳,但看到燕夫人冰冷的眼神,终究没敢开口。
舟以雁听了曹怡佳的话,心里已经有了计较,知道是自己借给钟莹的那个首饰盒引发的误会。
刚才她看到曹怡佳长得一脸乖巧可人,还在猜想她是不是燕夫人的小女儿,燕家那个乖巧的千金,原来自己猜错了,她居然是燕二的妻子。
但听说燕二娶的是书香世家的小姐,怎么这一位一开口,就想要搞事情?
口口声声说什么误会,却不断往钟莹身上泼脏水,就差没直接喊捉贼了。
燕夫人何等精明,怎么会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但也只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佳佳说完了?”燕夫人看她一眼。
“嗯,说完了。”曹怡佳嗫嚅。
她刚才巴拉巴拉说那一大段时,也是一副小媳妇似的乖巧样子,脸上还刻意带了几分不懂世事的小女孩的天真,光看外表还真以为她多么纯良无害。
燕夫人转向钟莹,温声道:“我看你好像也有话想说,那就说一下。”
钟莹看到燕夫人一脸和颜悦色,还真以为她有多和蔼可亲,直接就有话说话,指着曹怡佳说道:“妈,二嫂她诬陷我!”
燕夫人:“……”
曹怡佳:“……”
都还没过门呢,称呼就已经变了。
钟莹看到曹怡佳一脸复杂的神色,似乎被自己的话震慑住了,,心里顿时感到几分窃喜。
她再接再厉,继续说道:“二嫂仗着自己有个好出身,看不起我,处处挑我的不是。但妈你不是说过女孩子最重要的是品行么,我虽然出身寒门,但也知廉耻,守礼节,规行矩步,自问无愧于天地。”
舟以雁:“……”好大义凛然的样子。
燕夫人也是听得满头黑线。
曹怡佳摸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受不了地道:“你说我诬陷你,那你倒是说说我诬陷了你什么?”
“你诬陷我偷拿你的耳环!”钟莹一脸悲愤地道,“你不就是觉得我穷,买不起像样的首饰么?你是有钱人就了不起啊?狗眼看人低!”
在场的另外两个有钱人:“……”
舟以雁当然不会自己对号入座,不过燕夫人却明显不喜欢听到这种话,脸色微不可察地变了变。
曹怡佳自然也发现了,唇角勾了勾,心里骂了一句,白痴。
燕夫人看向舟以雁,“小舟,真是让你见笑了,不过以我跟舟夫人的交情,从来没把你当过外人,所以也没什么好丢脸的。现在事情的来龙去脉你也清楚了,就是为了一对耳环,你过来看看这对耳环是不是你的。”
舟以雁不用看都知道就是她的,不过燕夫人既然让她看看,那她就只能去看看了。
她拿起来端详了一下,然后点头道:“没错,是我的,今早莹莹把我的首饰盒借过去了,里面就有这一双耳环。”
燕夫人微微吃惊,“这一盒首饰都是你的?我还以为是钟太太给的嫁妆。”
然后看向曹怡佳,淡淡地问她,“听见了?”
曹怡佳道:“舟小姐能喊妈一声伯母,自然说什么便是什么,我哪敢怀疑?但我还是有点好奇,前些天敬恩才跟我提起,舟大少向他借钱来着,数目不多,就几万块,敬恩还当他是开玩笑。如今想来,舟大少果然幽默。我看这些金银首饰呀加起来也有十来万了,舟小姐有这样的闲钱买首饰,家里哪像是会缺钱的。”
舟以雁听到舟尧向燕二借钱,不禁一愣,心里惊疑不定,不知道他又要钱来干什么。
而且何凤英最近跟她聊电话也并没有提起这事。
燕夫人说:“那现在误会解开了?”
曹怡佳道:“我现在才知道原来莹莹这一身珠光宝气都是借了别人的光啊,难怪了,我就说平日里也没见她戴过出来,今晚怎么突然变戏法似的穿金戴银呢。”然后转头看向钟莹,“这你就不能怨我误会你了,谁要是看到你这‘无中生有’的改变,都会想歪的呀。不过也该怪我口没遮拦,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完全没有顾虑到莹莹的感受。莹莹啊,我要给你道歉,你别怪二嫂,哈。”
舟以雁心想,这哪里是道歉,分明是挖苦。
钟莹还没作声,燕夫人就先开口了,“莹莹自然不会是小气的人。”
钟莹还敢说什么,只能道:“没事,一场误会,算了。”
曹怡佳便立刻拉着她的手,假惺惺地道:“订婚宴过后,我们迟早也是一家人了,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开口,像借首饰这种小忙,何必劳烦舟小姐,我送你几样又如何。”
钟莹说:“谢谢二嫂,就不知道二嫂准备送我什么?”
曹怡佳就那么一说,没想到钟莹还真厚着脸皮问她要。
舟以雁差点没忍住“噗”地笑出来。
钟莹的脸皮简直堪比千层蛋糕,最好别跟她说客套话,她会一律当真,或者弄假成真。【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