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之自说自话,也是越说越上头, 哪里只想摆两个炉子放在穗儿屋子里烧着, 他恨不得将自己有的所有好东西都搬去穗儿屋里, 没有的, 他也要想法设法去寻来捧在穗儿的脚下。
然穗儿却是目瞪口呆,下人的屋子里成日里烧着暖炉,这已经不像话了,还要烧银丝炭, 那更是不可思议。要知道,便是柳秀妍屋子里, 也从来都没有这般奢侈过。
其实, 来晋国公府里的日子,已经比在柳府时候好上太多, 而柳府的日子,则是比她在家里要好上太多。
至少,屋子里是暖和的,吹不到冷风, 也受不到寒,平日里吃饱穿暖, 手上受点冻,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而晋国公府里, 下人每个月还能领上五斤的炭,这实在是寒冬的受不了的时候,还能自己生个小炉子, 暖暖屋子要知道这样的日子,在穗儿看来已经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至于顾衍之口中所言整个冬日都别断了银丝炭,穗儿是想都不敢想的。
她只觉得若真是这般,自己的身份实在是受不起
这般想着,穗儿也是这边做的,倒也顾不上,只连忙开口婉拒“爷,这不太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
顾衍之听着穗儿婉拒,面上顿时便有些低落了,他目光紧紧看着穗儿。
穗儿抿了抿嘴,轻声道“奴婢只是个下人,如何能享受这么好的待遇,这不合适”
顾衍之沉默了一会儿,却已然坚持道“这炭不是给你烧的,是为了养花才烧的,花放在你屋子里,自然是要烧在你屋里。”
顿了顿,顾衍之又故意吓唬穗儿道“这花是皇上御赐,若是不好好照料,那便是大罪,烧点炭不算什么”
穗儿闻言,果真被吓唬到了,但她的反应却不是要接受,而是下意识便是推拒“爷,这花是御赐,如此珍贵,又怎可摆在奴婢的屋子里,万一花有个好歹,奴婢十条命也不够赔的”
“”
顾衍之不曾想,这一解释,反倒是将自己给绕进去了,他有意在穗儿面前留一个温和而不是亲切的好印象,但显然若是如此,他想给穗儿的,她只会拒绝。
顾衍之干脆冷了脸,只冲着穗儿有些蛮不讲理道“爷不是说了,不耐烦看到这些花,摆在我这屋里,脂粉气太浓,这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到合适的人来照看,想着你擅长绣活,定然心细,便打算放在你屋子里,万一这花有个什么不对,你也好及时发现”
“可是”
穗儿一脸为难,还是下意识婉拒,“奴婢从未照料过花木,只怕难当大任”
“不需你做什么,只需你看着这花,及时告诉爷这花有什么不对便是了,日常照料,浇水施肥,爷会让陆麒过来照看的。”顾衍之自是不会让穗儿拒绝,又是开口吩咐着。
而站在一旁听着顾衍之吩咐的陆麒面上,则是浮现了一丝怪异的神色,他突然发现自己太过于机灵实在不好,这不,没事儿便会被自家爷吩咐着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来讨好穗儿。
可他自认为是顾衍之跟前最得力的随从,自然不会扯顾衍之的后腿,闻言立刻冲着穗儿开口道“穗儿姑娘,您放心好了,这花,奴才会日常照看好的这不是我平日里要随爷出去,不能时刻看着这花儿,所以还是放您那里比较合适”
陆麒话音落下,得了顾衍之一个赞许的眼神。
而穗儿闻言,也是犹豫了。的确,顾衍之身边的下人,仿佛也就是她可以成日里呆在屋子里不出去,只做些绣活便可,其他人,手上各有活计,仿佛的确是不能时刻守在屋子里。
这般想着,穗儿也觉得自己能够理解为什么顾衍之打算把花放她屋子里。
不过,她显然也是被顾衍之绕了进去,要知道,顾衍之身边的物件,大多数都是宫中皇帝所赐,若真是件件都这般珍惜上心,那他屋子里所有的下人加起来都不够天天看着这些物件的。而且便是他真打算如此上心照看这花木,其实专门寻一人来照料也不是难事儿。
但穗儿初来乍到,不知府上的情形,更不知顾衍之身边的情况,自然也是好哄的。
听着顾衍之和陆麒这般说,便也是相信了,还下意识觉得,自己若是再推拒,便是有躲懒的意思了。
她最终点头应了。
而顾衍之面上顿时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也是唯恐着穗儿反悔,连忙吩咐着陆麒将点心、花还有炉子和银丝炭,赶紧全部搬去了穗儿的屋子里。
陆麒上上下下跟个搬家似得,连连跑了数趟,大冷天的满头大汗方才将东西搬好了。
穗儿看着摆放在花架上的那两盆鲜花,一盆是怒放的蔷薇花,另一盆,则是打着花骨朵儿的牡丹花。
两盆花姹紫嫣红,在冬日里长成这般,的确是珍贵非常,更是冬日里的一副美景。
不过,可能也就她们女儿家会喜欢这样的花儿草儿,顾衍之这样的大男人,应是不喜的,否则也不会不想放在书房里。
穗儿心中默默的想着。
不过,若说原本是当成祖宗一样将两盆花迎到自己的屋子里来,但现在看着这花儿,她心中便是不由的喜爱。
屋子里两个炉子,已经放入了银丝炭烧着,陆麒点了炉子,只冲着穗儿殷切嘱咐道“穗儿姑娘,这银丝炭耐烧,你隔三四个时辰添一回也是够了,不过这炭虽没什么烟火气,你平日里还是要稍稍开会儿窗,否则闷气,容易得病”
陆麒说到这里,想了想又是连忙道“奴才的意思是说,这花儿若是一直闷着也不好,你偶尔也要开开窗,透透气,赶上太阳好的时候,就把花放着晒一晒。”
“好,多谢陆麒大哥”
原本一听是为了花儿好,自是上心的认真听着,也是打算认真照办。
她自己是无所谓,但这花儿如此珍贵,绝对不能够出丝毫的差错。
陆麒见穗儿一脸认真,仿佛真的要把那两株花当祖宗伺候,心中便忍不住暗笑。
当然也是打心底里佩服自家爷,明明便是不想让心上人受冻,偏偏还能够扯出照顾花木的理由来。
他怕自己留在屋子里露陷,连忙找了个前头有事的借口,便赶紧退出了穗儿的屋子。
房门合上后,穗儿看着被塞入了许多东西,变得有些陌生的屋子,心中一时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但这银丝炭,的确是给力,才烧了一会儿,整个屋子便暖如春季。
她解开身上臃肿的外衣,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双手,其实先时她也是有些担忧的,这冬日实在是寒冷,即使身上穿的再暖,她又是成日呆在屋子里,但一双手要做绣活,只能够光光的露在外头,冻得的确是有些发肿。
绣娘的一双手,其实极其需要呵护,绝对不能够生冻疮。
她记得自己还在柳府的时候,有一年冬季,天气实在是太冷,她虽极力护着自己的一双手,手指上还是给冻出了冻疮,后来,她做出的绣活,便大不如前,也因此差点被遣回厨房里头。好在那一年,柳秀妍喜欢上了府外头的衣服物件,自己院里甚少动针,穗儿这才逃过一劫。
但得了一年冻疮,第二年极其容易复发,穗儿唯恐第二年手上冻疮复发,听了府里一个老人的方子,大冷天的,去园子里拿雪拼命搓手上的冻疮,那又痒又麻又涨、浑身冻僵的滋味,穗儿至今还历历在目。
对比起曾经,又看看如今的环境,穗儿当真有一种掉入蜜罐的感觉。但如此舒适安逸的生活,穗儿乍一过,实在是有些不适应。
她只是稍稍发了一会儿呆,便是立刻拿起了先时还未学完的活计,又抓紧时间学了起来。
顾衍之在书房之中,却是不知自己先时冲着穗儿叮嘱的多多休息的话语,被她当成了耳旁风。
眼见着目的达到,他心中自是十分开怀,而听得底下人传来宫中的消息,他心情更是畅快。
皇后与二公主,显然比他所想的更为上路,也更加聪慧。
至少今日他不过是铺了点路,皇后便达到了比他预先设想的更好的效果。
不过,听得底下人所传达的皇后的意思,顾衍之却是轻轻的笑了笑,温声开口道“你转告皇后娘娘与二公主,我如今所为,不过举手之劳,也是互利互惠,不必她们为我做些什么回报,而等到了合适的时机,只希望她们依然能够记得今日所言便可”
跪在书房内的暗卫听得顾衍之的话,一张平凡的面容上,微微一怔,语调没有任何起伏,又道“皇后娘娘还让奴才向主子转述,不管主子如今有多讨得皇上的喜欢、身居多重要的位置,到底身份不够名正言顺,一切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替我谢过皇后娘娘担忧,但你告诉皇后娘娘,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如今是布局最好的时机,若是身份太早名正言顺了,反倒是没什么意思了”
“时机成熟,自可一切水到渠成”
顾衍之说到最后,面上笑的势在必得。
作者有话要说 二爷居心不良,想用糖衣炮弹腐蚀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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