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栋老式的公寓的三楼里,一男一女两个小孩正坐在一起看着动画片。厨房里传出阵阵香味,萧然然吸吸鼻子,眼睛一亮,有肉吃哎,还是红烧肉,真是太好了。
她看一眼正在吃着苹果的小男孩,伸手摸摸那一半又黑又亮的头发。小男孩怔了一下,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萧然然叹气,“不哭不哭,妈妈今天做肉吃了,吃了肉,你的头发就能长出来了,还和以前一样好看。”
听她这么说,秦洛吸吸鼻子,“真的吗?”
“真的真的,比金子还真。”
萧然然真的好喜欢她身边的这个小男孩啊,长着一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眉毛像画上去的一样,圆嘟嘟的脸蛋,可爱极了。
尤其是那一头又黑又亮又顺滑的头发,想起这个,萧然然忍不住有些可惜。太可惜了,竟然被大火给烧了,还烧坏了耳朵,医生也真是的,说什么不严重,开了一点药就回来了,让他等着自己结痂,这都毁容了哎。
原本精致的一张小脸,看起来莫名的有些诡异。
“我的头发是不是再也长不出来了,我的耳朵还有点疼。”秦洛委屈的望着萧然然,萧然然叹气,“不会的,头发还可以长,耳朵也可以长,你还小,别担心啦,我给你吹吹就好了。”
秦洛乖乖的把烧伤的耳朵转过来,上面鼓起好几个透明的大水泡,上面擦着紫色的药水,整张脸都差点染成了紫色,萧然然眼底一酸,轻轻的凑过去,吹着气,秦洛眯着眼,凉凉的,很舒服。
电视上的动画片已经放完了,就开始播地方台的新闻了。
“前天的游乐园着火事件已经进入了最后的收尾工作,经查实,是由于电线不合规格所至,造成这一系列的影响我们会持续跟进。”
萧然然又惆怅的叹了口气,想起了前天她放学后去游乐园玩的事。
当时,她正玩着,忽然被一股浓烟给呛到了,人群像海浪一样冲过来,边跑边喊,“着火了,着火了,快点跑啊。”
萧然然被人撞到一边,她怕被人踩着,趁着人还不多,连滚带爬的跑到楼下的门面处。
她站在显眼处,等着她的妈妈和爸爸来找她,可是人越涌越多,外面浓烟滚滚,她看不清路,便摸着墙走,直到走到墙角处。
她也不知道这是哪,只知道,离火越远越安全,她安全了,早晚会等到爸爸和妈妈的。
她就那样,坐在不显眼的一角,安静的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身后的门里传来一阵拍门的声音,这里居然有人?
她看着那个门把,以她五岁的身高,根本够不到,她搬来一块石头,踮着脚够到门把手,然后屈膝,整个人吊在把手上,把手受力往下滑。
门打开了,她刚一落地,三五个小孩一起哭着涌出来,一下把她给撞到一边,摔痛了屁股。
“鬼啊,鬼啊。”
她看看那群小孩,心想,难道里面还有人?
这时,她也不知哪来的胆子,摸着黑就往里走,月光透过玻璃照进屋里,她看到墙角有一小团,她叫,“你是谁啊?”
那小孩背对着她,蜷缩着,双手捂着头,动也不动,她走过去,一摸,还是热的,屋内又冒起一阵烟雾,她也来不及叫他,连忙抓着他往外跑。
他那样子,萧然然永远都忘不掉,那张黑碳似的脸上,一双眼睛,清澈又明亮,只是可惜,那头发烧掉了一小半,看起来怪异极了,脸也烧着了。
“你是谁啊?”
“呃,咳咳咳……”他一张嘴就吐出一大口烟气,弯腰咳了起来。
萧然然轻轻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你爸爸妈妈呢?”
她一说完,他嘴角向下一撇,就低下头了,像要哭出来的样子,他没哭,只是眨着泪眼看她,“不知道。”
不知道?他这么小,应该不知道家人在哪,她想,他一定和她一样,和家人走散了吧。
“我们就在这里等,妈妈一定会来找我们的。”
然而事实是,她的妈妈来了,他的妈妈还没来。她妈妈接她走的时候,他死死的拽着萧然然的新裙子。
警察无奈的看着这个小孩说:“要不你们先把他带回去,我们联系到了他的家人再通知你们?”
她妈妈留下了自己的家庭住址和电话就把他带回来了。
两天了,他的家人还没来找他,真是够放心的,难道他们不知道这里发生火灾了么?
这场火灾,没给萧然然留下什么,倒是给秦洛留下了一块印迹,他那精致的侧脸被大火灼伤了。
虽然只有银币那样大的一小块伤疤,可是加上另一边没了的头发,就很怪异了,最严重的,是他的耳朵,也给烧的不成样子了。
张玉兰做好饭拿来了治疗烧伤的药膏,给他在脸上涂抹着,一阵清凉的药味飘过来。
“妈,明天我去上学,你给秦洛剪一下头发吧,顺便再买个帽子。”
她抹药的时候,有些不忍心,听到萧然然的话,倒是笑了一下,“知道了,我早就想到了,明天顺便去警察局看看,再带着他去找一找家人。”
萧然然听完,没什么反应,倒是秦洛,两个小手握得紧紧的,嘴唇也紧紧抿着。
等到她上学这一天,她坐在自行车前面,秦洛坐在自行车后面,戴着萧然然的小黄帽,一直低着头。
只有在萧然然妈妈骑着车子转身的时候,他才回头看一眼那个扎着两个羊角辫,穿着那天的新裙子蹦蹦跳跳进学校的小女孩。
萧然然的妈妈带着他去了警察局,还是那个警察接待的她。
“张玉兰同志,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你就来了,他家我们去过了,家里门关着,人不知道去哪了,据说只有他们母子住,邻居也不知道她去了哪,他们亲戚也不在这边,你要是有压力,就把他放在警局,我们轮流照顾他。”
张玉兰的确有些为难,他还要去上班,单靠然然爸爸,这个家撑不住,今天还是特意请了假的。
“阿姨,我也在然然那个学校上学。”
张玉兰哎了一声,又领着他回去了,她带他剪了头发,又去买帽子,他看着那帽子,比他剪头发还贵,还不好看,他摸着头上的帽子说:“阿姨,我喜欢这个。”
张玉兰摸摸口袋里的十块钱,“那不买帽子了,阿姨给你买糖吃啊。”
秦洛含着甜丝丝的水果味的糖块,朝张玉兰挥挥手,跟着王老师走进班里。
晚上放学,张玉兰接了萧然然,又去接秦洛,直到这时,萧然然才知道,原来,他跟她一个学校啊。
她胆子很大,每天一到下课,她就跑到秦洛的班上去玩,她长相可爱,人又活波,到哪里人缘都好,没过几天就和秦洛班里的同学熟了起来。
小朋友之间,感情总是那样简单纯粹又直接。
这天,她又来找秦洛玩,小虎拦住她,“你又找秦洛啊,他都不理你,我们出去玩,不跟这个丑八怪玩。”
萧然然没有小虎的力气大,被他拉着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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