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这个叫做林致宁的高青县来的故交之后,又来过侯府几次,不过每次来都仅仅是在前院跟侯爷见面,谈事情。
许杳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自己家中再次遇见那个让自己春心浮动的少年郎。
许杳现在的心境,已经有些宠辱不惊,见了之后,仅仅是觉得心微微的跳动的快了一点,然后就归于平静,许杳很清楚,自己现在在京城闺秀中的名声,其实有些不好,京城一般大的闺秀之中,还未定下亲事来的,已经没有几个人了。
许棣殿试结束之后,进了翰林院,授了翰林院的编修一职,每日里早出晚归,去翰林院上班。
许棣有自己的人生规划,他打算在翰林院待两年,然后再谋外放,这样,既有了翰林院的经历,更有了基层的工作经历,对于一个有位极人臣想法的人来说,这样的安排,是最好的。
家中的事情,也慢慢的走上了正轨,宁氏依旧是在犯愁许杳的亲事,陈兆慈成日里忙着给李悦溪调理身体,府中众人,不管是主子还是仆从,但凡是因为身体原因求到陈兆慈这边,陈兆慈都是很热心的帮着看诊开药方子。
姚氏现在开始忙活次女许桐的亲事。许桐被姚氏嫁到了自己的外祖家,夫婿是外祖国子监姚祭酒的长孙,也就是许桐的大表哥,这门亲事许桐的父母都很赞同,老夫人跟侯爷也没有什么意见,加之六姑娘许桂跟宁国公府家的庶长子鲁明章的亲事就在今年,所以,姚氏跟娘家商量过,也把许桐的亲事定在了今年。
这一天,许棣从外面归来之后,就去了侯爷书房,不知道谈了什么,好半天才出来,然后侯爷就急匆匆的去了老夫人处。
主子的举动虽然有些反常,永宁侯府的下人规矩严格,也没有人去打听为的是什么,不过晚饭之火,世子跟宁氏就被侯爷请到了前院书房。
很快,宁氏就急匆匆的去了四姑娘的院子,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四姑娘随着宁氏又回了侯爷的书房。
一直到晚饭之后,许棣才来到陈兆慈的房间,许柏跟许栀已经端坐在炕头上,眼睛明亮的看着许棣。
许棣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对许柏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里等着听闲话吗?”
许柏讨好的笑着说:“大哥,看你说的,这怎么是闲话呢?这可是咱们府中的大事,作为府中的一员,我要对府中发生的事情不说都很清楚,最起码能有个了解才行啊,你说是不是?”
陈兆慈把许棣拉到炕沿上坐下,说:“赶紧说说,别在这里卖关子了。”
许棣叹了口气,说:“我觉得你们平时就是事情太少,闲心太多,能有什么事情呀,就上次跟着我去给老祖母磕头的林致宁,想要求娶咱们府上的四姑娘,托我帮着问问行不行,行的话他就找人来提亲。”
许柏跟许栀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许柏说:“这就是一见钟情的魅力吗?”
许棣说:“他们俩很早就曾经见过,林致宁说很是钦佩四妹妹的人品,当时不敢直接来府上,就等着中了进士才来咱们家的。”
陈兆慈感兴趣的问道:“这位林公子现在在哪里呢?”
许棣说:“在户部呢,也打算在京城待一段时间就谋了外放,这林公子哪哪都好,就是有一点我觉得不好,他有两个 通房, 是家中长辈安排的,这次会试,没有随着一起来,还在高青县的家中。”
许柏笑着说:“哎哟,那这可就不好说了,咱们府上的男丁,可没有什么通房妾室的,没道理嫁出去的闺女还得受那些什么小三小四的闲气啊。”
许棣瞪了许柏一眼,说:“小小年纪,不要这么口无遮拦的,在家里习惯了在外面总有出差点错的时候,林致宁说了,写信回家请他母亲帮着打发了。”
许柏皱了皱眉头,说:“渣男!”
许棣没有理他,对陈兆慈说:“这事还得四妹妹自己拿主意才是,而且林致宁是家中长子,他们林家在高青县可是大户,听说整个高青县的土地当年有一半是他们家的,之时后来子孙不肖才闹得家中四分五裂,林致宁的父亲是个有本事的人,这么多年家中那些旧日的家产 已经归拢的差不多了,我现在担心的就是四妹妹嫁过去之后,作为宗妇,得留在家中,不能随着林致宁一起外任。”
陈兆慈摆了摆手,说:“这个都是日后才要考虑的问题,现下就有个事情还没有解决呢,你们大姑可是想要四丫头给她做儿媳妇呢,四丫头要跟林公子定下亲事,你们大姑要怎么一个闹腾啊。”
许棣笑着说:“这个娘尽管放心,祖父跟舅爷已经帮着想了法子,娘,辽东府那边有位周青周将军娘不知道有没有听说过?”
陈兆慈想了想,说:“听说过,他们府上没有女主人,但凡是有些需要家眷出面的场合,都是周将军的姑娘出面,我还见过那姑娘呢,英姿飒爽的。”
许棣笑着说:“侯爷跟舅爷请了父亲帮着保媒,要把这周姑娘说给行表哥,这会估计周姑娘早就已经到了泰安,跟行表哥见了面了。”
陈兆慈听了,很是惊讶,转念一想,点了点头,说:“你们这个舅爷呀,还真是个会琢磨事的人,你大姑现在身边就少了一个周姑娘这样又能担事又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呢。”
许栀在辽东府的时候,自然是见过周姑娘的,皱了皱眉头,说:“大姑家本来就是个火坑一样的地方,让周姑娘去嫁给行表哥,不是把人家推火坑里面了吗?”
许棣摇了摇头,说:“甲之砒霜,乙之蜜糖。周姑娘是个有想法的人,她有自己的考量,如果她觉得我们帮着她搭的这个平台值得她把自己的婚姻大事压上,她不会犹豫的,既然她有勇气嫁到永平侯府,她就一定有在那个府中吃得开的本事,毕竟,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
许柏一直静静的听着哥哥姐姐说话,末了,叹了口气,说:“大哥说的话很有道理,我就怕大姑咽不下这口气,一直拿着周姑娘撒气,现在这个时代,婆婆想要拿捏儿媳妇,实在是太容易了。”
陈兆慈笑着说:“婆婆拿捏儿媳妇是很容易,那也得看儿媳妇受不受婆婆的拿捏了,我看周姑娘不是那么容易就被人拿捏的人,你大姑这人呀,表面上看着精明,其实也是个糊涂的,她嫁到永平侯府二十多年,要能把一些东西方下来,也不会过的像现在这么累。”
许棣摇了摇头,笑着说:“娘,人的追求不一样,说不定大姑很享受现在的生活呢?跟婆婆这样斗智斗勇的,她说不得还把自己当成英雄了呢。”
在座的三人听了,都没有说话,许棣见了,不由得轻轻的笑了一声,问许栀:“小九,你的铺子找的怎么样了?”
许栀听了,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大哥,在京城混,真的是太不容易了,想找个铺面,很难啊。”
许棣点了点头,说:“我帮你找。”
许栀摇了摇头,说:“大哥,我不能总是靠着你帮我做这个做那个,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必须要自己做才是。”
许棣听了许栀的话,很是欣慰的笑了笑,这个妹妹呀, 从那么一点大养到现在,许棣看着这个小小的姑娘,一步一步的走到今天,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看时候不早了,许棣催着许柏跟许栀赶紧去睡觉,他自己则是回了自己的院子。
李悦溪依旧是坐在炕上,就着炕桌上的琉璃罩子灯在做针线,许棣现在穿的里衣,中衣,还有脚上的鞋袜,都是李悦溪自己做的,至于穿的外袍,官袍有专门定制的地方,平日里穿的衣裳也是请了京里最有名的锦绣阁给做。
跟往日不同的是,炕桌上还放着一只冒着热气的青釉四角小碗,隔得远远的都能够闻到中药汤药的味道。
许棣最不耐烦的就是喝中药,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说:“怎么喝中药啊?你哪里不舒服?”
李悦溪赶紧下了炕,帮着许棣把衣袍脱下来挂好,接着就去一侧的角房里面端出来热乎乎的洗脚水,说:“娘给我开的补身子的药,咱们既然决定要孩子了,娘说那就好好调理一下,要个身体健康的好孩子。”
许棣这才想起这一茬,笑着说:“娘是个大夫,可真是极大的便宜之事啊,我这都还没开口呢,她就帮着把药开好了。”
李悦溪已经把洗脚水放到炕前的一个凳子前面,许棣赶紧拦着她,说:“你歇着, 我自己来就好。”
李悦溪把溜到额前的一缕头发抿到耳后,说:“相公累了一天了。”
许棣笑着说:“不累不累,我刚去翰林院,什么事情都不交给我做,我就是坐在那里找些书来看一看就好,倒是娘子,在家里又要做饭,又要做衣裳做鞋子的,辛苦了。”
小两口这么相敬如宾,李悦溪觉得挺好,挨着炕桌坐在炕沿上,笑着说:“咱们快别这么客气了。对了,方才我听院子里伺候的说,府中大概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大伯跟大伯娘都去了祖父的书房,还把四妹妹也给请了去。”
许棣就把林致宁想要求娶许杳的事情说了,李悦溪听了,想了一会,说:“原来这样呀,就是不知道四妹妹是个什么意思呢。”
许棣说:“这事我就是帮着搭个话,后面怎么做,自有祖父跟大伯大伯娘去操心,娘子,夜深了,咱们是不是要来操心一下咱们该操心的事情了?”
李悦溪一开始没明白许棣话里的意思,半晌听明白了之后,一张脸就跟红不一样,嗔怪的瞅了许棣一眼,扭身就去炕对面的拔步床上去铺床叠被,许棣见了,哈哈的笑着,把洗脚水倒了之后,又在角房里面刷牙洗脸,这才吹熄了炕桌上的灯,就着拔步床里面点着的一盏羊角宫灯,脱了里衣上床睡觉。
这个夜晚,一夜好眠的人有之,翻来覆去始终睡不着的人也有。
许杳没想到,林致宁竟然心悦自己,过来问家中祖父父母的意见,想要请人来提亲。
宁氏去许杳的院子找到许杳,跟许杳说这件事情的时候,许杳有些不敢相信,她没想到,有过两面之缘,让自己情绪有起伏的那个男子,竟然对自己一见钟情,特意在中了进士之后,请大哥来家中问自己的意见,诚心的想要求娶自己。
许杳随着母亲宁氏往祖父书房走的时候,宁氏一边走,一边对许杳说:“杳儿,这门亲事对于你来说,是最好的选择,母亲希望你能够好好的想清楚了之后,自己拿主意,老夫人的话你也听到过,林公子的祖父,跟你的祖父是旧相识,有了这一层保证,你就算是远嫁,林家众人也不会低看了你去。”
许杳轻轻的点了点头,宁氏看许杳能够听得进自己的话了,心里高兴,这一两年,许杳对于自己的亲事,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宁氏跟她提起来,她都说但凭父母作主,就算是父母再作主,可要嫁人的是许杳,宁氏希望是许杳想嫁的,而不是自己让她嫁的,毕竟,是许杳跟人家过日子啊。
宁氏偷着擦了擦眼角的泪,打起精神,带着许杳进了侯爷的书房。【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