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韵的思绪陷入一片混乱。
她咬着唇尖, 奋让自己清醒。
姜韵不动声色觑了眼院子中的人,她原猜测今日这一切,是王妃针对她来的。
毕竟太过巧合了。
王妃带了一群人来看望她, 然后在回去的路上, 就发现了尸体。
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可当她发现死者是秀珠时,顿时思绪就乱了。
秀珠是王妃从国公府带进来的贴身婢女,按理说, 该是王妃的心腹。
折了自己的臂膀, 就为了陷害她?
姜韵自认,在王妃心中,她恐怕还没有那么重要。
可若不是王妃,那还能有何人?
姜韵心中暗急, 事情发生在她的淬锦苑旁, 说不是针对她的, 姜韵都不相信。
她不动声色地扫了眼院内众人的神色,却发现不了什么异样。
连最有可能的李良娣, 都一副拧眉震惊的模样, 对秀珠死在淬锦苑旁不敢置信。
砰——
秀琦忽然泪流满面地跪下:“娘娘!今日秀珠一日未出现, 奴婢还以为她是身子不适,谁料到——”
“秀珠伺候了娘娘几年,请娘娘为秀珠作主!查出凶手!”
“府中人皆知秀珠身份,那歹人根本没有将娘娘放在眼中啊!”
秀琦和秀珠同为伺候王妃的人, 一同长大, 其中情分自不必多说,如今秀珠惨死,她想要为秀珠讨个真相,再激动也都在情理之中。
可这一席话, 不由得加重了院子中凝重的气氛。
许良娣捂唇震惊许久,才似缓过来,她轻叹了口气:
“娘娘节哀。”
下一刻,她就拧起眉心,迟疑地看了姜韵一眼。
姜韵心中顿生一分不安。
果然,许良娣似犹豫了下,说道:
“妾身瞧着秀珠姑娘身子泡得浮肿,绝非今日落水,姜妹妹的婢女方才说,今日淬锦苑还去院中井中打了水,难道没有一个人察觉到不对劲?”
一个尸体浮在井水上,得多心大,才能没有一点察觉?
话音甫落,院子中很多人看向姜韵的视线中不由得带了些狐疑。
姜韵似怔愣了下,她咬唇说:
“若我明知那井中有尸体,怎还会去用那井中的水?”
何氏冷讽:“究竟有没有用,只凭姜良娣一张嘴,谁知道真假!”
众人恍然,对啊,姜韵说她用了井中的水,可又没有旁人看见。
万一她只是利用这点为自己开脱呢?
姜韵对何氏生了厌烦。
可王妃视线冷冷看向她,显然被秀珠一事刺激到,根本顾不了她腹中怀着孩子。
但王妃这模样,又让姜韵对自己心中的那抹念头生了一丝狐疑。
姜韵不得不道:
“查案捉凶,皆要讲究证据,况且,妾身和秀珠姑娘冤无仇,为何要害她?”
可她一番说辞,未免有些苍白无。
就听何氏小声嘀咕:“你和秀珠的确无仇怨,可谁不知道你进府没多久,就被娘娘罚了棍子,心中有没有怨恨,谁知道呢?”
王妃看姜韵的眸子中顿透着股凉意。
淬锦苑所有的人皆跪在院子中被审问,王妃冷着脸:
“今日去院后打水的人是谁?”
一个小太监头上滴着冷汗跪出来:“回娘娘的话,是奴才……”
“你水时,可有发现不对劲?”
小太监几乎快哭出来:
“奴才不知啊!主子偶尔醒得早,所以院中膳食早早就要备下,奴才水时,天还是一片黑的,根本看不清井中有什么!”
其实,他水时察觉到些许不对劲,水桶放下去的时候,明显遇到了阻碍,可当时他困得迷糊,根本没有当一回事。
谁知晓,井中居然躺了个人?
他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背后冷汗飕飕的。
小太监一口咬定,什么都没有看见,王妃现在也没有什么证据,拿他没办法,只脸色越发沉了些。
张盛在尸体捞上来时,就赶到了淬锦苑。
但他没和姜韵有过多的交流,除了听殿下的话照看淬锦苑外,他对这后院所有主子皆是一视同仁的。
可张盛心中也猜到这件事是针对姜韵而来。
所以,在王妃要查时,他就接过此事,让前院的人去院后井边查看了。
要张盛说,当真是晦气。
每次殿下不在府中时,后院都得出些事,似乎不闹出人命来,她们就不会安心一样。
姜韵垂眸,铃铛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扶住了她。
在搜查的人还未回来时,姜韵忽地问了一句:
“不知秀珠姑娘为何会出现在淬锦苑旁?”
不怪她有这么一问。
按理说,除非故意,否则论如何秀珠都不该出现在淬锦苑旁。
从正院到前院、到后花园、到厨房,甚至是到厨房,皆不会路过淬锦苑。
何氏不懂她问这个有什么用,嗤道:
“人都死了,姜良娣这是在问谁?”
一直未说话的陈良娣扫了何氏一眼,淡淡道:“秀珠姑娘身亡,查出真相才是要紧,姜妹妹也不过是将心中的疑点问出来,何侍妾作甚总想要断姜妹妹?”
何氏没想到陈良娣会在这时帮姜韵说话,脸色僵硬了下。
姜韵朝陈良娣激地投去一记眼神,没搭理何氏,而是又问出她心中一个疑点:
“秀珠姑娘消失这么久,正院中就没人察觉到不对劲吗?”
这才是很奇怪吧?
秀珠并非小婢女,而是娘娘贴身伺候的,消失了至少一日余,居然没人发现?
回答她的是秀琦,秀琦红着眼:
“昨日秀珠不当值,奴婢只当她跑出去散心,谁能想到……”
她堪堪咬唇噤声,看了眼旁边尸体一眼,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
秀珠不当值,所以不在院中,也没人觉得不对劲。
当真是巧。
姜韵轻拧眉,觉得有些好笑。
昨日不见秀珠,尚说得过去,但是,难道正院中没有宵禁?
秀珠一夜未归,莫非也没有人发现?
搜查的人很快回来:“启禀各位主子,井口附近没有发现拖拽的痕迹,奴才搜了很久,才在井边的泥地发现一枚纽扣。”
附近没有拖拽的痕迹,说明,秀珠要么是被人一把推进水中,要么就是害了秀珠的人力气分大,足够将她搬起扔进水中。
姜韵一扫她院中的奴才,皆是年龄颇小,个个身子瘦弱,不像是有大力气的人。
不止她,旁人也发现了这一点。
纽扣被呈上去给王妃看。
王妃传来了绣房的人,张嬷嬷接过那纽扣,立即摇头:
“回娘娘,这纽扣不是出自绣房。”
说是纽扣,其实是一个墨色的玛瑙珠子,论贵重倒尚还好,可绣房只做主子和府中奴才的衣裳。
给奴才做的衣裳,用不上玛瑙珠子。
给主子做的衣裳,皆是色彩明亮的,这颜色的玛瑙珠子倒是不配。
而且,这玛瑙珠子旁的结扣颇为简单,绣房中给哪位主子做的衣裳,不是花了心思的?
所以,张嬷嬷一眼就知晓,这纽扣不是出自绣房。
纽扣被捧在小太监手上,姜韵忽然察觉到铃铛扶住她的道稍微重了些。
猜到什么,姜韵心中顿时一沉。
何氏听罢,有些不满地嘀咕:
“难不成线索到这儿就断了?”
她觑了眼沉默不语的姜韵,似笃定了是姜韵所为,生怕她逃脱。
何氏咬牙道:“人死在淬锦苑旁,淬锦苑如何也逃不了嫌疑,如今线索断了,娘娘不如搜查淬锦苑,若不是姜良娣所为,此番也是给姜良娣洗清了嫌疑!”
姜韵险些被气笑了。
搜她的淬锦苑,是为了她洗清嫌疑?
何氏当真说得出口!
可偏偏姜韵不得反驳,她若当真拒绝,反而显得她心虚一般。
但……姜韵死死掐紧手心。
明知院中藏着背后那人的后手,却不得不眼睁睁看着被搜出来,这种觉,的确十分糟糕!
铃铛扶住她的手已经有些轻颤。
姜韵悄悄在袖子中握住她的手,道之大,让她的指尖皆泛着白。
铃铛一愣,遂后,心中一阵愧疚,几欲让她眸子通红。
她一看见那纽扣,就认出来了,那纽扣是她的,甚至是她昨日刚穿过的衣裳。
姜韵低垂下眼眸。
她说不出该不该怪铃铛,但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事已至此,慌乱和责怪早就用。
还不如想想应对之策。
王妃冷着脸,让人去搜淬锦苑。
院中一片安静,在小太监似捧着一件衣裳跑过来时,陈良娣顿时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心中轻叹了口气。
她清楚,姜韵今日必然栽了。
甚至,陈良娣并不意外这个结果。
用王妃的心腹,只为扳倒姜韵,又了个众人措手不及,若没有在淬锦苑查到证据,陈良娣反而才觉得奇怪。
只不过,陈良娣不动声色看了眼张盛,就见张盛几不可察地拧了下眉心。
显然,张盛也未察觉到秀珠是何时死在淬锦苑旁的。
接连避开淬锦苑、前院,甚至她也未察觉有何不对,这府中谁有这般能耐?
而且……
陈良娣扫了眼脸色似惨白的姜韵,不禁有些怀疑,姜韵当真没有对秀珠下手?
张盛绝对派人盯着淬锦苑,却意在护着姜韵,当视线中出现焦点时,必然也会出现盲点。
太关注旁人有没有对淬锦苑下手,难免就会忽视淬锦苑的动静。
不止陈良娣猜到了结果,姜韵也没甚意外。
甚至,在小太监带着证据出来时,姜韵心中竟还闪过一丝类似于尘埃落定的情绪。
“娘娘,这衣裳上的纽扣和现场的一模一样。”
衣裳是从铃铛的房间搜出来的。
何时急不可耐:“证据确凿,姜良娣还有何话说!”
顶着众人视线,姜韵脸上褪尽血色,怔怔不敢置信:
“怎么可能……”【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