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雷鸣,雨水积满整个皆宜院,屋檐下的灯笼被狂风肆虐吹打摇摆,院中隐隐泛着红色血光。
内间之间,难受之音渐渐湮灭,丫鬟们端着干净的水盆进进出出,药味弥散、
惠氏红着眼眸给虚弱的慎敏擦额头的冷汗,“好了,母亲在这里,敏娘莫怕,”她见慎敏始终不愿闭上眼眸,摸着她冷冰冰的手,“不要害怕,母亲一步都不走,你和孩子都不会有碍。”
慎敏见着泪珠儿啪嗒落的惠氏,吃力的想给她抹去,到底气力不足,凌空的手支持不住的落下来,她启唇已听不见声响。
她太累了。
华妈妈端着汤药进来,看惠氏突然站起来背对着低哑啜泣,忙不迭上去,“侯夫人,太医可是专程交代,万万不能让世子夫人在忧伤过度的,可不能引的她落泪,会影响到腹中孩子的……”
“我苦命的慎敏,我苦命的孩子,到,倒不如让她陪着阿琅去北上呢……”惠氏努力将呜咽吞下去,吸了两下鼻,脸上勾着笑意,走过去坐着,“敏娘,来,先喝药。”
慎敏的启唇,只能看着粉|嫩的唇|瓣下意思的开开合合。
她无声的叫着两个的人名讳。
——阿琅。
——祖母。
华妈妈也忍不住的心酸落泪,“世子爷很快就回来了,慎敏你要好好的,咱们家老太太也来了,就在外头给你做主呢,你乖乖的,暖大奶奶也来了,明日,明日张家人都会来的。”
惠氏给她掩被角,“你现在需要歇息,好孩子快睡,母亲去外面给你瞧瞧,一会儿你祖母就来,母亲给你保证,你好起来之前,我一定把张家祖母给你留在侯府好不好?”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慎敏才慢慢合上眼。
惠氏和华妈妈勉强合力喂了慎敏半碗药,这才出去。
珠帘碰撞的声音响起,床榻上的虚弱的人忽而睁开了双眸,旁边坐着的晴晴接着给她盖被褥的刹那,附身过去,“三老爷那头话已经放过去了,大姑娘也在侯府四个角门候着了。”
慎敏目光表示知晓了,看晴晴落到唇瓣的药丸一口咽下去。
外间,张老太太和罗老太太高坐,看着被暖大奶奶带进了的白氏,目光一个冷漠,一个压抑怒火。
罗瞻见此,立刻维护,“母亲,张老太太,我家夫人虽然不喜慎敏,但绝对不会对慎敏起杀意,更何况慎敏腹中还有阿琅的孩子,这事一想,就是有人要将脏水泼在我二房头上。”
“这满侯府,谁不知慎敏和我夫人不和,今日这局,母亲和张老太太真觉得是我夫人的手笔,那就是正中暗地那人的下怀,眼下阿琅出去征战,外头不知多少眼睛等着我们侯府的热闹,特别是御史台和督察院那头。”
罗瞻说着,不疾不徐的跪了下来,“儿子敢用性命担保,此事和我夫人好毫无干系。”他见张老太太目光打下来,更是果决,“好,即便退一万步来讲,我夫人真要害慎敏,为何要选这个节骨眼!对二房有和好处!”
白氏虽然衣冠一尘不染,唯独脸颊被罗老太太打红,可被压着地上跪在地上,满心的怨气谁都看得出来。
暖大奶奶冷哼,“既然今日世子夫人的娘家人来了,自然不是为了只算这新账,眼下正在追查凶手,索性先来说说二太太对我家慎敏干过的好事!”
“你!”
“怎么,二太太是不服我,还是不服我娘家?”暖大奶奶含笑,“此前我不知慎敏是我小姑子,可是拿她当我半个嫡亲妹子教导看护,因此,我拿着镇国公府来说话,应该和英国公府没关系。”
这话明里暗里都是仗势欺人!
暖大奶奶拂袖,“我家慎敏入你们侯府一年半,二太太针对她的出身,次次为难,甚至还伙同谢家的二太太在各处宴会散播不利我家慎敏的言语,这我可有冤枉?”
谢竹盛靠着旁边坐着,闻言,点点头,“这点我可以作证。”他顿了顿,见白氏不可思议的眼神,“我与阿琅亲些,家里的大伯母我也不喜欢。”
暖大奶奶投给感谢的眼神,只逼着罗老太太,“不知,为何老太太无数次的容忍,可也是看不上我家慎敏的身份?”
张老太太默默的喝茶,一字不言。
罗老太太看咄咄逼人的暖大奶奶,“你有什么索性都说出来,是要我杀了这人?”
“老太太这是要破罐子破摔了?”
“难道你们张家,没有暗地里给白家挖过坑,她在后宅给慎敏添堵,你们张家却让白家在朝堂上下吃钉子,也算功过相抵了。”
暖大奶奶都气笑了,“偏心眼的话都能被老太太讲的如此诗情画意,我倒是个讲理的,这讲理的遇到撒泼的,倒是秀才遇到兵了。”
罗杭咳嗽了一声,正欲说完,就看三弟罗学对他摇头。
暖大奶奶笑意更大,一字一顿,气势凌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这些年一直有罗琪琅要纳妾的话,而且是以平妻之礼,不知是否老太太授意的?”
“是呀,这事我也很好奇。”谢竹盛同暖大奶奶一唱一和起来,“传的有鼻子有眼的,我这和驰风一道长大的人都不知晓。”
“此前驰风在京城,他自个有罪,可这走了,要是在传,岂不是坏了他的名声,要是被盖上个不安心办皇差,反而想钗裙的名头,可是要算渎职的。”
谢竹盛说罢,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惠氏,笑意绵绵,“伯母觉得我说的可对?”
暖大奶奶接过话头,“所以,不知这话是罗家谁有意认可,又默许传出去的?”
她一步步走到罗老太太跟前,“您眼中没有慎敏,难道连我都不回话?是觉得英国公府将来的英国公夫人不配与您说话,还是镇国公府邸的嫡出大小姐不配与您说话?”
“您不是喜欢用身份来看人吗?”暖大奶奶不削极了,“今日你们罗家如何看我无所谓,我但求一个公道,您凭什么那么恨慎敏,就因为当初慎敏不愿意给你家阿琅做妾吗!”
罗杭瞬间要起身,罗学直接把人按住,“大哥,稍安勿躁。”
那头的罗瞻默默把妻子搀起来,也去看三弟的,见罗学给他挥挥手,他才让人把白氏搀出去。
暖大奶奶直接呸了一声,“我来给您说说,若当年慎敏为妾进来,那么,这侯府的世子爷必然要被扣上个宠妾灭妻的由头,这侯府也要乱成一锅粥,阿琅只会偏向慎敏,慎敏的性子,忍下了为妾进来,必然就不会在忍其他的!”
“老太太敢说,不是你容许白氏去找慎敏麻烦的?”
张老太太目光冷幽幽的望着暖大奶奶,“你越矩了。”
“母亲。”惠氏走上前,“两家人都在这里,儿媳也不客气了,敢问,今日,就今日之事,是您的手笔,还是您默许的手笔,还是说是您接着这雨在包庇谁!”
“我就阿琅一个儿子!我说过,您若敢碰阿琅,我不会放过您的!”惠氏咬紧牙关,眼泪闪烁,嘶哑低吼吗,“慎敏是阿琅的命!她是阿琅的命!阿琅是我的命!老太太是要给我搏命吗!”
“我儿子给这侯府牺牲的还不够多,他就只要一个慎敏,您为何就不能真心诚意的成全他!这很难吗!他难道还要把自己姻亲用来牺牲吗!”
终于,坐着的罗学开口了,“眼下,是找出害慎敏的凶手,我们这般吵吵闹闹,岂不是正中暗处人的下怀,让二嫂更加痛恨慎敏,让我家老太太在中间不明不白。”
罗学目光与暖大奶奶相交,“是非曲直,侯府自然要给出答复,暖大嫂子是否太咄咄逼人了些,到底您是晚辈,我家老太太给足了体统颜面,还请不要太过。”
“再则,我也知暖大嫂子看着慎敏感同身受……”罗学点到为止,示意旁边的婆子递茶过去,“还是息熄火,总归日后的小侯爷孩子慎敏腹中,我侯府自然慎重。”
一句话把慎敏腹中的孩子已经定成了再下一任的侯爷,这事自然不会善了,也算是在明面给了张家肯定的答复。
暖大奶奶自然明白罗学话中的意思,她看张老太太对她点点头,也顺着台阶下,“也是,到底是侯府的事情,我张家看着便是,只是,我家老太太近日身子不爽利,估计天在亮些,我家小公爷亦或者英国公就要亲自来了。”
威胁出口的瞬间,谢梅御就走了进来。
谢竹盛撑着扶手站起来,“如何了?”
“找到了条线索。”谢梅御笑意不明,“还得多谢罗二少爷帮衬了。”
“什么意思?”罗瞻起身,“和我家儿子有什么关系!他不可能害慎敏的,他虽然爱和阿琅吵架,可是,可是他们两个是一起长大的兄弟啊!谢二,你清楚的……”
谢竹盛含笑,“罗二伯父听他说完。”
“不必了,我来说!”罗环琼声音传来,身后还抓着个娇丽的姑娘。
正是侯府的三姑娘罗灼华。【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