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晓梅席间要去趟卫生间，窦纯燕自然要陪同，并在路上展开了交流——</p>
“晓梅，你这样做会不会苦了自己？”</p>
“纯燕姐，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我现在只感觉是一种幸福呀。”</p>
“唉，我理解你对他的情意，也佩服你为了心上人而甘愿付出，但考虑过他的感受吗？”</p>
郝晓梅一愣：“他怎么了？”</p>
“你还问我？我正要问你呢！他是不是已经被医院大夫鉴定为终身残疾了？”</p>
郝晓梅心里一沉：“是这样的。”</p>
“既然如此，你还要逼他站起来娶你，这不是给他一种无形中的压力吗？”</p>
“那你说该怎么办？”</p>
“晓梅，如果你要是为他好，就该给他一种宽松的生活空间，让他体会一种亲情的温暖和人间真情，而不是面对残酷的生存条件。而你又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女孩，肯定能做到这一点。”</p>
不料，郝晓梅的泪水突然夺眶而出：“纯燕姐···我知道要让自己做一个残忍并不尽人情的女人很难···难我必须要做一个他生活中的严师···因为我如果不这样做，他可能真的就成为一个废人呀！”</p>
“晓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还能好起来吗？”</p>
郝晓梅思忖道：“尽管大夫们已经不看好他了，但我作为他唯一的亲人不能够自暴自弃，一定要鞭策他刻苦做康复练习，逆境上扬，争取创造属于他的生命奇迹！”</p>
窦纯燕怜惜地摇摇头：“你真是一个傻丫头，把一切事情都过于理想化了，却不知道生活给予咱们的更多是残酷的现实。你觉得奇迹是轻易可以创造的吗？如果光凭一点努力就可以创造奇迹的话，那就不能称之谓‘奇迹’了。你千万不要执迷与幻想当中了。”</p>
“纯燕姐，难道你让我抛弃一切的幻想而接受现实吗？”</p>
“晓梅，我知道这样做对你对他都是很残酷的，但必须要有这个准备。现在你要做的就是争取得到社会的帮扶。”</p>
她俩说话间已经到了卫生间的门外，但谁也没有进去，停住门外继续讨论——</p>
“纯燕姐，实不相瞒，成凯的部队首长想把他定为伤残军人而复员，这样就可以得到这里民政部门的帮扶。可我明确拒绝了。”</p>
窦纯燕显得不可思议：“这是多好的事情呀，你为啥这样死心眼？”</p>
“不是我死心眼，因为我不想因为一点所谓的利益而耽误他的前途。”</p>
“他的前途？他还有前途吗？”</p>
“当然有！他的前途就是能当一辈子的兵。我岂能轻易让他失去一名军人的资格呢？”</p>
“傻丫头，你真是太固执了，难道不让部队批准他复员，就可以让他好起来吗？”</p>
“我知道很难，但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也要百分之百的努力。我和他目前都没有退路了。”</p>
窦纯燕不禁黯然神伤：“晓梅，我很为你担心，如今的成凯还不清楚大夫已经对他的伤判了‘死刑’，可一旦他知道了，那该是怎样的绝望呀？到时候，你该去怎样面对他呢？”</p>
郝晓梅淡然一笑：“我现在要做的就是不让他绝望，而是饱满希望地刻苦训练，要拿出部队训练那种劲头。”</p>
“唉，关于军训方面，我也略知一二，但人家都是生龙活虎的小伙子呀，就当做游戏一样就把训练完成了，而成凯跟人家能一样吗？”</p>
“纯燕姐，你什么都别说了？他到底行不行，以后试一试就知道了。”</p>
“晓梅，你千万不要抱有太大的幻想。”</p>
“不，我必须要对他寄予更大的希望。只要这样，我才可以为自己打气，不至于自己首先泄气。”</p>
窦纯燕感觉她的思想有些偏激了，既然说服不了她，也只能无奈地收场。</p>
当她俩从卫生回来时，马平川正与刘成凯谈得正欢。</p>
郝晓梅一看刘成凯的情绪被调动起来了，心里很是欣慰，不由微笑询问：“你俩聊啥呢？”</p>
马平川哈哈大笑：“当然是在聊你呢。”</p>
郝晓梅好奇道：“聊我什么呀？”</p>
“当然是关于你的前途呀。”</p>
“我的前途有什么好聊的？”</p>
刘成凯这时显得很兴奋：“晓梅，人家马总对咱们真是没的说，还把厂长的位置给你留着呢。”</p>
郝晓梅心里一沉：“可我不能上班。”</p>
刘成凯一愣：“为什么呀？”</p>
“因为我要照顾你呀。”</p>
刘成凯不禁苦笑：“你不能因为照顾我而耽搁自己的前途呀，我自己能照顾自己。”</p>
郝晓梅把脸一沉：“你逞什么强？千万不要有把我推出去的念头。”</p>
马平川赶紧解释：“成凯当然要依赖你了，只不过跟你出来工作并不冲突呀。”</p>
“亏你这么说？我要是出来工作了，谁负责照顾他呀？”</p>
“他可以在你工作期间自己照顾自己呀。虽然他的身体不能移动，但呆在床上总该没有问题吧？厂里的刘淑珍的男人不是半身不遂吗？可人家也没有耽搁工作呀。”</p>
郝晓梅心头一震，赶紧掩饰道：“成凯跟淑珍的爱人能一样吗？他又不是终身不能动，而是要进行康复训练的。”</p>
刘成凯赶紧表示：“我独自也可以进行康复训练，不用你在身边陪着。”</p>
“那怎么能行？你要是单独做康复训练时摔了跟斗怎么办？”</p>
“你放心，就算我摔倒了，也无碍事，我这个人身体底子好，皮糙肉厚的不会疼的。”</p>
“我不是怕你摔倒，其实你也难免不多摔些跤，可如果身边没有人搀扶你，难道你要一直在地上躺到我回来吗？”</p>
“晓梅···我会试着爬起来的。”</p>
“好呀，等你做到了这一点，我再去上班也不迟。”</p>
窦纯燕并没有认为郝晓梅的办法可行，不禁忧虑道：“那怎么能行呢？万一成凯达不到你的要求，你就要在家一直守在他吗？”</p>
郝晓梅微微一笑：“是的。不过我可不是单纯守着他，而是要做他康复训练的老师，每天要把当成学生一样指导他训练。如果达不到我的要求，我还会罚他的。”</p>
窦纯燕心里一沉，赶紧提醒她：“晓梅，凭成凯目前的情况，你可不能太勉强他呀。”</p>
“这不用你提醒，我不会强人所难。”</p>
郝晓梅在这一点上显得很决然和自信。</p>
马平川思忖到：“晓梅，既然你不能马上上班，就先照顾好成凯吧。厂长的位置还继续为你保留着。”</p>
不料，郝晓梅立即阻止：“还是不要了。我其实根本不够格当一名管理者。为了厂里和公司的长足发展，你应该面向社会聘请有知识有学问的大学生。而我，仅仅是一名初中生。”</p>
马平川心里一动：“晓梅，你不是一直渴望读书吗？平时因为工作忙而顾不上，何不趁现在去读夜大呢？”</p>
郝晓梅一愣：“我要照顾成凯呀？”</p>
“我觉得影响不大，因为夜大是在业余时间授课。只要你把时间安排妥当，完全可以一边照顾成凯一边学习文化知识。”</p>
刘成凯心里不由一动：“晓梅，马总的建议可以考虑呀。”</p>
郝晓梅冲他嫣然一笑：“哥，难道你嫌弃晓梅没有文化吗？”</p>
刘成凯赶紧解释：“我的文化都不高，还哪有资格嫌弃你呀？我是想不要辜负人家的一片好意。再说，你自己不是平时抱怨自己读书不多吗？正好可以充充电。”</p>
郝晓梅欣然道：“你这么说还差不多。我会考虑的。”</p>
马平川则趁机拍板：“你还考虑什么？我下午就去帮你报名，一切费用都由公司帮你出。”</p>
郝晓梅的嘴巴动了动，但最终没有表示异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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