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许芍在京郊也是有庄子的,只可惜早早的就典卖出去,那个庄子还是吴氏精挑细选的,早早的就给许芍买下来备着的。
赵思行带着那厚厚的一摞银票回家,直接就去了自己母亲的院子。
许芍正在翻看自己的嫁妆单子,单子上的东西已经很少了,许芍怎么看怎么可惜,当初这些东西如果没有被自己典卖了,那得值多少银子啊,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卖后悔药的。
看到赵思行一脸喜色的进来,许芍让房间里伺候的都下去,赵思行坐在许芍的对面,开心的小声说:“母亲,我下午见了表弟,表弟给我一笔银子,一万多两。”
许芍看赵思行因为一万两银子就开心成这个样子,心里的悔意更甚,她当年嫁过来的时候,私房银子就有好几万两的。
万事不堪回首,许芍只能是压下心里酸涩的悔意,问他:“行哥儿打算做什么?”
赵思行试探的说:“母亲,咱们在京郊置办个庄子怎么样?不用很大了,庄子置办下来,派两房下人去打理,咱们在府里住烦了,去庄子上住几日,也散散心。”
许芍听了赵思行的话,问他:“行哥儿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有了银子,在京城里面置办宅子不好吗?”
赵思行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母亲,孩儿明年就要乡试了,想着成了亲之后,就去庄子上读书,庄子上清净。”
许芍想着读书辛苦,对赵思行说:“行哥儿,你是侯府的嫡长孙,日后是要继承这份家业的, 真不用这样辛苦读书的。”
赵思行听了许芍的话,琢磨了一会,这才轻声说道:“母亲,咱们侯府,已经好些年没有正儿八经的差事,祖父现在是侯爷,父亲做侯爷的时候,也不知道这府中是什么样的日子,母亲,孩儿想着靠着自己的本事,去争一争,去给母亲挣一份诰命回来。”
许芍看着往日里一直很弱的长子,说到要给自己挣一份诰命回来的时候,眼里带着给光,不由得鼻子一酸,眼眶接着就红了。
赵思行看自己的母亲这样,赶紧帮着拿帕子,说:“母亲,孩儿知道母亲这些年过的不容易,孩儿马上就要娶媳妇了,日后不仅是孩儿好好的孝敬母亲,您还有儿媳妇一起孝敬您,母亲且请放宽了心好好的等着享福就是。”
许芍用帕子按了按眼角,抽了抽鼻子,拉着赵思行的手,说:“行哥儿,你说我是不是错了啊,我明明能够带着你还有言姐儿慎哥儿好好的过日子的,可我花了眼,迷了心,硬是把自己过成了一个笑话啊。”
赵思行听到许芍这样说,心里有些难过,自己的母亲,在赵思行的心目中,雍容大气的母亲,竟然这样否定自己。
人虽然要时时自省,但是这样否定自己,却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想到这些年的经历,许芍悲从中来,一串串的眼泪落下来,但是她一直压抑着,赵思行耳边只听到自己的母亲咬着牙,几声极低的哭声从嗓子眼里冒出来,但是又被她生生地压住了,最后咬着手里的帕子,低下头,只是身子一耸一耸的。
赵思行有些无措,接着就是难过,他抬了抬头,把眼里的酸涩压下去,轻轻的抚着许芍的背,说:“母亲,您这样孩儿看了心里难过,外祖父跟舅爷是什么样的人啊,但凡是他们看重的人,自然不是等闲之辈,那周家的 姑娘,孩儿见过,长的好看,人还大气,孩儿很是喜欢。”
听到赵思行的话,许芍猛地抬起头来,但是不知道又想到什么,低下头,只是那哭声大了几分,让赵思行听的心里更加难过。
赵思行叹了口气,轻声说:“母亲,您别这样,我已经长大了,还能让您跟原来一般没有人依靠吗?”
许芍擦了擦眼泪,抬起头来,说:“行哥儿,母亲不想你因为亲事被京城人耻笑啊,这京城中的人,都是些攀高踩低的,就怕你没有些什么事情让他们去看去瞧,且不说咱们跟周家的门第,就说周姑娘,她可是有什么能够让人称道的地方吗?从辽东那个小地方过来的姑娘,规矩学的好不好?为人处世是不是能够撑得起咱们家嫡长孙媳妇的场子?行哥儿,你的亲事,不是那么容易的。”
赵思行看许芍精神了几分,柔声安慰道:“母亲,这些我哪里不清楚?可是咱们这个家,就算是把京城最好的闺秀娶回来,又能有什么用呢?母亲,孩儿跟您,这见识总是不能够跟外祖父还有舅爷相比的,特别是舅爷,这门亲事是舅爷帮着孩儿选的,三舅舅帮着保的媒,有他们作保,您说,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许芍看自己的孩子这样贴心的劝导自己,心里一阵发酸,拉着赵思行的手,泪眼朦胧的说:“可是行哥儿啊,这样太委屈你了啊,母亲总想着,我的行哥儿,是最好的孩子,娶的媳妇,也应该是最好的才是。”
赵思行听到自己母亲孩子起的话,不由得笑了出来,说:“母亲,您这样让孩儿有些无地自容了,孩儿哪里有母亲说的这么好啊,孩儿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现在为了来年的乡试发愁,就想着能够在来年的乡试中考一个举人的名头,让我的母亲脸上也有光。”
知子莫若母,赵思行是个很沉闷的人,打小话就不多,但是却能够从一些小细节上面知道,这是个性格柔和,贴心的孩子。
赵思行把放到炕桌上的银票往许芍那边推了推,说:“母亲,您 把这些银票收起来,表弟说那边还有几样东西,临时不好出手,想着过些日子找个好买家卖个大价钱,表弟还说,我成亲的花用,哪里不够了就去找他,他先给垫上。”
想到许棣,许芍叹了口气,说:“也不知道你三舅舅跟三舅母是怎么养的孩子,许棣怎么就这么能干呢?我现在想来,就是小时候吃的苦太少了,你外祖父跟外祖母待我太好,我成日里出了吃喝玩乐没有学什么东西。”
难得的听到许芍这样贬低自己,赵思行心里叹气,嘴上却说:“母亲,看您说的,孩儿觉得母亲是最好的母亲。”
许芍看了看拿一叠银票,拿起来数了数,从里面数出三千两,对赵思行说:“行哥儿,你既然有了置办庄子的想法,那就娶做,不过我只能把这七千两给你,这三千两,我想在离京城稍微远一些的地方,给你的妹妹置办些私产。”
想到已经出嫁的妹妹,赵思行自然是没有别的话说,但是还是对许芍说:“母亲,孩儿的想法,就啊u你是置办了私产,这些东西,还是不要让妹婿知道的好。”
想到自己的女婿,许芍一阵头疼,女婿长得好看,听说跟京城好些勋贵人家的孩子交好,在这京城,也算个有几分手腕的人了,可自打成亲之后,女儿脸上的笑容一日比一日少,许芍问,赵思言又不说,倒是听说女婿房里已经添了好些人了。
赵思行成亲好几年了,一直没有孩子,倒是有个通房,听说生了个姑娘,当初成亲,许芍手头紧,饶是去娘家跟吴氏哭闹,吴氏给自己的东西也是有限的,许芍这些年深知,东西放在手里,真不如几百亩地在手里管用,所以这会,手里有钱了,她就想着给孩子置办一些地。
许芍叹了口气,心里酸酸的,觉得自己的孩子又不是比人家缺了什么,怎么在亲事上这么不顺当呢。
赵思行看许芍的样子,知道她是把自己的话听到心里去了,咬了咬后槽牙,说:“母亲,既然要置办,那就置办一些好地,置办下之后,或者是自己 雇人耕种,或者是佃出去,总是一项出息,咱们是时候给妹妹想退路了。”
听到赵思行的话,许芍一脸惊疑的看着赵思行,赵思行想到在外面听到的一些传言,小声的说:“母亲,我听说,妹夫出入京中的小倌馆,白天我拜托了表弟帮我打听一些,万一妹夫真不是可托付终身之人,妹妹想要回头,咱们还能再把妹妹推出去吗?”
许芍听了,脸色一下子白了,抓着赵思行的手,神色狠厉的说:“你是哪里听了这些事情来?你妹妹找的人家,虽不是什么顶好的人家,可婆母慈爱,就她那相公,也是对你妹妹她尽心尽力的,你妹妹走什么回头路?”
赵思行没想到母亲对妹妹的亲事会这样想,心里叹息,嘴上却说:“母亲,既如此,那我就去拜托表弟帮着打听一下,待置办好了,我再来跟母亲说。”
赵思行走了之后,许芍想到方才儿子的话,悲从中来,伏在炕桌上一阵哀哀痛哭,哭过了,擦了擦脸,让人给倒了洗脸水,洗过脸之后,歇下不提。
赵思行成亲,府中给在后院安排了一个小院,距离许芍的院子不远,因为院子已经收拾好了,赵思行最近就在院子里歇着。
从许芍的院子出来,走到花园附近,远远的看到一个身影站在花园的凉亭边,赵思行没有做声,依旧是往自己的院子走,还没经过那个凉亭呢,就听到一个娇俏的声音喊道:“是大表哥吗?”
赵思行听声音,就知道这是自小养在自己祖母身边的表妹。
这个表妹,跟永平侯夫人的关系,其实有些远,是永平侯夫人江氏庶妹的外孙女,叫做冯玉璃。
江氏嫁给永平侯的时候,其父是当朝宰辅,一品大员,虽然出身不高,但是权势大,江氏当时嫁到永平侯府的时候,嫁妆虽然不多,不仅仅是夫婿待她好,就连公婆都要礼让她三分。
江氏的父亲前些去世了,江氏的兄长现在是江南盐运使,正二品,可以说是梁承帝的心腹了,也是因为如此,永平侯对于江氏的一些做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年江氏嫁了人之后,她的庶妹嫁给了一个进京赶考的举子,只可惜那个举子屡试不第,带着江氏的庶妹回了老家,后来两口子早早的没了,江氏的庶妹只生了一个女儿,这个女儿被族中帮着嫁了一户人家,在生孩子的时候难产没了,没了娘的孩子总是过的艰难,江氏的兄长无意中知道了之后,就把孩子接到家中抚养。
江家的宅子小,孩子养到了几岁之后,看看府中实在是不好安置,毕竟,江氏的娘家也不是她兄长一个人,江氏还有几位嫡出庶出的兄弟,江氏就把这个外孙女接到自己身边养着,想着日后也就是一副嫁妆打发了的事情。
这冯玉璃自小没了娘,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见识了侯府的富贵之后,心也大了了,就想着找一门好亲事,寻摸了好久,看中了赵思行。
赵思行是个谦谦君子,又因为是家中最大的,自小对家中的弟弟妹妹就很照顾,冯玉璃虽然有些害怕许芍,但是想着自己在府中还有江氏能够依靠,没少跟赵思行明里暗里的表明心迹。
只可惜赵思行志不在此,后来更是被送到泰安念书,离得远了,有没有什么能够通信的渠道,冯玉璃心里再焦急也没有办法,只能是耐心的等待,谁能想到,赵思行再回来,竟然马上就要成亲了。
冯玉璃一直关注着赵思行回府的时间,好几次了,都没有把人堵上,好不容易这一次把人堵上了,自然是要抓紧机会。
冯玉璃很仔细的考虑过,如果嫁人,自己不会嫁给一些门第高的人家做正头娘子,但是嫁给一些小门小户,她心里又万分的不愿意,想着赵思行性格懦弱, 也好说话,倒不如给他做个良妾。【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